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背镇守使 第4章 《天罡正法》

凝神篇写道：“神为气之主，气为神之使。凝神静虑，可通幽冥...”

旁侧绘有七幅星图，对应北斗七星方位。

李炫抬头，恰见暮色中北斗初现。他试着观想星图，眉心顿时一阵清凉，仿佛有清泉洗涤灵台，连日赶路的疲惫一扫而空。

随着功法运转，李炫惊讶地发现，那些散落在四肢百骸的灵气——昔日袁老道传授的“清静诀”残留——正被一点点抽离出来，汇聚到丹田之中。

这些灵气原本如无根浮萍，在他体内四处游走，难以调用。此刻在《天罡正法》的引导下，却如百川归海，渐渐凝成一团鸽蛋大小的气旋。

“原来师父教我的清静诀，只是这《天罡正法》的皮毛...”

最玄妙的是合道篇：

“道法自然，德配天地。炼虚合道，羽化登真...”

周围环绕十二道奇异符箓，每一笔都似蕴含天地至理。李炫只看一眼便头晕目眩，连忙移开视线。

山间雾气渐浓，暮色四合。李炫盘坐在黑熊尸身旁，双手捧着泛着金光的《推背图》，目光灼灼地盯着“炼气篇”第一幅行气图。

图上人体经络纵横交错，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穴位名称，与当世武学大相径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条金线从头顶百会穴直贯而下，途经膻中，最终沉入脐下三寸的丹田。

“百会通天，丹田藏海...”李炫轻声念着图侧小字，指尖不自觉地沿着金线轨迹移动。他曾在袁老道那里学过基础吐纳，却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行气路线。

深吸一口气，李炫将书册平放膝上，按照图示摆出“五心朝天”姿势——双足底涌泉穴朝上，双手劳宫穴向天，头顶百会穴正直对向渐暗的夜空。

“先调息，后引气...”他闭目默念，渐渐放缓呼吸。

初时并无异样，只有山风拂过伤口的刺痛。约莫半刻钟后，李炫忽然感到一丝凉意从头顶渗入，如清泉滴落，顺着脊椎缓缓流下。

“这是...？”

他心头一震，险些乱了呼吸。那凉意分明与图上描述“天罡引气”一般无二！连忙收敛心神，继续按照图示呼吸吐纳。

渐渐地，凉意化作涓涓细流。李炫仿佛看见一道银白色光芒自百会穴灌入，沿着金线标注的路线流淌。途经膻中穴时，银光微微一顿，随即分出两股支流，自腋下绕行一周，又汇回主脉。

“咦？”李炫忽然发现这与图示略有出入。图上金线笔直而下，并未提及支流。正疑惑间，膻中穴突然一热，一股暖流自体内涌出，与银光交汇。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这是体内残存的清静诀真气！”

两股气息交融，银光染上淡淡金辉，流动速度骤然加快。李炫只觉经脉微微发胀，似有无数细针轻刺，又痛又痒。他咬牙坚持，引导着金辉继续下行。

当气息沉至脐下三寸时，异变突生！

丹田处突然形成一个无形漩涡，将金辉尽数吸入。李炫浑身剧震，眼前浮现出一片混沌景象——灰蒙蒙的雾气中，一点金光如豆，忽明忽暗。

“凝气成旋...”他想起经文描述，心知到了关键时刻。当下屏息凝神，用意念引导那点金光缓缓旋转。

起初金光纹丝不动，但随着李炫呼吸渐深，它终于微微颤动，开始顺时针转动。每转一圈，就吸收一丝周围灰雾，体积也随之增大。

不知不觉间，金光已化作鸽卵大小的气旋，稳定地悬浮在丹田中央。李炫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全身衣衫尽湿，却掩不住脸上狂喜之色。

“成功了！”

他刚要收功，忽然气旋一震，竟自行加速旋转！一股热流自丹田炸开，如脱缰野马般冲向四肢百骸。

“啊！”李炫痛呼一声，只觉全身经脉如被烈火灼烧。热流所过之处，肌肉痉挛，骨骼作响。最剧烈的当属左肩伤口——三道爪痕处如有千万蚂蚁啃噬，又痒又痛。

慌乱中，他瞥见膝上《推背图》金光大盛，炼气篇文字浮动变化，现出一段新内容：

“初凝气旋，洗筋伐髓。痛则通，不痛则滞。谨守灵台，勿失勿忘。”

李炫如获至宝，立刻宁心静气，强忍剧痛引导热流。说来也怪，一旦不再抗拒，痛楚竟减轻大半。热流冲刷过处，经脉如久旱逢甘霖，说不出的舒泰畅快。

左肩伤处“咔”的一声轻响，结痂脱落，露出粉嫩新肉。更神奇的是，先前与黑熊搏斗时的暗伤也一一消解，浑身说不出的轻快。

待热流平息，李炫缓缓睁眼。暮色已深，林中一片漆黑，但他却能清晰看见三丈外树叶的纹路，听见十步外山泉滴落的声音。

“这...”他低头看自己的双手，皮肤下似有莹光流转，稍纵即逝。试着挥拳，破空声尖锐刺耳，力道至少增加了一倍！

李炫又惊又喜，正欲再观行气图，忽闻远处传来狼嚎。声音凄厉悠长，此起彼伏，正在快速逼近。

“不好，是血腥味引来的！”他迅速收起《推背图》，瞥了眼黑熊尸体。只见伤口处爬满萤火虫般的绿光，正缓缓修复着破损的组织。

李炫倒吸一口凉气——这黑熊竟有妖化迹象！难怪如此难缠。当下不敢久留，匆匆收拾行囊，寻着马匹足迹追去。

没走几步，他突然停住，转头看向黑熊尸体。沉吟片刻，竟折返回来，用诛邪剑挖出熊胆。

这熊胆大如鹅卵，通体漆黑，却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紫芒。李炫用油纸包好塞入怀中，低声道：“妖物精华，或许日后有用。”

狼嚎声越来越近，李炫健步如飞，在密林中穿梭。新生的真气自动流转至双腿，使他身轻如燕，一步竟能跨出两丈多远。

不到半个时辰，他就在一处溪边找到了惊走的马匹。两匹马正不安地踏着步子，见他到来，竟吓得连连后退。

“别怕...”李炫放缓脚步，轻声安抚。他发现自己能感知到马匹的恐惧情绪，就像一层薄雾笼罩在它们周围。

待马匹平静，李炫检查行装。干粮水囊尚在，唯独少了装银两的包袱。他苦笑摇头，翻身上马。

“驾！”

马蹄声响起，一人双马再度启程。

李炫不知道的是，在他离开后不久，一群野狼围住了黑熊尸体。为首的灰狼刚撕下一块肉，突然浑身抽搐倒地。其余野狼一拥而上分食熊肉，很快全部暴毙。

而更远处的树梢上，一只乌鸦静静注视着这一切，眼中闪烁着人性化的光芒...

第五日黄昏，泾州地界。

远处山峦如黛，近处荒草丛生。

“过了泾州，再有三日就能到云州了。”

李炫勒马暂歇，取出水囊仰头痛饮。清水顺着下颌流下，打湿了粗布衣襟。他抹了把脸，远眺前方蜿蜒的官道。

连日的急行让他满面风尘，但双目却比往日更加炯炯有神——那是修炼《天罡正法》后的显着变化。

山风掠过他的鬓角，带来一丝异样的气息。

李炫眉头微皱，自从修炼凝神篇后，他的五感变得异常敏锐。

此刻风中夹杂着淡淡的铁锈味和皮革气息，还有...马粪的新鲜气味。

太安静了。

连一声鸟叫都没有。

他缓缓放下水囊，右手按在了腰间——那里别着一把短剑，剑鞘上刻着杜楚客亲笔所书的“诛邪”二字。

这把短剑自从饮过妖熊血后，剑身符文时常会泛起微光，此刻正在他掌心微微发烫。

李炫佯装不知，继续策马前行，暗地里却已运转天罡真气。丹田处的气旋缓缓加速，一股暖流自脐下升起，流遍全身经脉。他的听觉顿时变得更加敏锐，甚至能听见百步外草丛中轻微的呼吸声。

“一、二、三...七个人。”李炫在心中默数，“左边山坡三个，右边四个，呈夹击之势。”

官道在此处变得狭窄，两侧是陡峭的土坡，正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出来吧，别躲躲藏藏了，不累么？”李炫突然开口。

短暂的寂静后，草丛中传来“沙沙”轻响。

三个身影缓缓站起，皆着突厥服饰，腰配弯刀。

为首者面容阴鸷，左眼一道刀疤贯穿眉骨。

“汉人，把马和银子留下。”刀疤脸用生硬的汉语说道，“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李炫笑了，目光却冷如冰霜：“突厥游骑？你们的主子没告诉你们，打劫要挑软柿子捏？”

刀疤脸大怒，弯刀出鞘的瞬间，李炫已如鬼魅般掠至近前！《天罡正法》修炼有成后，他的速度比寻常武者快了三倍不止。

“砰！”

一记直拳轰在刀疤脸腹部，裹挟着天罡真气的拳头直接击穿了皮甲。后者双眼暴突，弯刀“当啷”落地，整个人如虾米般弓起身子。

另外两名突厥人尚未反应过来，李炫已旋身一记鞭腿，将一人踢飞三丈开外。最后一人刚拔出刀，眼前寒光一闪——

短剑抵在了他的咽喉。

“说，柳三娘在云州有什么布置？”李炫剑尖微微用力，一丝鲜血顺着对方脖颈流下。

突厥人面色惨白：“我、我不知道什么柳三娘......”

“那你们为何在此设伏？”李炫目光如电，注意到这三人眼中都泛着诡异的绿光。

“是、是国师让我们截杀所有前往云州的汉人......”

“杀！”

突厥语的暴喝声刚落，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直取李炫咽喉。

“噗！”

那最后的突厥人喉间绽开血花，眼中还带着难以置信。他至死都不明白，这汉人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李炫身形未动，左手闪电般探出，竟将那支淬毒箭矢凌空抓住！箭尖距离他的喉咙不过三寸，尾羽仍在剧烈颤动。

“就这点本事？”他冷笑一声，指间发力，箭杆“咔嚓”断为两截。

几乎同时，土坡上又跃出四名突厥骑兵，这些突厥骑兵脸上都刺着青色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

“结阵！”

四名骑兵呈菱形围来，动作整齐划一，显然训练有素。他们并未急于进攻，而是绕着李炫缓缓移动，手中弯刀始终保持特定角度，形成一道刀光囚笼。

李炫冷笑，诛邪剑横于胸前。丹田气旋猛然加速，一股热流涌向四肢百骸。他清晰感觉到，这些骑兵体内都寄生着一缕黑气，源头正是那些青色纹路。

为首者头戴狼皮帽，脸上纹路最为密集，几乎覆盖整张面孔，说话时嘴角不自然地抽搐，正是先前发号施令之人。

“汉人，你逃不掉。”狼皮帽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手中弯刀泛着绿光，“国师要你死。”

李炫眉头一皱：“国师？”

狼皮帽面色一变，是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

就在这分神的刹那，李炫动了！

《天罡正法》“炼气篇”初成后，他的速度已非常人可及。

只见一道青影闪过，李炫已出现在狼皮帽马侧，诛邪短剑如毒蛇吐信，直刺对方肋下。

“铛！”

金铁交鸣之声炸响。狼皮帽竟在千钧一发之际横刀格挡，但巨大的冲击力仍将他从马背上震飞。

李炫得势不饶人，足尖点地，如影随形般追去。

“保护首领！”其余突厥骑兵纷纷策马冲来。

李炫头也不回，左手捏剑诀向后一挥。诛邪短剑上的北斗七星符文青光暴涨，一道半月形剑气横扫而出！

“噗噗噗——”

三匹战马前腿齐断，悲鸣着栽倒在地。马背上的骑兵被甩出老远，其中一人恰好落在李炫脚边。他毫不犹豫地一脚踏下，那人胸骨尽碎，口喷鲜血而亡。

同时他身形如鬼魅，瞬间贴近另一人，左掌裹挟天罡真气，重重拍在其胸口。

“咔嚓！”

胸骨碎裂声中，那骑兵倒飞出去，撞断三棵小树才停下。他脸上青纹疯狂扭动，最终“噗”地炸开，化作一滩腥臭黏液。

最后一人见同伴惨死，竟不逃反进，弯刀直取李炫心窝。刀锋上泛着诡异绿光，显然淬了剧毒。

李炫不躲不闪，在刀尖及体的瞬间突然侧身，右手如铁钳般扣住对方手腕。天罡真气顺着手臂灌入，那骑兵顿时浑身抽搐，脸上青纹如沸水般翻滚。

“说！你们国师是谁？”李炫厉声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