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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历史 > 朕真的不务正业 > 第九百四十四章 陈化米?卖给倭国好了

张居正能办下这件事,其实和皇帝也有关系,只要长着眼睛和耳朵的朝臣,都能感受到皇帝的心情,真的很差,这个时候,再给陛下添堵,那就是大不敬了。

二皇子病重的消息,皇帝没有刻意隐瞒保密,大部分的廷臣都知晓。

这个时候给皇帝添堵,绝对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朝廷做事其实逻辑非常简单且霸道,第一次提出的条件是最好的,第二次是可以接受的,没有第三次,再一再二不再三。

大明皇帝和朝廷会给人机会,是可以容忍一些意见和错误的。

张居正作为元辅,准许了三级学堂附籍,但大学堂取消附籍,这已经是极好的条件了,如果拒绝了元辅的好意,朝中连王崇古都不在了,那事情就会变得异常麻烦。

皇帝对张居正的支持,可以用一句话去概括,言先生之过者斩。

张居正得到如此信任,朝中缺少制衡,那张居正很有可能以清洗反对者的方式,来强行推动政令的推行。

张居正又不是没干过,考成法推行的时候,张居正在摄政,那时候他可没少清洗反对考成法的官吏,手段狠辣,不留情面。

最关键的是,京营没有表达反对意见,甚至认可大学堂取消附籍,因为京营有讲武大学堂。

讲武大学堂培养基层军官,所有的学子都来自于五湖四海,而非京师。

基层军官庶弁将,才是整个京营的执行层,任何命令,都要他们去执行。

在种种原因之下,丁亥学制完成了极其关键的一步,这一步极其重要。

取消十八所大学堂附籍,在整个矛盾相继的过程中,其实解决了丁亥学制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分赃。

皇帝、朝廷分到了最大的那块肉,顶级学府;而势要豪右、乡贤缙绅、富商巨贾、新兴资产阶级们分到了小块肉,三级学堂附籍仍然延续。

这一块肉之所以小,因为本就属于他们,三级学堂有着非常明显的地域性,三级学堂是基础教育,长途跋涉异地求学,对于万民而言实在是太过于艰难了。

在这个驰道还没铺满大明全境,甚至连关键的南北大动脉京广驰道,才刚刚开始修建的年代里,出行的成本太高了,离开家乡,通常意味着一辈子不再回乡。

“但徐成楚担心的问题,仍然没有解决,人才从穷困地区离开。”朱翊钧看着面前的奏疏,面色凝重的说道:“王谦的法子很好,但是反对的力量过于强大,连先生都不太认可,而且在教育上,松江府师范学堂,依旧没有余力去支援偏远地区。”

王谦的法子好,但执行不下去,很容易变成肉食者的一厢情愿,况且松江府这地方都没完成丁亥学制的建设,没有余力,谈这个为时过早。

“徐成楚拿出了办法来。”冯保拿出了徐成楚的奏疏,呈送了御前。

徐成楚不是个贱儒,不是给朝廷提了问题,不寻求解决之道,他一直在思考,终于让想法成熟了起来。

朱翊钧看完了徐成楚的奏疏,连连点头说道:“虽然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但确实是个办法。”

徐成楚在奏疏里提议,如果来自陕甘绥、云贵川黔等偏远地区的学子,在上完了大学堂后,有志于并且愿意前往边远地区执教、戍边、教化民众的话,可以减免全部的学费,这种减免,在五年内,以俸禄的方式发放,并且给官身。

一般为五年为期限,在支边的过程中,额外给俸禄,考成上上,再给恩科进士。

徐成楚这个提议,主要是为了改土归流之意。

湖广,其实在大明就已经有了湖南湖北之分,湖南多土司,朝廷很多政令,都无法推行,改土归流,大量任命流官,就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

这个办法不能解决问题,因为愿意去的是少数。

解决发展不均衡的矛盾,在朝廷眼里是更加伟大的利益,但在大多数士大夫的眼里,个人利益才是更伟大的利益,已经成为了统治阶级的士大夫,完全没必要去这些危险的地方拼命。

王谦是威逼,徐成楚是利诱,两者办法,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减少地区发展不平衡这个矛盾。

朱翊钧处置了这几日积压下来的奏疏。

王谦已经回到了松江府,他上了本奏疏,感谢了圣恩给驿,又奏闻了一些事情。

松江地面,又想折腾黄浦江行宫了,这次要从四百亩扩张到八百亩,只比北衙皇宫的一千亩小了二百亩。

理由是圣上南巡常驻松江府,处理海事方便,随扈臣工需要居所,要营造官邸,这一次没有得到皇帝的批准,因为朱翊钧亲自去看过,完全够用,不用扩张一倍的面积。

松江府要是有钱烧得慌,可以送到内帑,大明皇帝缺钱缺的厉害。

“不是,这是要做什么?五年的陈化米能吃?”朱翊钧惊骇的看着奏疏上的内容。

松江府兴起了一股吃陈化米的风潮,戏称紫米,王谦上奏说:松江府贵人家,以紫色米为尚,无肯食白粳者,蒸而食之,散而不黏,饱满有劲,自带异香,入膳上选。

一年内的叫新米,一年到三年的为陈米,三年以上为陈化米。

朱翊钧是个种地的,大米,无论怎么储备,只要放三年以上,米的颜色就会逐渐暗沉,甚至隐隐透露出紫色,三年以上的陈化米,处置办法一般都是酿酒,其次是做饲料。

做饲料,牲畜幼崽也不能吃这种陈化米,因为有霉菌的问题。

而松江府兴起的这股风潮,起因也简单,大明在今年夏收之后,要进行全国范围内排查常平仓,府州县的粮仓也要排查,就有了大量对库的陈化米出现了市面上。

低价接手陈化米的势要豪右,为了把这种米卖掉,所以才有了这种风潮,连五年窖藏这种概念都整了出来,而且卖的比新米都贵!

“冯大伴,你说朕是不是有点过于迂腐,想法有些过于陈旧过时了呢?”

“这陈化米,就这么卖出去了,而且越贵越有人买?按理说,价格围绕着价值波动,这陈化米的使用价值已经见底了,还能卖的比新米还贵,当真是天下奇闻。”朱翊钧看完了奏疏,颇有些感慨的说道。

“陛下,尽信书不如无书,道理是道理,但实际上,往往又和书上写的完全不同。”冯保也是满脸的唏嘘,道理陛下肯定比他懂,君臣只是在感慨,这世道太疯狂,连陈化米这玩意儿,都能卖这么贵。

王谦并没有任由这种风气泛滥,而是禁止了三年以上陈化米销售,敢卖陈米,衙役第二天就上门了,第一次罚钱,第二次关店,第三次,就流放岭南。

绝对不能小瞧官吏在罚钱这件事上的主观能动性。

但王谦,开了另外一个口子,准许陈化米卖到倭国去,这也是经历了京师风波之后,王谦总结的经验,任何事都要有取舍,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一个人占了。

不让卖陈米,这松江府酿酒、作饲料也用不了那么多,你总得开个口子留条路出来,否则朝廷稽查粮库,就只能大火烧仓了。

王谦思前想后,这些个唯利是图的商贾,也别在大明祸祸大明人了,去祸祸倭人去好了,说不定倭国日后,会以紫米为风尚,认为这是入膳上选。

倭国之前缺米是人为的,就是幕府为了转移战败的代价,需要大量出口米粮填战败的窟窿,而现在倭国的缺米,则是因为壮劳力的减少,田地抛荒严重,导致总产量下降,无法满足需要。

米价日高,而且很难有再降的可能。

大明看的很清楚,因为大明站在干岸上,可倭人看不清楚,他们身在局中,还以为是暂时的,只要忍耐一段时间就会过去。

大明也不必担心资敌的问题,因为陈化米也能换倭奴,倭国的壮劳力只会不断的减少,供需失衡的问题,会更加严重。

织田信长也好,丰臣秀吉也罢,能走的就两条路,完全的闭关锁国或者均田,别看现在倭国大量田土抛荒,似乎只要让这些田土恢复耕种,就能让米价降下来。

这些抛荒田土,只要有人耕种这些荒田,苛捐杂税立刻扑面而来,不均田,不把田亩分给倭国百姓,这些田土终究逃不过被抛荒的命运。

荒田无人耕,一耕有人争。

只有彻底的均田,将一顷也就是一百亩以上的名田主,把田亩降低到一百亩以下,把田给了倭国百姓,这米价才有下降的可能,这下降趋势才能完全止住。

大明不遗余力的从军事、政治、经济上对倭国打击,已经让倭国处于崩坏的下行周期中,而且在这种崩坏还有加速的趋势。

倭国已经处于做多错多,不做也错的崩坏循环之中,除非是天降猛男,连续击败大明,赶走驻扎在矿山上的大明军,让大明因为代价过于昂贵,停止针对倭国。

否则倭国这个丧乱难为计的局面,会一直持续下去。

“陈化米要么酿酒做饲料,要么卖给倭国,不得在粮市售卖,违者流放南洋。”朱翊钧批注了王谦的奏疏,认可了他的处理办法。

陈化米连赈灾都不能用,因为大明解决不了霉菌问题,这种粮食赈灾,稍微处理不当,就会弄死人,立刻激化矛盾,从饥荒变成民乱。

朱翊钧又拿起了一本奏疏,陆光祖认真学习并且贯彻了王崇古的亡语,制定了七个具体反贪办法,和应天巡抚王希元书信来往沟通、配合。

在四月十四日卯时三刻,朝阳初生时,王希元带领缇骑一百五十人,在南京会仙楼,抓到了南衙工部侍郎陈范、湖广按察使李忠明、湖广专管田土参政杨智利、湖广经历司经历耿文芳等十三人。

这十三人,被南衙豪商袁宏台招待,而袁宏台招待湖广地面这些官员的目的,是从工部侍郎陈范等人手中,拿到湖广地面修建驰道若干可扑买的生意,清退田土、修桥补路、土方、石料等等。

湖广衙门,可谓是全军覆没,因为湖广右布政、总督,都涉案其中,尤其是湖广总督任方廉,是整件事的主谋。

在这次的分赃里,总督任方廉占据了大头,豪商袁宏台赠送了十二个美人给湖广总督,甚至还在南衙专门给任方廉修了个花楼,安置这些美人。

此案一出,当真是让所有人惊骇,驰道还没有开始修建,一应配套的官厂还在营造,驰道还在分段的时候,湖广总督就已经把驰道的肥肉给分了出去!

而任方廉贪墨案的总规模,超过了一百五十万银,持续了近十五年的时间。

仅仅在任方廉任湖广总督这三年,袁宏台就在湖广修了二十三座桥,三千五百里官道驿路、一千五百个店塌房、十七家各色工坊、兼并田土二十四万亩。

而这二十四万亩土地,星星点点,全都在驰道经停要处。

与其说袁宏台是豪商,不如说袁宏台是湖广总督任方廉牟利的工具。

“耿文芳想要逾墙而走,翻墙的时候,过于慌张,摔断了腿,结果正好被追来的缇骑给看到。”朱翊钧看到了一处细节。

经历司经历耿文芳,在会仙楼这种青楼,起的有点早,正好在收网前离开。

耿文芳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招待,见到了有缇骑直扑向会仙楼,慌不择路,才想翻墙,可他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士大夫,就把自己腿摔了。

缇骑对耿文芳进行了最严格的审讯,缇骑在寻找内鬼,王希元为了抓到人,甚至没有动用衙役和师爷,而是从南衙缇帅骆秉良借了一百五十名缇骑。

耿文芳险些走脱。

缇骑认为耿文芳是提前收到了消息,缇骑内部出了内鬼,结果审了好几轮,最终确定,耿文芳早起,不是提前收到了消息,而是窝了一肚子的火儿,颇为郁闷,才起的早了。

而耿文芳窝火的原因,是他阳气不太足,状态有点差,招待的清倌多少有点不太满足,清倌自然不敢说什么,但敷衍的态度,耿文芳肯定看了出来,所以才早早起来,差点就给他跑了。

现在好了,一旦此案上了邸报,耿文芳不行、三分钟时间已经很长了这些事,全大明就都知道了。

“先生怎么说?这个任方廉是先生的门下。”朱翊钧翻动着松江府呈送的奏疏,询问着张居正的意思,这个意思不是浮票上的意思,而是徐爵、游守礼这条线上传递的意思,那才是张居正真正的想法。

张居正在浮票上,是义正言辞,请皇帝不要看在他的情面上,严加处治,杜绝这种风气,驰道乃国朝重典大事,不容有失云云。

但这个任方廉从嘉靖四十一年就拜了张居正为师,如今已经二十八年了,这可是师生情谊,光是张居正给任方廉写的书信,都厚厚一摞。

“先生说,从速从快办了吧。”

“任方廉和前四川巡抚罗瑶不同,罗瑶的案子只有三十四万银,而且还是整体贪腐规模,这驰道要是真的给任方廉卖了,就湖广段,他就能贪去三百万银。”冯保指了指奏疏上的一个人名说道:“此人也是先生的门下。”

这次的大案,是全楚会馆门下内讧,把任方廉举办(举报查办)的人,是湖广左布政冯时可。

冯时可拜师张居正后,在隆庆六年恶了张居正,因为那时候的冯时可认为张居正要行霍光、曹操等僭越谋逆之事,后来张居正摄政后,任兵部郎中的冯时可,言辞激烈的上疏,被皇帝革罢归乡去了。

到了万历九年,张居正开始逐渐归政,冯时可才知道自己想错了,万历九年初,冯时可写信给张居正认错,张居正起复他为贵州提学使,后到湖广做了布政使。

冯时可发现了任方廉的行为,找到了线索,在李忠明、杨智利、耿文芳等湖广官员,前往南衙办事的时候,将线索告知了王希元,王希元这才布下了天罗地网。

冯时可把自己的顶头上司湖广总督任方廉给办了,是为了自保。

冯时可多次阻挠了任方廉损公肥私,任方廉怀恨在心,打算置他于死地,冯时可自然不肯束手就擒,选择了反击。

而且冯时可非常清楚,京广驰道极其重要,但凡是出了大事,朝廷问责起来,总督衙门、布政使、按察使都得竖着劈开,任方廉千不应、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京广驰道上。

“冯时可是怎么知道任方廉要害他?机事不密必成害,这任方廉也是经年老吏,居然还能让冯时可知道如此机密之事?而且这几个湖广官员到南衙办事,什么时候和豪商袁宏台见面,他冯时可都清楚?”朱翊钧有些奇怪的问道。

奏疏里没写冯时可的情报来源,任方廉居然让自己的政敌,同为张居正门生的冯时可,知道了如此多的机密之事,这场内讧,任方廉不输才怪。

“陛下,这个原因其实也蛮简单的,冯时可极有才学,而且样貌极为出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他和任方廉最受宠的妾室关系极好。”冯保倒是从游守礼那里了解到了事情的全貌。

冯保用了两个‘极’,隆庆年间,冯保见过冯时可,对于如此说辞,颇为认可,安东尼奥用种子换种子,冯时可用种子换情报,身怀利器就要用起来。

“朝堂狗斗,果然如先生所言,当真是不择手段。”朱翊钧闻言,啧啧称奇,居然是靠利器赢的!

其实这也不稀奇,李元吉的王妃杨氏,就是李世民阵营的,要不然李世民也不能赢的那么干净利索。

“那就刊登邸报吧,把案犯押入京师,让王次辅准备…”朱翊钧话说了一半,没说下去,他话说出来,才意识到王崇古已经走了,过去都是王崇古准备公审事宜。

“让周良寅准备公审事宜吧。”朱翊钧沉默了下,有些感伤。

“臣遵旨。”冯保俯首领命。

王崇古早就预料到了他死后,会有人对他反攻倒算,而且人数不少,所以他专门留下了反腐的亡语对付这些家伙,而这反腐的十个切入点,每一个都切中要害。

在皇帝处理积压奏疏的时候,兵部尚书曾省吾,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这一小撮的火药,这一小撮火药来自于倭国,是倭国自制的颗粒火药。

格物博士周建侯是大明的火药大王,他完成了黑火药到颗粒火药的改良,让火器变得真正好用了起来,也因为颗粒火药,他被逆党给盯上了。

粉末黑火药的缺点数不胜数,光是一个运输分层,就让黑火药的实战效果下降到配角的地步,除此之外还有容易被风吹散、火药燃烧不充分导致威力小、容易受潮、使用时装填困难等等。

而颗粒火药的出现,解决了火器的痛点,让火器变成了战场的主角,

在万历九年,颗粒火药催生了纸包火药,从以前装药全靠军兵自己估量,到可以严格标准的定量火药。

而现在,曾省吾的面前,有了倭国自制的颗粒火药。

“虽然质量很差,但已经到了勉强能用的地步。”曾省吾的表情极为严肃,文华殿偏殿有七个橱窗,其中工字窗有一本书名叫《火攻机要》,里面有颗粒火药制作的全部流程。

而到了实际生产中,只有兵仗局能够制作颗粒火药。

制作颗粒火药最重要的步骤不是在成药,成药只用水都能做成,关键在硝石提纯为火硝的这个过程。

提纯一共有七道工序,每一道都可以让硝石的纯度提升,最多上升到纯硝的地步。

倭国一直在成药上做文章,用的硝石,纯度不到40%,用这种火药,会哑火、会炸膛。

周建侯为了儿子的事儿提供给逆党的办法,给倭国提供了完全错误的方向,在错误的方向上,越走越远。

曾省吾之所以如此重视这些倭国颗粒火药,是因为倭国不产硝石,只用地霜做火药,产量根本满足不了军事行动的用量。

而倭国拥有了颗粒火药,证明有人在往倭国走私硝石,这是朝廷严密稽查的违禁之物。

大明律、问刑条律明定:私自贩卖硫黄五十斤,硝一百斤以上者问罪,硝、黄入官。卖与外夷者,不拘多寡,比照私将军器出境条律坐罪斩首。

现在看来,已经足够严苛的律法,需要更加严苛,因为贩卖硝石的利润实在是太高了。

曾省吾摊开了奏疏,奋笔疾书,完善禁令的同时,还请皇帝颁圣旨给海防巡检、长崎总督府,严厉稽查硝石走私生意。

朱翊钧收到曾省吾奏疏后,立刻对长崎总督府和海防巡检下达了圣旨,要求严格缉私,严厉禁止硝石进入倭国。

曾省吾的建议是连坐,家眷连坐、知情不报连坐、提供方便连坐、上下级连坐。

倭国拥有了劣质颗粒火药的事儿,引起了大明朝廷的高度重视。

要禁绝硝石入倭国,其实非常简单,因为到倭国的商船,除了从朝鲜进入之外,一定会经过琉球和长崎,在这两个地方把好关,就可以禁止。

朝鲜没有硝石,朝鲜用的都是海硝,硝石里含有大量的海盐杂质,而且很难提纯。

朱翊钧以为这个案子,至少数年才能有一点点的成果,但只过了不到十日,松江知府王谦、松江巡抚李乐就奏闻了朝廷,他们已经抓到了线索,甚至抓到了人。

万国城内的传教士、秘鲁圣保罗公学院院长尼古拉·兰奇洛特。

西班牙在殖民的过程中,每到一处必然修建教堂,而后将教堂设为公学,一方面传教士有落脚之地,另一方面将殖民地纳入圣光普照,就是用宗教的手段,彻底改变当地的文化。

秘鲁圣保罗公学院,创立于嘉靖六年,兰奇洛特是在万历九年来到大明,但因为大明不准传教,他就一直居住在松江万国城。

而走私到倭国的硝石,不是从大明流入倭国,而是从秘鲁流入倭国。

秘鲁的硝石矿,可是费利佩横行泰西的底气,而这个公学院院长兰奇洛特,非常擅长走私事宜,硫磺、长短武器、甲胄、硝石、生丝、瓷器、汞、金鸡纳霜等等,都在兰奇洛特的走私范围之内。

只要你有足够的白银,什么都能买到。这是兰奇洛特的口头禅,同样,大家都叫他神奇先生。

兰奇洛特曾经搞到过一门十六斤的报废舰炮,卖给了南洋海寇。

而兰奇洛特被捕,不是因为他硝石走私,而是兰奇洛特把主意打到了‘老卤水’的头上,老卤水堪称是救命神药,但这种药物的管制,比阿片都严格。

兰奇洛特致力于打通老卤水也就是青霉素的走私链路,撞到了缇骑的枪口上,兰奇洛特不仅要买老卤水,他还要打探青霉素的制备流程,他坚信只要给足够的银子,就能在松江府,买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毕竟大明连五桅过洋船都卖。

兰奇洛特栽在了缇骑手里,缇骑可不管你有什么样的名气,缇骑查案是疑罪从有,要查你,连祖宗十八代都得给你盘的清楚明白,这向倭国走私硝石,是调查兰奇洛特的时候,顺手发现的案子。

矛盾说讲量变引起质变,向倭国走私硝石这个事实,能引起长崎总督府的注意,走到曾省吾的面前,就事情已经到了纸包不住火的地步,会有更多的事件,不断从水面下浮出来,被大明朝廷所察觉。

而兰奇洛特指认,是受到了西班牙特使、礼部通事黎牙实的指示。

松江府奏疏到京师的时候,提刑千户陈末将黎牙实抓捕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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