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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保守派的我,怒斥嬴政太保守 > 第二百零九章:楚王戴绿帽,论辩庄子之学

后院正中心的主屋内,大床红底金边帷幔拉起,隐约可见人影起伏。

床塌旁边的木质桌案上,摆着一件长九寸,宽七寸,高三寸,表面绘制有一对彩绘鸳鸯的漆盒。

漆盒是漆器。

漆器再楚人生活中占据重要地位,是高贵的象征。

与现代影响健康的化工漆器不同。

楚国漆器用的漆料多产自楚国本土的漆树,纯天然,无毒害。

和传统的青铜器相比。

漆器的优点有许多,重量轻、易取算一个。

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臂探出帷幔,像是一条白蛇出洞。

那只手精准地拿到彩绘鸳鸯漆盒后,像是受惊的鱼儿一般,嗖得缩回了帷幔中。

帷幔内。

肤色晶莹、不着寸缕的李焉葱指扣中漆黑机关,轻压弹开。

打开后的漆盒分上盖下底,上盖是一面打磨极佳的圆铜镜。

李焉慵懒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红唇贝齿,笑靥可人,谁看到不想一口吃下去呀?

她“啪”的一声扣下上盖,扑到旁边同样没穿衣服的男人怀里。

她趴在男人,像是一只小猫咪:

“春申君~再”

这位楚王嫔妃话还没完。

男人翻身压在其身:

“最近安分些!”

李焉娇媚容颜满是潮红:

“春申君怕了吗?”

黄歇动力加倍,鼻息越重。

风停雨歇,云收雾散。

黄歇扶着酸疼的后腰,走出了这间主屋。

“主君。”恭候在门外的李园微微弯腰,低头,避免看到主君的窘态。

黄歇自己倒是没什么感觉,不以为耻,还伸出没有扶着后腰的手臂:

“快来扶我一把。”

“唯。”李园半低着头,双手搀在主君手臂上。

主君可以不在意,他不能不在意。

两人行到后院一间厢房之中。

厢房内坐落着一个大型漆器屏风,上面彩绘着东皇太一受世间生灵朝拜的景象。

画面栩栩如生,其上的展翅龙凤如悬在空中,飞进现实。

黄歇见多识广,一打眼就看出这工艺乃是王宫中的大匠所制,真心为自家门客欢喜:

“王上竟然连这面万灵拜神屏都赏你了,看来你在王上心中地位,很快就要超过我了。”

李园急忙后退两步,双膝砸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主君!园万万不敢做此想啊!”

黄歇失笑一声,招招手让李园自己站起来。

他腰又酸又疼,弯下去实在难受:

“你跟我如此之久,可见过我有对自己人下过手吗?”

李园跪在地上不肯起。

黄歇可以大度不在意,他却必须表现出自己的态度,这就是他的为下之道。

黄歇见李园如此固执,却不生气,反而心生了八分好感。

他心中那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存在的一点芥蒂,就此消失。

李园得势前后都待黄歇如一,精心侍奉。

让黄歇这位楚国的实权掌控者有些感动,挂上一缕淡笑道:

“你将焉儿赠予我。

“在焉儿怀了我的骨血之后,又隐瞒其有孕之事,献与王上。

“你我共担如此大事,我又哪里会不信任你呢?”

李园又表了两句忠心,这才起身,态度一如既往得恭敬,脸上还隐隐表现出一丝害怕之色。

黄歇见之,觉得李园虽然忠心,但有些软弱,难以做下什么大事。

李园是黄歇的门客中,在楚国地位最高的人。

黄歇现在很希望李园能帮助他承担起一些事情,不由说道:

“你知道,让焉儿怀孕入宫,是谁想出来的主意吗?”

李园一脸疑惑:

“不是主君所想吗?”

黄歇摇头,停顿一下,指着门外说道:

“去岁,焉儿怀有身孕后。

“有一日找到我,对我说楚王尊重宠信我,即使兄弟也不如,让我任楚国令尹二十多年。

“但是现在王上没有儿子,如果王上寿终之后,按照礼法将要改立兄弟为王。

“那么楚国改立新的国君以后,新的国君就会提拔他原来所亲信的人,使这些人显贵起来。

“这些人的权力从哪里来呢?从我黄歇手里。

“王上一薨,我就会失去长久以来的宠信。

“不仅如此,我身处尊位、执掌政事多年,只忠于王上。

“我对楚王的兄弟们,难免有许多失礼的地方。

“楚王兄弟果真立为国君,殃祸就将落在我的身上,还怎么能保住令尹之位和江东封地呢?

“现在焉儿知道自己怀上身孕了,可是别人谁也不知道。

“焉儿得到我的宠幸时间不长。

“凭我的尊贵地位,把焉儿进献给楚王,楚王必定宠幸焉儿。

“如果一年以后,焉儿仰赖上天的保佑能生个儿子。

“这就是我黄歇的儿子做了楚王,楚国将全归为我所有。

“这比我身遭意想不到的殃祸命运相比,实在好上太多了。”

黄歇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汝妹都敢做如此大事,有如此见识。

“难道你跟了我这么久,连一个女人都比不过吗?”

李园一脸震惊,似乎不敢相信其妹竟然如此大胆,讷讷不敢言。

黄歇“嗐”了一声,无奈说道:

“罢了罢了。

“你找人去兰陵县,找到兰陵县县令荀卿,就说握黄歇诚挚请荀子入郢。

“以荀子之才,治理一个城池实在太大材小用了,请来治理楚国这个国家。”

李园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痛快应下此事。

黄歇又叮嘱李园两句,让李园管好其妹,不要让其妹出入王宫太过频繁,免得让王上起疑心。

李园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忙不迭地应下,神情明显是害怕了。

黄歇无奈一叹。

想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让忠心却胆小的李园勇敢起来也不是一时的事。

扶着后腰,从李园宅邸后门离开了。

李园护送主君离开后,走到后院主屋门前,用力叩响房门:

“李焉。”

房屋内,坐在椅子上,对着桌案上的铜镜贴花黄的李焉听出是兄长声音,娇喊一声:

“进!”

李园推门而入,一脸阴沉。

回身关好房门,再上了门闩,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妹妹面前。

矮下身子,在妹妹耳边低吼道:

“我与你说了多少遍不要随意出宫!为何不听!”

李焉面色如常,一边认真得将脂粉均匀抹在脸上,一边说道:

“你让我侍奉春申君,我从了。

“你在我怀孕后,让我劝说春申君把我送入宫中,我也照着你的话说了。

“现在我已经生下了王上唯一的儿子,我们的身份比从前不知尊贵了多少,你怎么还是这么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

“为我把脉的医者已经被你杀了。

“现在知道犹儿是春申君之子的,只有你、我、春申君。

“你不说,我不说,难道春申君会说吗?

“阿兄你不知道。

“自从我有了犹儿,王上一次都没有碰过我,我哪里忍得住啊。”

李园看着妹妹如花似玉的美颜,心下软了三分。

这么一个千娇百媚的小女郎,初尝情爱滋味,哪里能深宫之苦呢?

李园沉默片刻,沉声道:

“王上对你看管宽松,不会怀疑你。

“但王后视你为眼中钉、肉中刺。

“我想想办法,让你坐上王后之位,那时你便自由许多了。”

李焉连连点头,很是雀跃。

虽然她现在有楚王元的宠爱,并不怕王后。

但能真正坐到王后这个位子上,名正言顺地掌握楚国后宫权力,她又哪里会拒绝呢。

李园皱紧眉头,低声道:

“我已经找了十来个好手,本来打算近日除掉黄歇,免得他说漏嘴连累我兄妹。

“黄歇一死,这个秘密就再也不会传出。

“待王上薨,犹儿继位,这楚国就是我们兄妹的了。

“但你要坐上王后,非要黄歇出力不可……暂留他一命吧。”

李焉随意点点头。

没有忧伤,没有反对,有些迫不及待:

“黄歇体力比王上还要差,我早就受够了。

“黄歇活着,我就不能去找他人,兄长做事快一些。”

“嗯。”李园应了一声,走到门口,拨开门闩:“我差人去兰陵县,你梳妆完就快些离开。记得不要化得太完美,让人一眼就看出你补了妆。”

五日后。

楚国,兰陵县,兰陵官府。

李园所派遣的门客来到官府门口,着门口士卒通报了一声。

很快,他就被引到了官府后堂处理公务之地。

在后堂最大的那间屋舍中,见到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

引门客来此那男人对老人深施一礼:

“师长,人已带到,毛亨退下了。”

老人“嗯”了一声,毛亨这才离开。

门客望着享誉天下的老人,一时间有些拘束。

老人搁下笔,转首望门客,语气平和:

“春申君遣贵使来寻卿,有何事啊?”

门客拱手抱拳,恭敬地道:

“春申君请荀子入郢,共治楚国!

“以荀子大才,兰陵一地太小了。”

老人就是荀子,名况,字卿。

经黄歇举荐,为楚国兰陵县县令。

荀况深深地看了使者一眼,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请转告春申君。

“人天生性情是恶的,况认为这不是人的过错。

“可要是经过后天教育,长到春申君这般年岁,性情还是和刚出生时一样。

“况认为,这就是其人的过错了。”

门客愕然,继而愤怒。

他虽然敬重荀子,但更忠于自己的主君。

“荀子何出此言!”他一脸怒色:“我家主君好心好意请荀子入郢,荀子为何对我主君恶语相向!天下间难道还有比春申君还贤德的人吗?”

荀况不喜不怒,不卑不亢:

“六年前,况第一次为兰陵县令就是春申君举荐。

“他人在春申君耳边说况之过失,春申君信之,免去了况的县令之位。

“两年前,春申君再三邀请我担任兰陵县令,况第二次为兰陵县令。

“现在春申君要你来请况入郢,和第一次免去我的官位是一样的,都是不想让况做县令。

“事情超乎常理,必有其因。

“这次小人不是中伤况,而是蛊惑春申君了。

“须知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辅政之人,真得政,不一定持的住。”

门客不是蠢笨之人,闻言面色大变。

荀况的话外之音,分明是在说他的主君想要篡位!

这可是夷三族的事!

虽然荀况说的有些隐晦,但要是传出去,他主君依然可能遭遇不测。

门客正要护理力争,荀况已是摆摆手,让人赶他出去了。

不理门客挣扎怒吼,荀况重新拿起笔,摇摇头:

“春申君还是不够伪啊……要论贤德,哪里比得上公子成蟜呢?

“平原已死,信陵失信,现在连春申也坐不住了,天下贤名将尽归于公子成蟜一人。

“就是不知,此子能伪多久……”

齐王建十六年,十二月,二日。

齐国,临淄。

稷下学宫,嬴成蟜的屋舍的庭院中。

魏牟和嬴成蟜在石凳上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个花岗岩所做石桌。

嬴成蟜面有苦意:

“可是魏牟子认为小子才识浅薄,不足以担任稷下学宫祭酒之位,所以才要离开稷下学宫吗?”

少年没有想到。

他做稷下学宫祭酒还没有两月,竟然就有子来请辞。

旁边侍立的呼与魏牟同为公孙龙门下弟子,二人关系匪浅。

当下凑上一步,暂不理礼仪规范,出言劝阻:

“魏牟子为何执意要走,难道还在因为师长的离世而记恨嬴子吗?”

魏牟斜一眼面有急色的呼,轻哼一声:

“还是如此蠢笨。”

他自指心口,说道:

“难道我魏牟在尔等心中,就是一个心胸狭隘到插不进一根针的人吗?

“稷下学宫来去自由。

“我若是有意见,哪里会来和嬴子请辞呢?

“我若是有意见,为何不在嬴子刚刚接任祭酒的时候请辞呢?

“我此番,不过是想遵从自己的心罢了。

“只是我这一走,稷下学宫再无人言庄子之学。

“今来见祭酒。

“一是请辞。

“二是想以庄子之学与祭酒论辩。

“望祭酒能知庄子,将其学说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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