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想要活下去 第288章 时光（2）

寂静的仓库里，空气凝滞。

索菲恩的呼吸拂过我的鼻尖。她正压在我身上。此刻，皇帝离我太近了。我是个讲卫生的人，本能地对这种靠近感到不自在，但难道是因为她是索菲恩吗？这还能忍受。

“……”

此时，皇帝的身体信号似乎一切如常，呼吸规律，瞳孔也正常放大，只是心率出现了些许问题，心脏微微颤抖。

……她不是在开玩笑。

“陛下。”

索菲恩舔了舔嘴唇。

“别担心，我只是好奇而已。我的祖先肯定就是通过这种事生下我的。”

“那种事不算是吻。”

“……”

索菲恩没有回答。她眼里闪过一道黑线。

“然后…”

啪——

突然，她的嘴唇碰了一下，又迅速分开。这感觉太幼稚了，甚至不能称之为吻，感觉就像我们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一起。但索菲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我能听到你的心跳。”

“……原来如此。真是太好了。”

她点点头，表示理解，然后突然低下头，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陛下？”

“…头痛。”

索菲恩低声说了一句话——

一瞬间，赤红的能量从她体内溢出。死亡变量般的红色气息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弥漫了整个仓库。我立刻将雪花黑曜石移到胸口和心脏周围。

咚——！

下一刻，我受到了巨大的冲击，骨头都快要碎了。

“…啊。”

我咬紧牙关，尝到了牙缝间渗出的鲜血。

“陛下。”

我望向怀里的索菲安。然而，红色的魔力已然蔓延至她的双眼。她浑身弥漫着杀意，失去了理智。这个深藏在索菲安内心深处的，正是杀害她母亲的凶手。

“陛下。”

索菲恩眼神空洞地盯着我，双手凝聚着魔力。她的指甲修长得可怕，锋利到足以割断钢铁侠和雪花黑曜石。如果我被击中，恐怕活不成了。

“…陛下。”

然而索菲恩却没有发起攻击，她一动不动地继续盯着我。

“……”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仓库里弥漫的红色气息渐渐消散。如今，索菲安独自抵抗，既然如此，作为她的仆人，我有责任去帮助她。

“…打扰一下。”

我把手放在她后颈处，轻轻按了一下穴位，她原本紧绷的力气瞬间释放，倒在我的怀里。

“……”

紧张的气氛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但那却是千钧一发之际。

——德库兰。你还好吗？

凯隆从我的胸口问道。

“是的。”

幸亏及时涂上了雪花黑曜石涂层——虽然骨头还是有点晃，但除此之外就没问题了。要不是涂了雪花黑曜石，我今天就没命了。

我轻轻叹了口气。

“让我们保守这个秘密吧。”

─……这对女王陛下有帮助吗？

“当然。”

─…

索菲安在我怀里轻轻地呼吸着。我的手抚摸着她的红发。

─可是，女王陛下的爱情，难道永远都是单方面的吗？难道不能双向发展吗？

“…我不知道。”

我微微一笑。

“我认为这并非不可能。”

─…真的吗？

刚才，当我们的嘴唇轻轻触碰时，我的心头微微一颤。如果说除了朱莉，德库兰还能爱上谁，那一定是大陆上最尊贵的索菲恩。身份，是德库兰爱的必要条件。

“所以，请你保守秘密。”

─好的。

“还有，暂时不要再对女王陛下进行战斗方面的教育了。”

─…好的。

我屏住了呼吸。

“还有……我会的。”

我感到困倦，这倒是件难得的事，肯定是因为在防御索菲恩的一击时瞬间消耗了三千魔力。

“…我也睡吧。”

我闭上眼睛，将索菲恩抱在怀里。凯伦没有回答，我的意识渐渐消失了。

…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听到怀里传来一阵沙沙声，索菲安像是醒了一样，短暂地呼出一口气，但却没有动。

“……教授，您是吗？”

她猛地钻进我的怀里。

* * *

湮灭之地。一片毁灭之地，生灵涂炭。野兽与恶魔日夜在此出没，寸草不生，水草不生，空气中魔力浓度极高，防毒面具必不可少。祭坛与冒险者们无惧死亡，探索湮灭之地。然而，如果没有外部资源，在里面维持生命根本是不可能的。

“……”

皇帝的弟弟克雷托就在这样一个地方，他正凝视着祭坛底部那颗名为“圣所”的水晶球。

“人们来了。”

奎伊赠予的水晶球照亮了整片大陆，这在巫师克雷托看来颇为奇怪，他可以无限制地观察任何他想观察的地方。

“是的。他们没有被绑架。”

水晶球现在投射出的画面，是一支列队的行进。无数的人类正朝着庇护所走来。每个人背着一个包裹。

“他们是自愿来的。”

奎伊说道。克雷托转向他。

他们相信并遵循我的启示。这是一种自愿的信仰。

“……你也要保存它们吗？”

听到克莱托的疑问，奎伊微微一笑。

保存。这是自称神明的奎伊许诺给克雷托的一项小小的特权。即使大陆重建，一切重置，克雷托的存在也会被保留下来。

“不。他们的原罪无法洗清。只有你还拥有这个特权。但他们的灵魂会留下来。他们会以同样的灵魂重生，但会过上与现在不同的生活。”

“……有什么好处？”

克莱托咬紧牙关，下巴颤抖着。

“记忆和身体都消失的再生，与死亡并无二致。”

“如果你从狭隘的角度来看，你是对的。但人类的记忆仅限于人类层面。从宇宙的角度来看，他们所有的岁月都只是一粒尘埃。”

“我也是人。”

克莱托坚定地回答。奎伊关切地摇了摇头。

“…不。”

他把手放在克雷托的肩膀上。

“你与众不同。”

“……”

或许是因为把自己的身体借给了索菲安，奎伊对克雷托莫名地怀有好感。克雷托的诞生，以及索菲安与他血脉的深厚联系，都是奎伊的计划——距离他最终目标只有一步之遥。

“你们会得到你们想要的。当大陆重建之时，新大陆的魔力将全部由你们开启。你们脑袋里的魔法知识，将成为新世界的基石。”

因此，克莱托是一个仅仅因为存在就为他的信仰做出贡献的孩子。这种特权是理所当然的。

“……”

但克莱托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他没有同意也没有拒绝奎伊，而是离开了。

“我会给你时间。人类总是会想很多，不是吗？”

奎伊很乐意给他时间思考。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 * *

与此同时，短暂返回浮空岛的艾菲琳正在魔法商店里四处探查，她紧紧地攥着自己厚厚的钱包。

“一定要从浮空岛买吗？”

艾伦问道。艾菲琳点了点头。

“当然。那边的设备太老旧了。浮空岛可是一天天在进步啊。三年前的设备怎么可能用得上……”

“不过，浮空岛太危险了。净化官可能正在监视你。”

净化官。从宗教角度来看，这就像异端审判官一样，是浮空岛上的武装力量。他们的目标通常是那些发明并传播被认为过于危险的魔法的魔法杀手，但这次艾菲瑞妮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在魔法世界里，破坏魔法和魔力的奥秘是多么严重的罪行。

“那又怎么样？以你的天赋，一步就能跑掉。”

“我也不想被抓到……”

“嗯？”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脑袋映入了艾菲瑞娜的眼帘。一个孩子抱着许多昂贵的魔法物品四处游荡。艾菲瑞娜快步走了过来。

“莉亚！”

“……？”

莉亚。她以为自己是个冒险者，那她是怎么来到浮空岛的呢？

艾菲琳热情地问道。

“你是怎么去浮空岛的？”

“……”

莉亚默默地看着她。就连艾菲琳也被她脸上的表情吓了一跳。

“咦……”

脸型太过瘦削，眼神不知为何显得犀利，嘴唇也微微翘起，与以前温柔的莉亚完全不同。

「……我准备了推荐信。因为我是冒险者。」

莉亚简短地回答道。艾菲琳挠了挠太阳穴。

“嗯……啊？！可是你的手为什么这样呢？”

莉亚的手有些奇怪。不，她少了一只手，手腕以外的部分什么也没有。

“我从一开始就没有这手牌。”

“…什么？”

“我有一个娃娃的手，但是它断了。我现在要换它。”

“哦……为什么会坏呢？”

“一边训练一边说。那么，我这就走了。”

莉亚低下头走开了。她似乎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或者说已经没有力气再开口说话了。艾弗琳目送着她离去的背影，茫然地低声说道。

“…发生了什么事？”

真是让人揪心，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怎么就累成这样，还像个抠门的研究生？

“艾菲琳！我们现在就去买东西吧。我们没时间了。”

艾伦推着艾菲琳的背，艾菲琳走进了一家商店，一进门，她就找到了正好适合自己的研究设备。

“哇哦。这正是我要找的。请问多少钱？”

她小心翼翼地询问价格，却立刻大吃一惊。

“五百万艾尔涅斯？！就这台显微镜和这套魔力溶液？！五百万艾尔涅斯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

“是的。这是一件高级魔法物品。”

“教授的实验室里到处都是！”

显微镜就放在德库莱恩的实验室里。她清楚地记得自己拿着它制作魔核的情景，但那可是五百万艾尔涅斯啊……

* * *

此刻，正当艾菲琳惊讶于浮空岛上的物价时……

再次回到尤克林宅邸的莉亚，由德库林雇佣的人偶师亲手组装而成。

奇吉克-奇吉克-

连接娃娃手和血管的魔力迸发出火花。

“不疼吧？”

突然，木偶师问道。她似乎对莉亚面对手术疼痛时表现出的沉默反应感到好奇。

“我已经习惯了痛苦。”

“哈哈。原来如此。呵呵呵。”

老妇人轻笑一声，莉亚看着她，琢磨着这玩意儿的品质。既然是德库莱恩雇佣的傀儡师，莉亚也就没再追问，但她的技艺似乎比预想中高超。现在，她几乎已经和阿尔洛斯平起平坐了。

不，这是阿洛斯吗？

“我想在 Yukline 手下学习真的很难。”

傀儡师如此评论道。莉亚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

“……真的很难。”

他的教导当然完美无缺，只针对最重要的方面，每天早晚都给予她近乎本质的启迪。然而，他的言行却触动了她的内心，刺痛了她的自尊，偶尔流露出的轻蔑让她本能地怒火中烧。

“但他会认出我。”

不过，她现在如此沉迷并非因为他。她心中涌起的渴望并非因为他是德库林，而是因为他和金宇镇很像。

“那么看起来你要战斗到突然爆炸为止。”

莉亚撇了撇嘴。

“…只要打起来，我就会赢。”

然后，木偶师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哈哈。真的吗？”

奇吉克——！

火花很大。莉亚吓了一跳，老妇人轻轻敲了敲她的手腕。

“完成了。你可以像操控自己的身体一样操控它。它不会被破坏，而且会完全与你同化。”

“…我试试看。”

当莉亚移动手腕来评估那只手时，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太完美了。太完美了。”

“哈哈。是的。不过，看来我得赶紧修好了。”

“为什么？”

“我正在和这里的家长谈价格，并且偷看了你的课程。”

“课程？”莉亚歪了歪头。

“下周，有一个叫做实践训练的事情。”

“……”

然后，莉亚的视线自然而然地回到了窗边。德库莱恩正坐在尤克琳花园中央的茶桌旁看书。

“……我什么都能做。如果正面交锋，只要避开他的脸就行了。”

他从脖子以下都不是金宇镇，所以她可以做到……

话说回来，如果是实战训练的话，是不是要去户外啊？厌倦了室内训练的莉亚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