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问仙道 第二千四百二十四章 虚张声势

两块蚌壳紧紧合拢，此时却有一道血影，站在中间，用力举起双手，撑起两块蚌壳！

这似乎是错觉，因为蚌壳之间密不透风，不可能存在缝隙，否则鬼藏大圣直接就能从缝隙钻进去。可是血影是真实存在的，不知鬼藏大圣施展了什么神通，出现了这么怪异的一幕。

血影双脚踩在下面的蚌壳上，双手撑着上面的蚌壳，显得非常吃力，用尽全力想要将两块蚌壳分开。

蚌壳当然不可能这么容易被撑开，此时无数血丝在血影身上摆动，像是一只只血色的山蛭，感应到了食物，争先恐后钻进缝隙。

鬼藏大圣眯起双眼，血影和血丝感知到的一切都会传递给他。

“这是什么蚌壳？”

鬼藏大圣目中闪过异色，蚌壳上弥漫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力量，不知是谁留下的禁制，还是蚌壳自身的力量，牢牢将两块蚌壳粘在一起。

脑海中迅速闪过几种成名的上古蚌类妖族，都和眼前的蚌壳不符，难道是远古时代的神兽？

传说远古时代还在妖庭成立之前，那时候甚至没有妖族的概念，灵界诞生出无数强大的生灵，都有可怕的神通，被后世称为远古神兽、太古凶兽等等。这些强大的生灵大战，翻山倒海、天翻地覆，死伤无数，有的彻底灭绝，有的留下了血脉，繁衍出一个个妖族。

这些神兽和凶兽现在只存在于传说中了，鬼藏大圣怀疑蚌壳就是一头远古神兽的遗骸。而这头远古神兽原本可能就生在归墟之中，远古时代神兽无数，未必只有玄武能够进入归墟。

倘若这是真的，就值得深思了。

谁将蚌壳放在这里，难道是想保护什么？

蚌壳尽管分为上下两块，可以说是天衣无缝，让鬼藏大圣自己来，恐怕要被挡在外面了，但他现在发现了疑似忏心大圣留下的破绽！

鬼藏大圣死死盯着其中一根血丝，血丝灵活地在缝隙间扭动。

渐渐地，鬼藏大圣皱起了眉头，忏心大圣曾经进去过，循着忏心大圣留下的痕迹，他也能破门而入。可说来轻松，忏心大圣留下的后手不仅不能为他所用，反而可能成为阻碍，他还要费一番工夫。

不过，这也比自己强闯容易多了。

种种心念一闪而过，鬼藏大圣的目光突然落在血影上，旋即血影便膨胀一个血球。

‘砰！’

血影爆炸，血水和血丝飞溅。

‘嗖！’

透明龟甲被震飞，鬼藏大圣明显看到蚌壳轻轻震动了一下。

“好！”

鬼藏大圣神情出现一丝振奋，心中松了口气，血影自爆是一次试探，试探忏心大圣留下的那些后手。

从这次试探能看出来，这些后手不能帮到他，但也不会阻拦闯入者。这无疑是个好消息，否则他就要同时面对两个‘敌人’。

‘唰！’

鬼藏大圣将透明龟甲收入袖中，后面就用不上它了，接着轻轻一甩袖，四周血光大作。

血光笼罩鬼藏大圣，在他的身边，竟浮现出一根根纵横交错的血线，这些血丝无视任何存在，甚至包括鬼藏大圣和他身后众妖的躯体。

血线穿透他们的身体，将空间分割成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小格，每个小格都大小相等，被血光填满。

‘铮！’

血线弹动，似琴弦，发出琴音，瘴疠瘟君他们还在睡梦之中，却是听不到的。

紧接着，血光开始向着蚌壳流动，血线也和血光一起流动，那些小格便随之变形，而众妖在小格中的血肉也和小格一起发生扭曲。

这一幕非常诡异，众妖的身体仿佛被切割成无数块，却又不会真的杀死他们、将他们分尸。他们的身体变成了血光的一部分，和血光一起流淌进裂缝。

此时，蚌壳的震动尚未平息，忏心大圣开辟的‘门’也在动荡，就当血光接近蚌壳之时，突然停止流动。

鬼藏大圣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瞳孔猛然一缩。

谁在里面！

鬼藏大圣惊觉，竟有谁比他更早进去了！

难道是之前消失的那两个小辈？

不可能！

那两个小辈，修为和瘴疠瘟君他们相仿，甚至还有所不如。众妖身上的血色枷锁其实也是一种庇护，却仍无法抵御归墟的同化，全部睡着了。

那两个小辈中的一个，可能就是窃走陵墓宝物的小贼，但他们都不是玄武后裔，得不到宝物护持，绝不可能坚持到这里！

除非……

鬼藏大圣回忆起一件往事。

当初泣神卫追查那个小贼，最终无功而返，泣神卫首领回报，途中发现了妖圣出手的痕迹。鬼藏大圣怀疑那件宝物落到了某位妖圣手里，担心追查下去引来麻烦，便命令泣神卫放弃。

方才从瘴疠瘟君口中得知，袭击他们的敌人是青鸾后裔，且修为和他们相仿，鬼藏大圣还疑惑了一下，怀疑是自己当年太过谨慎，判断错了。

难道自己判断没错，宝物确实被某位妖圣得到了，而且对方现在就在这里！对方比他来得更早，一心寻找机缘，懒得理会那些小辈，便未显圣……

鬼藏大圣脸色变幻不定，盯着蚌壳，默运神通，沉声道：“鬼藏在此，敢问里面是哪位道友？”

与此同时，鬼藏大圣之举在蚌壳内部引发震动，朱雀还有些不明所以，秦桑猛然转身，满脸惊诧。

来到这里，秦桑便不再担心瘴疠瘟君他们了，他们可没有玉佛护体，不会比天目蝶好多少，根本不敢下来。

外面是谁！

对方做了什么，竟令整个蚌壳空间震动，秦桑自问自己做不到。

‘唰！’

蚌珠在秦桑手中剧烈颤抖。

这一下震动激起了蚌珠不寻常的反应，秦桑立刻发现了一些之前没有察觉到的东西。蚌珠和蚌壳一体，自己手握蚌珠，不止进出自如那么简单，因为自己对蚌珠和蚌壳了解太少，之前的尝试都不得其法。

可惜现在虽然发现了一些脉络，恐怕没有时间去仔细参悟了。

“鬼藏在此，不知里面是哪位道友？”

一道模糊的声音隐约从蚌壳外传来。

霎时间，秦桑满脸震惊，朱雀眼珠瞪得溜圆，似乎被吓呆了。

“鬼……”

秦桑急忙封住朱雀的嘴巴。

鬼藏大圣，他岂会不知，当初能够逃出鬼藏大圣魔掌，秦桑一直认为是侥幸。

后来没有再遇到泣神卫追杀，可只要黑痣跟着他一天，秦桑就难以安心。谁曾料到，当他终于能够甩掉黑痣，鬼藏大圣突然出现，和他只隔着一层蚌壳！

秦桑和朱雀对视一眼，大气不敢出，盯着入口，悄悄后退。

鬼藏大圣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回应，哼了一声，冷冷道：“既然道友不出声，就莫怪老夫无礼了！”

发现被另一位妖圣捷足先登，鬼藏大圣大感棘手。

不知对方究竟知道多少，倘若只是单纯为寻宝而来，鬼藏大圣甚至可以将这里的所有宝物全部让给对方，他只需要一件就够了。

入口只有这一个，对方若一心拦他，他想进去也不容易，何况他投靠了魔头，一旦暴露身份，举世皆敌，心存顾忌。

鬼藏大圣本打算先礼后兵，不料对方一言不发，看来是没法谈了。话音未落，凝滞下来的血光又恢复流动，血潮的潮头狠狠拍向蚌壳。

“他把我们当成妖圣了……”

秦桑和朱雀传音交流，都想起了小麒麟那次天劫，看来确实是祭雷誓章惊退了追兵。

可祭雷誓章只有一道！

这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妖圣，拥有真正的法域，秦桑就算动用云游剑和剑域，也不是对手。

“不知紫薇童子恢复的怎么样了？”秦桑心念急转，自己身边唯一能对付妖圣的，只有沉睡中的紫微童子。

进入归墟这么久，紫微童子一直没有醒，秦桑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唤醒他。

‘轰！’

又一下震动，打断秦桑的思绪。

鬼藏大圣又开始了！

秦桑心神一紧，不知蚌壳能够坚持多久，透明龟甲肯定落到了鬼藏大圣手里，蚌壳是挡不住鬼藏大圣的。

“唔……”

这时，朱雀回过神来，狠狠瞪了秦桑一眼。

“灾星！本朱雀猪油蒙了心，竟然来找你！”

朱雀欲哭无泪，明明已经躲掉了，这次简直是主动送上门来，无论它之前多强，现在可不是妖圣的对手。

朱雀扭头，盯着入口，眼神凶恶。

秦桑意外发现，这家伙一反常态，多了几分之前没有的气势。

下一刻，朱雀斗鸡似的张开双翼，全身的翎羽都立了起来，羽毛上燃起南明离火，化为一簇簇火焰。

在南明离火的映衬下，爬天藤的图案更显青碧，散发出勃勃生机。

只见爬天藤的根部逐渐凸起，从图案又变成了真正的根系，原本稀疏的几根根须，轻轻摆动，迅速向外生长，明明这里没有土地，秦桑却感觉这些根须扎根在虚空之中。

爬天藤的本体依旧趴在朱雀身上，此情此景，就像一只鸟和一株青藤长在了一起，共用根系。

秦桑张了张嘴，眼中的惊异之色越来越浓。

这一刻，朱雀身上的气息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南明离火轰然大爆，刺目的火光驱散黑暗。

虚空中剩下一团炽烈的火焰，依旧是南明离火，却比之前的南明离火深邃、精纯数倍。

在火焰中心，有一股熟悉又陌生气息，是朱雀的气息，却强大无比，甚至令秦桑感到一丝颤栗。

那是堪比妖圣的恐怖气势！

威临世间，睥睨天下！

朱雀瞬间登临妖圣之境！

“这怎么可能？”

秦桑难以置信。

即便朱雀背景深厚，来历神秘，可它刚刚还只是炼虚中期而已。哪怕它有炼虚后期修为也好，秦桑也能勉强接受。

这时，火焰中浮现出一尊神鸟的影子，张口发出冷峻的喝声。

“哼！鬼藏，本座懒得理你，你不知难而退，竟敢强闯！”

蚌壳外的血水再度凝固。

默然片刻，鬼藏大圣道：“道友的气息有些陌生，敢问道友法号？”

“你不需要知道本座的身份！”

朱雀断然道，那种不屑的语气惟妙惟肖，“先来后到，这个道理，还要本座教你吗？”

说话的同时，火焰中的神鸟扭头对秦桑挤眉弄眼，这个举动才像朱雀本色，将威严破坏的一干二净。

秦桑立刻明悟，这家伙并没有突破合体期，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

“这就是它之前多次提及的，能吓死我的神通？”

秦桑看到火焰中清晰可见爬天藤，朱雀恐怕还是借助了爬天藤的能力，想来又是爬天藤的另一种妙用。

朱雀似乎唬住了鬼藏大圣，但此举不可长久，他们怎么才能脱身？

秦桑手掌紧握，蚌珠是希望，可他根本没有参悟蚌珠的时间。

除了唤醒紫微童子，似乎只剩一个办法——躲进小洞天，可小洞天也不是万能的。

想到这里，秦桑抬起右手，那枚龟甲出现在手中，接着指尖青雷跳跃，青鸾真雷化作一只小小的青鸾，吞下龟甲，如离弦之箭，射入黑暗深处。

透明龟甲在瘴疠瘟君手里和在鬼藏大圣手里，表现可能截然不同，希望鬼藏大圣能够感应到自己这一枚，借此拖延一些时间。

接下来他便要找一个地方，在鬼藏大圣进来之前躲进小洞天。

这时，外面又传来鬼藏大圣的声音。

“道友言重了，你我未必是对手！道友所求，未必是老夫所求，不如这般……”

鬼藏大圣还在试图劝说。

一是不清楚对方底细，二是周围环境的原因，归墟对他们这些妖圣亦有影响，只不过他们修为更高，抵御同化的能力更强。

时间久了，还是会被归墟同化的，传说只有玄武一族能在归墟遨游，绝非空穴来风。

就在鬼藏大圣言语相劝之时，发现蚌壳里的气势缓缓回落，还以为对方松动了，孰不知事实是朱雀坚持不住了。

南明离火回缩，纷纷回到朱雀体内，朱雀已经满脸疲惫。爬天藤上，叶片的光泽也变得暗淡了许多，这对它又是一次巨大的消耗，通过爬天藤离开的希望更加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