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暴君他跪着求我活 第353章 铁冷暖心铸通途

书房内那一线温暖而执着的烛光，那方带着皂角清香与阳光暖意的薄毯，如同最深沉的父爱，无声地包裹着疲惫，也滋养着力量。澈儿在朦胧的光影中醒来，眉宇间连日的紧锁终于舒展几分。他直起身，薄毯悄然滑落肩头，残留的暖意熨帖着筋骨。案头那份墨痕犹新的律法修订草案，在移远的烛光下，字迹依旧清晰。他提笔，终在“田宅典卖”条款的空白处，落下最后几笔删繁就简、直指核心的朱批。笔锋沉稳，再无滞涩。

然而，律法条文再是精炼公正，终究是纸上的墨痕。欲使其真正成为护民之剑，斩断盘剥之根，便需深入最黑暗的角落，将那些借法之名、行恶之实的毒瘤连根拔起！就在澈儿将修订完成的律法草案封存，准备交付廷议之时，一份由都察院密探呈上、用火漆封存的密报，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他的眼底。

密报来自北地某处名为“黑石峪”的官营铁矿。字字泣血，句句惊心：

私设刑堂：矿监于矿场深处私设“诫勉堂”，内设夹棍、皮鞭、浸盐水的藤条，动辄以“怠工”、“偷盗矿石”为名，对矿工施以酷刑。

苛待盘剥：矿工每日劳作长达六个时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矿监克扣口粮工钱，巧立名目收取“安全费”、“工具磨损费”。

草菅人命：因塌方、伤病致死者，仅以薄席裹尸草草掩埋，上报朝廷则称“意外身故”，家属抚恤被层层侵吞。

镣铐加身：对稍有反抗或试图逃亡者，竟以重达数十斤的铸铁镣铐锁住双脚，强迫其带镣劳作！

随密报附上的，还有几张炭笔勾勒的速写：瘦骨嶙峋的矿工蜷缩在阴暗潮湿的矿洞角落，脚踝处沉重的镣铐磨得皮开肉绽，渗出暗红的血迹；简陋的“诫勉堂”内，沾血的刑具在昏暗中泛着冷光；一处乱葬岗般的土坡上，几只野狗在刨食着什么……

冰冷的怒焰，瞬间在澈儿胸中炸开！比北境最凛冽的寒风更刺骨！这哪里是官营矿场？分明是人间炼狱！律法修订的墨迹未干，此地便在上演着践踏律法、蹂躏人伦的暴行！

没有惊动朝堂，没有调派大军。澈儿只点了数名最精干、最忠诚的东宫暗卫，换上了商贾行头的便服，带着那份沉甸甸的密报，如同最敏锐的猎手，悄无声息地离京北上，直奔黑石峪。

数日后，黑石峪铁矿外围。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混合着硫磺、煤烟和铁锈的刺鼻气味。巨大的矿坑如同大地的狰狞伤口，裸露出黑褐色的岩层。运矿的轨道车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在陡峭的坡道上艰难爬行。矿工们如同蝼蚁，在巨大的矿坑底部和幽深的矿洞入口处蠕动。他们大多衣衫褴褛，沾满黑灰的脸上只剩下麻木与疲惫。监工手持皮鞭，在人群中逡巡，呵斥声不绝于耳。

澈儿一行扮作收购铁矿的南方商人，以“验看矿石成色”为由，在矿监一个贪婪小吏的引领下，进入了矿场核心区域。矿监本人并未露面，显然没把这几个“商人”放在眼里。

越往里走，景象越是触目惊心。矿洞深处，空气污浊闷热，油灯昏黄的光线在湿漉漉的岩壁上跳跃，映照出矿工们佝偻的身影。叮叮当当的凿岩声、沉重的喘息声、监工不耐烦的呵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地狱的乐章。澈儿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那些矿工**的脚踝——果然！不少人的脚踝上，都戴着沉重的、边缘粗糙的铸铁镣铐！镣铐深深嵌入皮肉，磨出的伤口结了黑痂，又被新的磨损撕裂，渗出脓血！矿工们每挪动一步，那冰冷的铁链便在地上拖出刺耳的摩擦声，如同垂死的呻吟。

“这是……”澈儿指着一名拖着沉重镣铐、步履蹒跚的老矿工，声音刻意带着商人的好奇与不解。

引路的小吏面露不屑，压低声音道：“哦，这些都是些偷奸耍滑、不服管教的刁奴！戴几天镣子，磨磨性子就老实了！老板放心，不影响矿石出产！”

澈儿强压着胸中翻腾的怒火，状似随意地点头，目光却锁定了矿洞深处一个岔路口。那里隐约传来压抑的惨叫声和皮鞭抽打皮肉的闷响。他借口内急，示意小吏稍候，带着一名暗卫，不动声色地拐向那岔路。

岔路尽头，是一处人工开凿的、相对宽敞的石室。门口竟有两个手持水火棍的壮汉把守！石室上方歪歪扭扭地钉着一块木牌，上书三个猩红大字：“诫勉堂”！

惨叫声正是从里面传出！透过门缝，借着里面昏暗的油灯光，澈儿看到了让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一个瘦弱的矿工被剥光了上衣，反绑在木桩上。一名满脸横肉、赤着上身的打手，正挥舞着一条浸过水、显得格外沉重的牛皮鞭，狠狠抽打在他早已皮开肉绽的脊背上！每抽一下，便是一声凄厉的惨叫，血肉横飞！旁边一个身着绸衫、体态臃肿、留着两撇鼠须的中年男子（正是密报中描述的矿监），端着茶杯，跷着二郎腿，悠闲地看着，嘴角甚至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

“说！矿石藏哪儿了？不说？给老子往死里打！”矿监尖细的声音在石室内回荡。

“没…没有…真没有啊…”矿工的声音微弱，充满绝望。

“还敢嘴硬！打！”

皮鞭再次高高扬起！

“住手——！！！”

一声怒喝如同惊雷炸响！澈儿再也无法忍耐，猛地推开半掩的石门，大步闯入！身后的暗卫如影随形！

石室内瞬间死寂！打手扬起的鞭子僵在半空。矿监脸上的笑容凝固，惊愕地看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

“你们是什么人？！敢闯诫勉堂？活腻了！”矿监反应过来，色厉内荏地尖叫道，同时给打手使眼色。

澈儿根本不屑回答！他目光如寒冰，扫过矿监那张油腻的脸，扫过打手手中的皮鞭，最后落在木桩上那奄奄一息、血肉模糊的矿工身上。胸中的怒焰已化为实质的杀意！

“拿下！”澈儿的声音冰冷刺骨，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话音未落，身后的暗卫如同鬼魅般扑出！动作快如闪电！那打手只觉手腕剧痛，皮鞭已被夺下！随即膝盖窝被重重一击，惨叫着跪倒在地！矿监更是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反剪双臂，死死按在了冰冷的石地上，肥脸紧贴着沾染了矿工鲜血的泥土！

“你们…你们是谁？！我可是朝廷命官！放开我！”矿监惊恐地挣扎嘶吼。

澈儿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木桩前。暗卫迅速割断绳索。那遍体鳞伤的矿工如同烂泥般滑落，被澈儿一把扶住。他脱下自己的外袍，裹住矿工冰冷颤抖的身体。那矿工浑浊的眼中，倒映出澈儿年轻却威严如天神的面容，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

“传本王令！”澈儿的声音在死寂的石室内响起，带着无上威仪，“即日起，查封黑石峪铁矿！矿监王禄及所有爪牙，打入死牢，严审其罪！即刻释放所有被非法拘禁、加戴镣铐的矿工！伤者全力救治，死者厚殓抚恤！所有被克扣的工钱口粮，三日内双倍补发！”

“王…王爷？！”矿监王禄如遭雷击，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消息如同飓风般席卷矿场！当沉重的镣铐被铁锤砸开，当饱受摧残的矿工们相互搀扶着走出阴暗的矿洞，重新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下时，整个黑石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哭喊与欢呼！那哭声，是积压了太久的血泪；那欢呼，是绝境逢生的狂喜！

矿场外的空地上，收缴上来的刑具堆积如山：沾血的皮鞭、断裂的夹棍、浸透盐水的藤条……而最刺眼的，是那堆积如小山的、沾着血污和泥土的沉重铸铁镣铐！每一副镣铐，都浸透了矿工的汗水、泪水与鲜血！在阳光下，它们冰冷、沉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与罪恶的气息！

澈儿站在镣铐堆前，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衣衫褴褛、伤痕累累、却因重获自由而激动得浑身颤抖的矿工们，再看向远处山坳中湍急咆哮、阻断道路的“断魂涧”。这道深涧，曾让矿工们绕行数里，苦不堪言。

一个念头，如同炽热的岩浆，在澈儿胸中奔涌成型！

他猛地抬手，指向那堆罪恶的镣铐，声音清越如金玉相击，带着涤荡污浊、重塑乾坤的决绝力量，响彻山谷：

“将这些害人之物，就地——熔了！”

命令如山！早已准备好的工匠和炉工立刻行动起来。巨大的熔炉被迅速架起，上好的焦炭投入炉膛，鼓风机发出沉闷的咆哮！炉火由暗红转为炽白，温度急剧攀升！

沉重的镣铐被铁钳夹起，投入那咆哮着、翻滚着炽热铁水的熔炉之中！冰冷的罪恶之铁，在足以融化一切的高温下，发出刺耳的“滋滋”声，迅速扭曲、变红、软化，最终化为赤红滚烫的铁水，与炉中其他的铁水融为一体！

那刺耳的“滋滋”声，如同无数冤魂在烈焰中得到净化与超脱！

矿工们屏息凝神，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那熔炉的出口。当工匠用巨大的铁勺舀起第一勺赤红如岩浆、散发着惊人热浪的铁水时，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炽热的铁水，如同愤怒而重生的赤龙，被精准地倾倒入早已准备好的、横跨“断魂涧”的石桥模具之中！铁水奔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白气蒸腾！灼热的气浪扑面而来，映红了每一个围观者的脸庞！

冷却！定型！拆模！

当最后一缕白烟散尽，一座崭新的、坚固无比的铁桥，如同钢铁脊梁般，横跨在曾经天堑般的“断魂涧”之上！桥身黝黑厚重，带着熔铸后的粗粝质感，在阳光下闪烁着沉甸甸的金属光泽！桥面宽阔平整，两侧还有简单的铁链护栏。

矿工们沸腾了！他们涌上桥头，用颤抖的手抚摸着那还带着余温的冰冷桥身。那触感，坚实，厚重，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力量！

“桥！是桥！”

“再不用绕那鬼见愁的山路了！”

“是…是用我们的镣铐…熔的桥？”

“是王爷！是王爷用那些害人的东西，给我们造了这座桥啊！”

哭声、笑声、激动的呼喊声在山谷间回荡！不知是谁率先喊出：“解链桥！这是解链桥！” 这个名字如同燎原之火，瞬间被所有矿工接受，响彻云霄！

“解链桥！”

“解链桥！”

矿工和闻讯赶来的附近百姓们，奔走相告，涌上铁桥。他们踏着这由罪恶镣铐熔铸而成的通途，脚步轻快而踏实。冰冷的铁，熔铸成温暖的便民通道；沉重的镣铐，化作了连接生机的脊梁。阳光洒在黝黑的铁桥上，也洒在澈儿沉静如水的面容上。那冰冷的铁，此刻仿佛也带上了一丝人间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