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想要活下去 第344章

“因为这是我施的咒语，也是我建造的灯塔。”

……那一刻，所有人都沉默了。漆黑的办公室里，他们甚至停止了呼吸，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他们眼神中的情感清晰可见，真诚得令人作呕。

“嗯……为什么……？”

他们用一种仿佛垂死挣扎的声音问道。我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回答道。

“这是祭坛的意志。”

奎伊从一开始就要毁灭这片大陆。

“不用惊讶。这不就是你预料到的吗？我相信你至少读过一遍经文。”

奎伊的圣经中包含了无数有关大陆毁灭的寓言和隐喻。

“你不可能不知道。”

雷林愣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有些结巴，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那么，祭坛祭司们所说的‘净化大陆’的真正意义是……”

“祭坛之神视我们为弑神者的后裔。所以，净化大陆就是毁灭。灯塔就是毁灭的手段。”

听了我的话，教授们面面相觑。

“不用担心。”

我露出了温柔的微笑，仿佛是为了让他们放心。

“你们的灵魂将会被欣然保存，栖息在一个新的世界，一个新的身体，并重生为新的生命。”

我告诉他们 quay 曾经告诉过我的事情。

“为了诞生一个新的生命……那么我们……”

雷林小心翼翼地问道。他还没有放弃希望，所以我轻轻地剪断了那根绳子。

“你现在的所有记忆都会消失，你将成为一个全新的人类。”

“那、那简直就像死了一样！”

雷林惊呼一声，双手撑在桌子上。他那野猪般的脸涨得通红，眼眶里噙满了泪水。我冷笑着瞪着他。

“这是为此而建的灯塔。这是为此而施展的咒语。”

“……”

教授们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们抑制不住愤怒，浑身颤抖，呼吸也变得嘶哑。

“享受你的时光……”

那些不知道自己选择了什么路，只追求利益的人，看起来真是傻乎乎的。我笑了笑。

“……这一生，即将结束。”

* * *

与此同时，画狱依然在维护着，这里已经变成了一个与大陆截然不同的世界，人口数量已经超过了大陆的5%。来自不同国家、帝国、公国、王国，以及不同眼色、肤色的人们在这里和谐共处。

它被 Epherene‘保存’了。

“你能出去吗？事情开始变得可疑了。”

西尔维娅的办公室里聚集了一群人。听到阿洛斯的话，这地方的创造者摇了摇头。她没有理会傀儡师，继续书写。

“嘿？”

“……你总是怀疑。所以德库林才不信任你。”

“什么意思？你忘了在声音岛发生的事情了吗？德库莱恩所信仰的，是我和伊德尼克——”

西尔维娅克服自我，尽情珍惜德库兰爱的那些日子。她当然记得。

“怎么，他到最后相信的是我，不是你。他相信的是我的决定。”

西尔维娅的骄傲之心油然而生。她为自己杀死挚爱之人，摧毁那个让她可以永远与他相伴的人造天堂的决定感到自豪。所以，西尔维娅无论如何都要救德库林。而当他救她时——

“不。问题是，更多的人在这里感到满足，我的意思是，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

“……”

食物、衣服和住所的问题，都由西尔维娅的魔法和法力解决了。他们无需狩猎，无需耕种。他们无需担心住处，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位名叫西尔维娅的万能造物主。

“不止这些。你是怎么准备娃娃的？”

西尔维娅问道。阿洛斯直起了身子。

“虽然我和外界傀儡已经沟通成功，但是高阶意识的传递却无法进行。”

阿洛斯身处这幅画的牢笼之外。也就是说，她成功与遍布大陆的人偶建立了联系。然而，要精准操控传递过来的意识却并非易事。

“这个手动操纵器是必需的。”

阿洛斯向她展示了一台方形机器，一块长板上有几根棍子，看起来就像你在游戏机里看到的东西。

“通过这个，我可以移动和说话。这样够了吗？”

“……”

西尔维娅目不转睛地盯着阿洛斯和那东西。她慢慢地审视着它，仿佛在琢磨着其中的魔力和咒语，然后点了点头。

“嗯。就这么多。”

“好的……嗯哼。”

阿洛斯清了清嗓子，看了一眼西尔维娅，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要帮助德库林吗？”

“你为什么这么问？”

西尔维娅一边在魔法纸上划着，一边轻声问道。

“德库林不需要你的帮助。”

“……”

确实如此，德库莱恩不想被人帮助。所以，她打算随心所欲地救他。

“相反，你的良好意愿会进入他的计划。”

西尔维娅默默地看着阿洛斯。阿洛斯瞥了一眼放在她桌上的魔法式。这是用来拯救德库林的魔法。

“……这个咒语到底有什么用处？”

阿洛斯问道。西尔维娅轻轻叹了口气。

“我要为他画一幅肖像。”

“一幅肖像画？”

“我会把他留在里面。”

“……”

阿洛斯有些疑惑，看了一眼西尔维娅的头顶，耸了耸肩。

“好的。按你的意愿做吧。我来控制娃娃就行了……”

* * *

湮灭之灯塔。在祭坛供奉的地方，奎伊欣赏着自己的画作。他注视着花园中摆放的无数画布，每一幅都囚禁着来自大陆的罪犯。这幅画布，被人们称为“画狱”，另一个名字是“世界之外”。

这就是奎伊祈祷了一万年才领悟的力量。

“艾菲琳。我想我知道你的计划了。”

然而，仿佛要用自己的力量对抗他，艾菲瑞妮走上前去，将人类放在了这块画布上。她的目的是为了守护人类。世界之外是连奎都无法干涉的空间，所以如果她想逃离奎的手掌，这里就派上用场了……

“但已经无路可逃了。”

这里与世隔绝，根本无法逃脱。任何魔法都无法将里面的人类召唤出来。朱莉现在所做的，最多也只能算是尽力而为。即便如此，也应该将其视为朱莉对德库林的虔诚所导致的、偏离天意的奇迹。

——你在看你的作品吗？

……这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奎伊转过身，看到了镜子里的德库林。

“是的，我甚至不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什么。这是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

——是的。你太不完美了，不可能成为神。

“……”

奎伊笑了。

“我知道。你呢？现在时间不多了。你难道没看到它在天上吗？”

一颗彗星在宇宙中……不，是一颗行星级的陨石正冲向大陆。即将发射的灯塔将彻底改变其轨道，大陆将破碎。灯塔毁灭后，奎伊就能重建世界。

—一位匿名巫师透露了灯塔的用途。

“真的吗？那么，你被抓了吗？”

—我很快就来。

跺脚。

德库林向前迈了一步，从镜子里面走到了外面。

“我们今天就开始操作灯塔吧。”

他一手拿着权杖，另一手拿着一本书。

“那本书是什么？”

“这是给克莱托陛下的礼物。”

“礼物？”

他点点头，没有再说一句话。奎伊咧嘴一笑。

“告诉我。我不会干涉，我保证。我会让一切顺其自然。”

“……”

“正如你所说，这是上帝说的。”

德库莱恩所说的神。如果他没说错的话，神会和那颗星球一起降临。奎伊隐隐地期待着那一刻。德库莱恩迎上奎伊的目光，说道。

“灯塔的钥匙。”

“钥匙？”

“这套书的一卷就能解读关于灯塔的一切。这是送给克雷托陛下的礼物。”

德库莱恩所有的魔法知识，以及“理解”的天赋，在灯塔中得到了完美的运用。在奎伊看来，这远远超越了现存大陆的魔法体系，是足以彻底改变魔法框架的伟大成就。

德库莱恩说他可以在一本书中整合这样的成就已经令人难以置信，但他接下来做的事就更奇怪了。

“拿着。”

德库林把它递了出去。奎伊的眼睛睁大了。

“你为什么要把这个给我？”

“交给克雷托陛下。”

“我？”

德库林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你相信我吗？”

“是的。我比这世上任何一个混蛋都更信任你。因为你的信仰纯洁，而且讽刺的是，你比任何人都更完美、更清白。”

奎伊盯着书，不禁笑了出来。是德库兰笑的。

“奎伊。你曾经说过，我的才华和你的老朋友很像。”

“…是的。”

“那种力量叫做理解。这是现在只有我才能拥有的力量。”

理解。这是金宇镇不假思索就赋予德库林的才能。

“我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所以需要消耗大量的魔力，才能理解哪怕是最小的魔法原理。”

他把精力都投入到念力的学习中，学了一次念力就累得筋疲力尽。那段悲惨的日子，如今已是遥远的回忆。

“但现在不一样了，奎。”

德库兰再次把书递给奎。奎接过书，读着那优雅的书名。

德库兰最后定理。一部犹如圣约般的遗作。

“……不知为何，我感觉我比你更接近神的存在。”

这番话显得极其傲慢，但他并没有生气。奎伊抬头看了一眼德库林。

“仅仅凭借理解的力量吗？”

他问道。德库林笑着摇了摇头。

“这不仅仅是理解。不仅仅是了解世界，不仅仅是了解大陆……”

德库林停顿了一下，看着奎的眼睛。他的视网膜中涌现出魔力，奎这才恍然大悟。

“……是为了理解存在。”

德库林的理解力正走向一个十字路口。如同雨中绽放的花蕾，是尚未完全绽放的天赋。

“我理解你，奎。”

奎伊热情地笑了。

“此刻以及未来的每一刻。”

果然，德库林是这片大陆上最难对付的人类。

“我会认识你，理解你，最终。”

他在这里拥有最根本、最独特的天赋。

“我会打败你的。”

确实，如果它是理解一切存在的力量。

——如果那不是神的力量，那会是什么？

“……是吗？没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奎伊低声说道，并指着德库林的书。

“克莱托会喜欢的。我会给他；我甚至不会偷看一眼。”

德库林点点头。

“那么，我就去灯塔那里。”

当德库林走过他身边时，奎用邪恶的声音问道。

“你要在那里等索菲恩吗？你要等死吗？你要祈求索菲恩杀了你吗？”

他停了下来。奎补充道。

“你难道听不懂索菲安的话吗？”

德库林的嘴唇微微扭曲。

“……不是我做不到，只是我没有做。”

“你没有？”

“是的。身为下人，我怎敢随心所欲地理解女王陛下？我只能信任她，等待她。”

奎伊凝视着德库林。他的感情与侍奉神的信徒不同，也与爱着他人的人类不同。他……

“当刀刃刺入我心脏的最后一刻，当恶棍被判处死刑的最后一刻。”

完美的仆人。名为德库林的恶棍。

“…是的。”

这时，奎依依依地想起了德库莱恩曾经说过的一句俏皮话，德库莱恩说的是“上帝”为了奎依准备了自己，为了奎依把自己送了下来。

“我也对最后那一刻感到好奇。”

他慢慢开始认为也许这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