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背镇守使 第3章 灞桥送别，《侠客行》

暮春的长安城外，灞桥两岸杨柳依依，细雨如丝。

杜楚客亲自为李炫送行，身后跟着数名杜府家仆，抬着酒食与行囊。

李炫将行囊放置在马匹上，转身向杜楚客抱拳行礼：“明府，多谢您这些日子的关照与支持，李炫铭记于心。”

杜楚客微微点头，眼中满是期许与担忧：“李郎君此去路途遥远，凶险异常，一切需小心行事。我已在信中详细告知李靖将军你的情况，想必他自会妥善安排。你若有任何难处，可速速传信回来。”

李炫郑重地说道：“明府放心，李炫定不负您所托。待我此番归来，必为大唐扫除边患，稳定局势。”

“李郎君，此去边关，凶险万分。”杜楚客神色凝重，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递给李炫，“此物乃先帝所赐，可辟邪祟，你且随身携带。”

李炫接过玉佩，入手温润，隐约能感受到一股清正之气。他郑重收下，拱手道：“多谢明府厚赐，炫必不负所托。”

灞桥两岸，杨柳依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也在为这即将远行的人送别。

杜楚客站在桥头，望着远去的马车，思绪万千。他想起李炫来到杜府后的种种表现，那过人的才学、勇敢的气魄以及对降妖之术的精通，都让他对李炫此次前往边关充满了信心。然而，边关的凶险、柳三娘的狡猾，又让他忍不住为李炫担忧。

此时，杜楚客望着远方苍茫山色，忽然吟道：

“灞桥柳色新，送君赴边尘。

愿持三尺剑，斩尽妖邪人。”

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股肃杀之气。

李炫听罢，心中豪情顿生，翻身上马，朗声回道：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

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

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这首《侠客行》一出，杜楚客眼中精光一闪，拍掌赞道：“好诗！好气魄！李郎君果然文武双全！”

李炫微微一笑，抱拳道：“明府保重，待我凯旋归来，再与明府把酒言欢！”

话音未落，他一夹马腹，骏马长嘶一声，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

马蹄踏过青石官道，溅起细碎的水花，很快消失在雨幕之中。

杜楚客望着他的背影，喃喃道：“此子，非凡人也。”

……

李炫一人双马，昼夜兼程。

胯下骏马四蹄翻飞，踏碎官道上的晨露，身后备用马匹紧紧跟随，驮着行囊与干粮。他选择的是一条鲜有人知的捷径，穿过秦岭余脉，直插陇右道。

秦岭余脉如同一道屏障，横亘在李炫的面前。这里地势险峻，森林茂密，常有野兽出没。

细密的雨丝不知何时已悄然停歇，可山间弥漫的雾气却愈发浓重，如同一层薄纱，将前路遮掩得若隐若现。

沿途的树木愈发高大而茂密，枝叶交错纵横，将仅有的光线也筛去了大半。偶尔有夜枭的叫声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更添几分阴森恐怖。

李炫已经没有回头路，他必须尽快穿过这片山林，前往陇右道。

一路上，李炫小心翼翼，时刻警惕着可能出现的危险。

山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

林间的鸟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李炫的气息，纷纷躲藏起来，只留下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走了大半日，李炫在一处山泉旁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让马匹饮水吃草，自己则坐在一块石头上，拿出干粮充饥。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吼声从山林深处传来。

李炫警觉地站起身，握紧手中的剑。他看到草丛中传来沙沙的响声，一头体型巨大的黑熊缓缓走了出来。

黑熊的眼睛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它盯着李炫，似乎将他视为一顿美餐。

李炫心中暗叫不好，他深知黑熊的厉害，若被它扑中，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只能拼了！”李炫低声自语，他抽出长剑，摆好防御的姿势。

黑熊低吼一声，朝李炫猛扑过来。

李炫侧身一闪，避开了黑熊的攻击，同时挥剑刺向黑熊的侧腹。但黑熊皮糙肉厚，这一剑并未对它造成太大的伤害。

黑熊被激怒，转身又是一爪拍向李炫。

李炫连忙跳跃，躲开黑熊的利爪。但他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黑熊趁机又是一扑，李炫急忙向后退去，却发现自己已经退到了山泉边，再无后退的余地。

那黑熊见李炫退至水边，愈发张狂，人立而起，足有丈余高，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森森獠牙，一声咆哮，震得山谷回响，树叶簌簌而落。

李炫背靠山泉，退无可退，心中暗道：“今日不是它死，便是我亡！”当下把心一横，手中长剑握得更紧，双目如电，死死盯住黑熊。

那畜生前爪拍地，溅起泥水三尺，猛地扑将过来。李炫见来势凶猛，不敢硬接，一个“鹞子翻身”，从黑熊腹下滚过，反手一剑，直刺熊腹。

岂料那畜生皮糙肉厚，剑尖只入肉三分，便被厚皮卡住，再难寸进。

黑熊吃痛，狂性大发，回身便是一爪。李炫急抽剑格挡，只听“铛”的一声，火星四溅，那剑竟被熊爪拍弯！

李炫虎口震裂，鲜血直流，长剑脱手飞出，落入泉中。

“好畜生！”李炫暗叫一声，眼见黑熊又扑过来，就地一滚，堪堪避过。

那熊收势不及，一头撞在泉边巨石上，直撞得山石崩裂，碎石飞溅。

李炫趁此机会，一个箭步窜至马旁，从行囊中抽出诛邪短剑。

此剑乃杜楚客所赠，剑身刻满符文，专克妖邪。虽不知对寻常野兽效果如何，此刻也顾不得了。

黑熊晃了晃脑袋，转过身来，见李炫手持短剑，更是暴怒，人立而起，足有两人高，张开双臂，如泰山压顶般扑来。

李炫不躲不闪，待熊扑至近前，突然矮身，一个“铁板桥”，从熊胯下钻过，反手一剑，直刺熊后心。

这一剑用了十成力道，诛邪剑锋利无比，竟“噗”地一声，尽数没入熊背！

黑熊痛极，仰天狂吼，声震山林。它猛地一甩身子，竟将李炫连人带剑甩出三丈开外！

李炫重重摔在地上，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头一甜，“哇”地吐出一口鲜血。再看那黑熊，背上插着短剑，血流如注，却仍凶性不减，双目赤红，一步步向他逼近。

“这畜生怎地如此难缠？”李炫心中骇然，强忍剧痛，翻身爬起。他环顾四周，见不远处有棵碗口粗的松树，当即计上心来。

黑熊见李炫起身，又是一扑。

李炫佯装不敌，踉跄后退，引那熊至松树前。待熊掌拍来，他突然一个“燕子穿林”，从熊腋下钻过。

黑熊收势不及，双掌重重拍在树干上，竟将那松树拍得拦腰折断！

李炫趁熊掌陷入树中之际，飞身上前，一把抓住插在熊背上的诛邪剑，用力一绞。黑熊痛得浑身抽搐，回身就是一爪。

李炫避之不及，左肩被划开三道血痕，深可见骨！

“啊！”李炫痛呼一声，却死死抓住剑柄不放，借熊转身之力，猛地一拉，竟将那熊背划开尺余长的口子，鲜血如泉涌出。

黑熊终于力竭，轰然倒地，却仍挣扎着要起。

李炫哪敢怠慢，一个箭步上前，骑在熊颈上，左手按住熊头，右手拔出短剑，对准熊眼，用尽全力刺下！

“噗嗤！”

剑刃自眼眶贯入，直透后脑。黑熊浑身剧震，四爪乱刨，将地面抓出道道深沟，半晌才气绝身亡。

李炫瘫坐在熊尸旁，大口喘气，浑身浴血，左肩伤口火辣辣地疼。他撕下衣襟，草草包扎，又去泉边洗净脸上血污。

两匹马早被熊吼惊得挣脱缰绳，不知去向。行囊散落一地，干粮、水囊尚在，只是《推背图》不知何时掉出，正落在熊血之中。

李炫强忍左肩剧痛，踉跄着走向散落一地的行囊。

黑熊的血浸透了周围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弯腰拾起水囊，仰头痛饮，清凉的水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战斗后的燥热。

就在他准备收拾其他物品时，余光瞥见那本《推背图》正浸泡在黑熊的血泊中，人皮封面上的暗纹竟诡异地蠕动着，如同活物般吸收着鲜血。

“这是...”

李炫顾不得肩伤，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书前，小心翼翼地将其从血泊中拾起。

令人惊异的是，原本沾满鲜血的书页竟不染一丝污渍，反而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金光。

更不可思议的是，原本空白的扉页上，此刻竟浮现出一行行古朴的文字，字迹如龙蛇游走，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道韵。

“《天罡正法》？”

李炫瞳孔微缩，心跳陡然加速。他曾在杜府古籍中见过只言片语的记载，传说这是先秦炼气士至高无上的修行功法，早已失传千年。

李炫强忍激动，迅速翻阅。

随着他的动作，更多文字如水中倒影般一一浮现，字里行间蕴含着玄之又玄的天地至理。

先前与黑熊搏杀时的戾气、肩伤的火辣痛楚，竟在瞬间平息大半。他不由自主地继续往下读去，只见总纲开篇写道：

“天罡者，北斗之枢机；正法者，大道之根基。此法源自黄帝问道广成子，传于老聃，老聃西出，授予尹喜，隐于终南...”

“这是...”李炫呼吸一滞。

他曾听杜楚客提起过，先秦时期道家有部失传已久的至高典籍，相传为老子亲传弟子所着，此经乃太上传世真法，内修金丹大道，外炼降魔神通...

世人传说，其内含长生久视之道，没想到竟藏在《推背图》中！

李炫强忍激动，借着夕阳余晖细读总纲：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开篇与流传的《道德经》相似，但接下来却大相径庭：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文字至此突然一变，转为修炼法诀：

“...气沉丹田，神游太虚。三花聚顶，五气朝元...”

李炫只读了几行，便觉灵台一阵清明，体内气息自行流转，左肩伤口的疼痛竟减轻了几分。

更奇妙的是，那些文字仿佛活了过来，在他脑海中化作一幅幅行气图。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这才是真正的《道德经》修炼本！后世流传的只是皮毛！”

李炫盘膝而坐，双手捧着《推背图》，目光如饥似渴地扫过那些泛着金光的文字。

总纲分为三篇，字字珠玑：

炼气篇记载：“天罡引气，北斗为枢。子午周天，水火既济...”

下方配有九幅人体经络图，标注着与当世武学截然不同的行气路线。

李炫不自觉地按照图示调整呼吸。

甫一尝试，他体内原本微弱的真气竟自行运转起来，沿着一条前所未见的经脉路线流动。

“这是...周天搬运？”

他曾在师父袁老道那里学过最基础的吐纳法，但眼前经文记载的行气路线要复杂精妙十倍不止。

更奇特的是，那些文字在他眼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个个金色小人，在他脑海中演练各种姿势。

不知不觉间，李炫已按经中所载摆出“五心朝天”的姿势。体内气息先是如涓涓细流，渐渐汇聚成溪，最终在丹田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呼——吸——”

每一次呼吸，都有一缕清凉之气从百会穴灌入，与丹田热气交融。

“呃！”

左肩伤口突然传来一阵酥麻，李炫低头看去，只见三道深可见骨的爪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表皮下的肌肉纤维如蚯蚓般蠕动交织，鲜血止住，只留下一片淡粉色的新肉。

“这...太神奇了！”

他迫不及待地往下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