凡徒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自有定数

清晨。

寒风呼啸。

空旷的冰原荒凉如旧。

偌大的神巫湖，也好像没有任何变化，依然笼罩在升腾的雾气之下。

便于此时，一道人影逐风而来，尚未抵达湖边，猛然止住身形，已是满脸的惊讶之色。

百丈之外的湖边，乃是巫族的村落，两个月前刚刚来过，应该不会找错地方。却见兽皮棚子已不复存在，仅剩下满地的血迹与灰烬，那群凶悍的巫族男女，已见不到一个人影。

于野循着湖边继续往前，接连遇到几处村落，同样变成废墟，满地的血迹与灰烬，令人触目惊心。

他转了一圈，回到原处，犹自震惊而又困惑不解。

显而易见，此处遭遇了一场浩劫，巫族的男女或已遇难，究竟是何人所为？

与上官旭约定在此碰头，他与一群弟子尚未赶来，是前往神巫山，还是就此等候下去？

散开神识看去，千里外的神巫山笼罩在雾气之中，一时之间状况不明，古神山之行又尚未终结，暂且不便一走了之。

于野在湖边徘徊片刻，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眼下的时节，依然天寒地冻，而坐下的石头，竟触手温暖。湖中升腾的雾气，更是透着暖意，这正是湖水没有结冰的缘故，并且引来一群凡人聚集而栖，不想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使得神巫湖变成一方死地……

如此想着心事，不知不觉过去了几个时辰。

当于野从静坐中睁开双眼，已是黄昏时分，呼啸的寒风，翻卷的雪雾，村落的废墟，使得雾气笼罩的神巫湖平添了几分悲壮凄凉的景象。

而空旷的冰原之上，突然冒出一群人影，足有数十人之多，其中不仅有祖希、祖区，还有成群的神修弟子，青衣与邛山的身影尤为醒目，却无不行迹匆匆、神色惶惶。

与此同时，另有十多人穿过寒雾而来，正是上官旭，他与一帮弟子现身了。

不消片刻，双方已汇至一处，稍作停顿，奔着这边而来。

于野依然坐在石头上，而两眼的疑惑之色又浓重了几分。

“头领……”

转瞬之间，邛山、青衣、见渊来到他的身旁，各自神色凝重，欲言又止。紧接着成群的神修弟子抵达近前，为首的上官旭举手施礼，焦急道：“于道友，祖杞长老何在？”

于野没有忙着回话，而是直接问道：“如实道来，此地发生了何事？”

“唉！”

上官旭叹息一声，咬了咬牙，面带恨色道：“神巫湖遭遇敌袭，四个村子的两百余凡人，无论男女老幼，尽遭屠戮一空。而我神巫一族的厄运，远远不止于此！”

一旁的祖希、祖区也是神情悲痛，相继出声道——

“日前，神巫山遭遇强敌，伤亡惨重……”

“幸有见渊、邛山、青衣三位道友相助，我等数十人得以逃脱，谁料巫族的凡人又被斩尽杀绝，如今已是无路可去……”

即使于野处变不惊，也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此前的疑惑终于揭晓，而真相更加惊人。强大的神巫山，竟然一夜覆灭，不仅凡人遭到屠戮，为数众多的神修也所剩无几。

只见邛山、青衣与见渊点了点头，示意三位长老的所言不虚。

又听上官旭催促道：“于道友，你是否已救出祖杞长老……”

于野霍然起身，抬手一挥。

“扑通——”

雪地上落下一位老者，衣衫不整，抬眼张望，神情错愕。

神巫山的众人却惊喜不已，纷纷拥上前来。

“山主无恙……”

“我神巫山有救……”

“祖长老，古神山欺我太甚……”

“哦，发生何事，速速告知老夫……”

老者，正是祖杞，一群弟子围着他，争相告知原委，倾诉着苦痛、仇恨与委屈。

于野却冲着三位老友使了个眼神，出声道：“于某该走了，告辞！”

无论神巫山发生何事，与他无关。远离是非之地，方为明智之举。

而他尚未离去，忽听祖杞说道——

“于道友，请留步……”

上官旭与祖希、祖区伸手阻拦，道：“于道友，走不得啊！”

于野始料不及，愕然道：“祖长老无恙，救人之事已了，敢问各位，于某缘何走不得？”他看向左右，见渊与邛山并未帮他说话，青衣也是微微摇头，有苦难言的样子。

“你可知杀我族人、灭我神巫山的强敌来自何方，又所为何故？”

“无从知晓。”

“哎呀，正是古神山的盘昱，他本人率众前往神巫山，指名道姓找你于野，讨还天神丹，遭到拒绝之后，便发动强攻，我等虽然侥幸逃生，神巫湖的族人却未能逃脱此劫……”

“盘昱寻你不得，岂肯罢休，随时卷土重来，我等已是无处可去……”

“此事因于道友而起，你岂能一走了之……”

“且慢！”

于野怔怔片刻，忍不住吼了一声，他转身走到祖杞的面前，怒声叱道：“祖长老，姑且尊称你一声祖长老，是不是你将天神丹强行送我，是不是我前往神巫山传递口信，是不是上官旭求我救人，又是不是我亲手将你救出古神山，并且带到此地？”

他连声叱问之后，转而看向众人，已是双眉倒竖，面带杀气道：“各位恩将仇报，倒也罢了，岂能嫁祸于某，谁敢阻我去路？”

上官旭与祖希、祖区面面相觑。

余下的数十位弟子却“扑通”跪倒一片，摆出舍命阻挡的阵势。

祖杞已挣扎站起，带着虚弱的神情与苦涩的口吻说道：“此事牵累于道友，并非老朽所愿，只怪你乔装火工杂役，斩杀神修弟子，又潜入古神秘境，早已被盘昱视为我巫族中人，他又岂肯放过神巫山！”

只见他说到此处，踉跄两步，不顾祖希与祖区的搀扶，躬身施礼道：“天道自有定数，非人力所能为也。既然于道友与我巫族有缘，老朽另有一事相求，请你今日务必答应，天道不敢有违啊！”

此时，夜色已然降临，冰原之上，寒风雪雾漫卷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