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想要活下去 第112章 回归记录（4）

连接岛屿与岛屿的轨道上出现了一个缺口，那里是一片空旷的地方，魔法尘埃徒然飘浮着。

“……”

西尔维娅坐在那片阴暗空地上的一堆石头上，凝视着虚空。浮空岛受重力作用而旋转，岩石与魔力的流动被她捕捉在眼中。

“你的思绪都整理好了吗？”

沙沙-

伊德尼克问道，走近了一步。西尔维娅默默地点了点头。一只鹰落在她的肩膀上，那是她更敏捷、更敏锐的伙伴。熊猫正躺在她的腿上打瞌睡。

“那你打算怎么办？”

“……”

西尔维娅望着空中漂浮的无数碎片。那些破碎的物质，没有形成岛屿，却呈现出某个人的形状。它们正在雕刻着她的记忆。

……狄库琳·冯·格拉汉·尤克琳。他对她究竟是感到内疚、怜悯，还是同情？可是，他怎么能说，即使杀了她的母亲，他仍然在帮助她呢？西尔维娅回想起他那双湛蓝的眼睛，如同水晶般耀眼，却又无比冰冷。

……鲜血顺着那张美丽的脸庞流淌，染红了他。那是她母亲的血。

“我会恨你至死，恨你至死，恨你至死，恨你至死。”

“……”

伊德尼克没有回答。她注视着西尔维娅造成的景象，观察着她魔力的洪流。

呼呼……

岩石碎片、沙屑、枯萎的苔藓，紧紧地粘在这片小小的土地上，逐渐增大，那些没能形成岛屿的东西，掉落下来，便构成了一座新的岛屿。

─伊德尼克。

这时，一个神秘的声音呼唤着伊德尼克，仿佛从天而降。伊德尼克和西尔维娅抬头望去。

“……好久不见了。”

那里有一个蓝色的存在。它全身由魔力构成，如同幻影般颤动着。男人的身体完美地雕刻着，只由上半身和躯干组成，但身高却达到了两米。

“罗德兰。”

新兵罗德兰，魔法世界的超凡存在，也是浮空岛上的头号通缉犯，他的称号“神之战士”，正是源于那奇异的外表。

─声音正在逼近。

“我知道。那我要的东西呢？”

罗德兰看向西尔维娅。她与他对视。

─是你害死了他。

“……”

西尔维娅的脸色顿时变得冰冷，一阵剧痛如同刀子般刺痛着她的心脏。

——你无意识中魔力显现的生物，吞噬了名为涅斯库斯的恶魔。生物与恶魔交织，发生了变异。

“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恶魔的错？”

听到伊德尼克的话，西尔维娅摇了摇头。不需要辩解。

“那就意味着我是个凶手。我杀的人肯定有家人……我和教授没什么不同。”

伊德尼克轻轻叹了口气。她是塞拉的女儿，伊利亚德的血脉所生。无论如何，这都不是一个好的组合。

“然而。”

西尔维娅转向伊德尼克。

“‘声音’是什么？”

“……是恶魔。”

“恶魔。”

“是的。一种古老的恶魔。无论是化身为人还是怪物，真正的恶魔都很容易对付。杀了就行。然而，像‘声音’这样以现象或概念形式存在的恶魔，就很难对付了。”

西尔维娅猛地站了起来，然后走过去抬头看着罗德兰。

“那那个恶魔，是尤克琳家的人去对付吗？德库莱恩会去找他吗？”

罗德兰直视着她的眼睛，一言不发。一颗干涸的金宝石静静地躺在那里，里面翻腾着一片魔力海洋。

─你是永恒不朽的品质。

最终，罗德兰说完便离开了。这是来自魔法界一位历史人物的致敬。西尔维娅却没有丝毫的激动，只是凝视着空旷的天空。

“在浮岛上，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谁发现一个岛屿，谁就是岛屿的主人。”

她伸出手，魔力如同火山爆发般从她纤细的身躯中喷涌而出。

呼——！

涌动的魔力汇聚了这片区域的碎片，赋予每一种物质新的色彩。她要将这片区域重新塑造成一座岛屿。

“所以这个岛是我的。”

“唔。”

伊德尼克交叉双臂。她旁边长了一棵树，于是她靠在树上。

“那么，这座岛叫什么名字呢？你需要一个名字来宣示你的所有权。”

西尔维娅转向她。

“……匿名岛就够了。”

* * *

我抵达皇宫，沿着走廊快步走去，没有遇到任何人。凯伦的话写在我手里的那张纸上。

[地下室的门打开了。]

“凯隆爵士。”

我来到通往皇宫地下室的木门前，凯伦如同雕像般矗立在门边。

“陛下可好？”

“她在床上。”

我确信。地下室的门只有在索菲安陷入懒惰的那一刻才会打开。

“你要进去吗？”

“你呢？”

凯隆面无表情，将手放在剑上。他想要充当护卫。

“是的。如果内斯库斯从这扇门出来，请跟着他，而不是杀了他。”

我慢慢走过去，推开门。

“好吧。”

吱嘎——

门外，有一条通知，宣布我恢复任务。

《皇宫黑暗魔镜 第二集》

* * *

…皇宫的花园。

索菲安沿着湖边散步，缓解着身上的疼痛。她虽然苏醒过来，但被斧头砍死的痛苦依然挥之不去。

推特-推特-

鸟儿的鸣叫声让她耳朵很不舒服，索菲恩转头看向身旁的佣人。

“今天几号？”

“今天是六月三号。”

“……”

她回来了吗？她死后半年，她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该死的。'

当然，一开始她松了一口气，但后来她意识到不对劲。只是时间倒流了，她的病却依然存在。

“哈…”

叹息间，原本踉踉跄跄地穿过花园的索菲安突然在湖边坐了下来。她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

她闪闪发亮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后退了一步，又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啊！”

“殿下！您没事吧？”

“殿下——！”

仆人们冲了过来。索菲安扶着他们，把他们推开了。

“你还好吗——”

“我没事。我没事，所以你走吧。走吧。待在那里。”

仆人们退后了一步，索菲恩咽了口唾沫。

咕噜咕噜

花园里的湖水清澈见底，她凝视着像镜子一样闪闪发光的水面。

“…你。”

那里有一个男人。正是过去自称是教授的那个人，这是她退化前疾病造成的幻觉。

——那么，我们又见面了，殿下。

索菲恩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他并没有在她身后。她把脸埋向湖面。

“教授？”

——是的。没错。

“你怎么……？”

索菲恩意识到自己退化后，立即为教授画了一幅肖像，并下令搜查。但这片大陆上，找不到任何一位教授与她记忆中的那个男人相像。她以为这只是疾病引起的幻觉。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

再次出现的教授开口说话，一如既往，一脸的傲慢与英俊。

─在你的整个过程中，我会一直陪伴着你。

“……”

索菲恩茫然地看着他。她把手放在他的脸上，手指轻抚着湖岸。砰的一声，湖水哗啦啦地流淌。

“哦！殿下！别再说了！”

“不行！”

“无论多么痛苦，结束自己的生命……”

误会她行为的仆人们冲了进来，被拖走的索菲安很快就被关进了房间。即便如此，她的头脑仍然一片混乱。

——你还好吗？

“……”

一位永不消失的教授，像幻影般伫立在镜子中。见她一动不动，教授叹了口气。

─我存在。如果这么难以置信，那就带一个守口如瓶、值得信赖的人来。我也会让他看到我——

“不用了，这就够了。”

索菲安坚定地摇了摇头。

“我相信您，教授。您是唯一一个与我的前世有联系的人……”

* * *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在第二集和索菲恩待在一起。任务目标很模糊，所以我只好留下来。简单来说，就是一次探索。当然，过去和索菲恩相处的时间并不多。她身体不好，没法离开，大部分时间都被困在花园或皇宫里。

在这面镜子里，我唯一的角色就是扮演一个可以和她倾诉的人。与此同时，索菲安向我揭示了许多事情。她的一生就像一部手术和治愈史，充满了一系列徒劳的愿望和折磨的希望。她只有九岁，但那些岁月的重量比什么都重。

索菲安平静地吐露了一切。

—太疯狂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还有今天。

——我还在死去。

索菲恩称，她距离在床上死去已经不远了。

─我甚至经历了回归的奇迹……教授。

“是的。”

索菲恩停顿了一下，咬紧牙关。

─如果我……再次复活……呃。

疼痛侵袭着她身体的每一寸。

─那我还能见到你吗……？

“当然。”

我立刻回答道，索菲恩听后苦笑起来。

─我很高兴……

“你高兴什么？”

-你真帅。如果你长得像这里的那些太监……我一见面就把镜子打碎了。

虽然理由很真实，但是却没有人笑。

……两个月来，我目睹了这个孩子缓慢而曲折的死亡之路。当然，那种怜悯并没有让我感到困扰，但保持沉默是我学到的最礼貌的尊严。

——教授。我不怕死，但怕痛苦……

就在这时，涅斯库斯出现在她身边。我看到的是一个拿着镰刀的普通骷髅。死神。

“放心吧，殿下。”

这证明我没有恐惧，但索菲恩很快就要死了。

“下次，我还会陪在你身边。”

─……是的。那我就放心了……

我没能杀死那些恶魔。在这面镜子里，我也没法给镜子另一边的索菲恩提供任何帮助。

─我希望…能再次见到你…

索菲安静静地闭上了眼睛。涅斯库斯伸出手，触及她沉睡的身躯，汲取她回归的精华。它真的就像一只蜜蜂。

“第 2 集”

随后，系统信息浮现在我的眼前。

叽叽喳喳—

数字‘二’一晃，新刻上去的数字是……

「第七集」

就在那一刻，我睁开眼睛，听到了凯伦的声音。

“德库林。”

“……”

我抬眼望向他。皇宫的景色再次将我包围。与索菲恩共度的两个月，如同梦境般消散，我回到了现实。

“德库林？”

现在我脑子里满是疑问。为什么它直接从第二个跳到了第七个？如果退化过程不是直线性的，我就无法兑现承诺了。

“德库林。你还好吗？”

或许是因为他太执着了，我的太阳穴血管都开始膨胀了。我怒不可遏地回头看着凯伦。

“……没事。几天了？”

“还没过一天呢，有什么消息吗？”

我摇了摇头。

“我甚至还不知道它的用途。”

敲门，敲门——

我敲了敲木门，当然没有人回应。

“你连目的都不知道吗？”

“……这个世界，有存在的恶魔，有作为现象的恶魔，也有作为概念的恶魔。涅斯克乌斯是存在的第三级恶魔。另一方面——”

“这地下妖魔是一种异象吗？”

“是的。这是一种现象，也是一个概念。”

……这片地下的过去是索菲恩的世界。这个世界在回归之前就已存在；索菲恩正是在那时死去。魔鬼之镜并非她过去的复制品。索菲恩回归并保存了那些被遗弃的世界。因此，这片地下世界是真实存在的。

这仍然只是一个假设，但它可能会随着现在的索菲恩的记忆而延续下去。

“德库林。我现在跟随涅斯库斯。”

“我很高兴。”

站在这里的凯伦，和跟随涅斯库斯的凯伦，拥有着同一个灵魂，却有着不同的躯体。这就是凯伦的魔法天赋。

“当他到达目的地时告诉我。”

我穿过皇宫的走廊，在某个地方停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凯伦。

“内斯丘斯一定把女王陛下的灵魂保存在某个地方……但是凯隆。”

凯伦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为了陛下，您能牺牲多少？”

“一切。”

他立即回答道。

* * *

“……”

索菲安缓缓睁开双眼，心中涌起一股此生难得一见的悲伤。不知从何处，她听到了凯伦的声音。

“你醒了吗？”

索菲恩瞥了一眼身旁，骑士如同节拍器般伫立在那里，仿佛在宣告现实。

“你看不见吗？”

“你感觉怎么样？”

“……德库莱恩的课上发生了什么事？”

她听了几个小时然后睡着了。

“课程结束了，但是猫碰到了80层的屏障，他们的字迹被吹飞了。”

“……猫还好吗？”

“是的。有些巫师发脾气了，但主席阻止了他们。现在——”

喵呜~

坐在凯伦头顶的红头发芒奇金哭了。

“正确的。”

索菲恩点点头，撑起身子，倚在窗边。窗外便是皇宫花园，百花盛开。

“……凯伦。”

“是的。”

“当我年轻的时候……”

索菲恩仔细地叙述着那些已经消失的日子里发生的事情和模糊的记忆。

“是的。”

“……没，没什么。”

悲伤沉沦的过去。她微弱的声音几乎传不到她的耳朵里。

─下次我一定会去的。

可下一次，他却没来。他违背了承诺。然而……

他是谁？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索菲安靠在床架上。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的微风拂过她的秀发，芬芳的花瓣贴在她洁白的脸上。

“我懂了。”

索菲恩看着他。

“……凯隆，是你吗？”

“我需要更详细的解释。”

“不，算了吧。”

回到现实，皇帝打了个哈欠，那些陌生的记忆深深地埋藏在心里。

“哈哈……我今天还有什么事要做吗？”

“获得祭坛魔力石的上位者正在进行试炼。”

“啊，我要亲自割断那些混蛋的喉咙吗？”

“禁止。试炼尚未结束。”

“总之，在我再次入睡之前，让我做点什么吧。今天我的身体状况还好……”

……她一边急切地卷起袖子，一边再次伸懒腰。

“……”

德库林远远地注视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