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毛 第二十章·重击

一个、两个、三个……

安德烈举着望远镜，躲在掩体后面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些正在训练的士兵们，等待着他们的教官喊‘停’的那一刻。

在公路上执勤的士兵只有两名，他们的手上是拿着半自动步枪的。或许是因为先前对‘格拉斯兰治’的进攻让他们损失了太多的精锐，这个看起来非常重要的路口哨卡居然只有两个人负责。

“一会儿，我打左边的，你俩打右边的。”

安德烈对于自己的射击能力一如既往的自信。他的榴弹已经被装入发射器内，将会在接下来命中了那两名站在明面上的士兵后向掩体内可能存在的敌人展开火力压制。

而在发射出榴弹之后，安德烈他们并不会对目标地点进行检查确认是否真的没有了敌人，只会向那边投掷烟幕弹遮蔽可能存活的敌人的视野。

这样做主要原因还是因为那些新兵距离村庄的建筑区实在是太近了，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让他们即使筋疲力尽也不会用上太长时间抵达。

根据安德烈的估算，从自己开枪后目标听到枪声的那一瞬间直至目标们跑进人工建筑区并躲藏起来的这一射击窗口期只有不到三分钟。而他们三个人甚至不会有更换第三个甚至第二个弹匣的机会。

‘砰——’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耳边响起，眼见着面前的目标倒了下去的基里连科迅速掏出了早就已经准备好了烟幕弹，拉开发火绳后迅速丢向了目标，同时安德烈的枪榴弹也精确地瞄准中了掩体的位置。

战斗开始了，而安德烈等人也迅速按照着计划开始向射击地点跑去。

那些正在接受训练的士兵的身边虽然有摆放着武器，但是他们今天的训练科目主要还是体能训练，为了防止这些新兵擦枪走火，‘温纳特’的人就根本没有给这些新兵配发实弹。

于是，这些新兵只能在一脸懵的状态下飞速的向自认为安全的地带跑去。

在教堂的钟楼上负责观望工作的士兵很快就注意到了安德烈三人，而相对应的，安德烈他们也注意到了在钟楼上的那名敌人。

安德烈此时发挥出了自己那高超的射击能力，一个两发点射就命中了距离自己近三百米的敌人——好在他们的人并没有在钟楼那镂空的矮墙上堆放沙袋什么的作为掩体，不然他还真不一定能打中目标。

“你们向那些溃散的士兵射击！不要瞄着他们的教官了！”

无论是基里连科还是万纽克其实都知道那几名正在训练这些新兵的教官才是真正的高价值目标，但他们自己显然对于自身的能力没有把握，忽视了那些教官在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躲到了不容易被命中的位置上。

安德烈望着那几名躲在掩体后面时不时的用手枪还击的几名教官，可以清晰地看到其身边被子弹激起的扬尘，他当即意识到了自己的人正在漫无目的地浪费着手里的子弹和宝贵的射击窗口。

那些溃散的新兵在三人的面前就像是屠宰场里面的动物，在没有接受过完整的军事训练的情况下，这些和普通的平民别无二致。为了活命，他们甚至会推搡身边的战友让其落后从而成为敌人的目标，以此保障自己不会被优先瞄准。

‘温纳特’方向的反应速度并不慢，他们在听到了枪声的第一时间就集结出了自己的营地里面几乎所有的士兵，带着手里面的武器迅速赶往村庄北部边缘处进行支援。

不过可惜的是，他们的反应速度远远赶不上安德烈的射击速度。

在短短的两分钟内，地面上就已经留下了二十多具尸体和近百枚弹壳，同时那些四散奔逃的敌人也已经消失不见。

“撤退。”

伴随着安德烈的命令，士兵们迅速背上步枪，向着之前预定的位置跑去，随后直接狂奔向自己的营地并骑上自行车。

安德烈并不知道自己此次战斗的具体战果如何，他也没有时间和机会立刻得知自己的战果。他只知道带着自己的士兵尽可能地远离这个已经充满着危险的地方。

此次对敌人的袭击其实并不在安德烈的计划以内，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侦察一下‘温纳特’方向的防御布置情况，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碰到在村庄外面进行训练的士兵。然后抱着‘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的想法，他发动了袭击。

而根据他先前的计划，原本他应该会在侦察行动之后再对村庄周围的环境进行初步勘察，确认自己接下来的几个营地位置，随后不断地对他们的哨兵进行消耗，直至达到预期效果再离开。

现在看起来，他们一下子损失的那二十多人可能已经达到了预期效果，继续待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

于是，安德烈当即决定：撤退。

此次袭击对于‘温纳特’方向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直接导致了先前参加训练的那些士兵再也不参加武装团体。这一事件他们一开始想要压下来，但这个村子就这么大，尸体就被放在那，要怎么冷却处理呢？

“喂？”

当天晚上，安德烈在‘萨尔瓦多’家族的府邸上根据先前在他们这里工作过的‘服务员’找到了一部看起来比较特殊的电话——这是可以直接连通‘温纳特’那边的专线电话。

“您是……”

虽然‘萨尔瓦多’家族已经完全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但在‘温纳特’那边曾经因‘萨尔瓦多’家族而创造的负责接听电话的岗位并没有消失。当伊里奇首次拨通了电话之后，很快就得到了回应。

“哦，我是‘格拉斯兰治’的现任管理员，请问您可以帮忙联络一下‘温纳特’的村长与我直接通电话吗？谢谢。”伊里奇面带微笑地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安德烈，后者的眉眼中也是洋溢着喜悦的神情。

显然，安德烈此次的行动所造成的结果让伊里奇感到了满意。

此次战斗也让伊里奇有了底气与‘温纳特’方向直接通电话。

此时已经是十八号了，也就是星期四。距离下周日只剩下了不到三天的时间。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收集黄金，保证自己的队伍在明天与阿琳娜进行交易的时候可以获得尽可能多的物资与人员。

而向‘温纳特’方向索要‘战争赔款’，显然是当下最高效的收集黄金的方式。

“您好，我是‘温纳特’的村长，请问您——”

“我们的人在今天下午的时候刚刚在你们那边打了一架，你们应该清楚吧？”

伊里奇的话语很平静，宣布了自己为今天下午的袭击负责。而他们由于先前已经知道了他自己是‘格拉斯兰治’的人，那必然会知道此次袭击的原因。

“你们……是想……”

“我们希望可以停战，但是你们应该清楚，先前派遣的队伍在我们这边和我们交过手——这可是你们主动的，我们的损失不小，需要你们的赔偿。我也不跟你们多要，明天中午之前开着一辆车挂着白旗到我们这边来。五百克黄金，你们能做到吧？”

对面的村长显然并不是真正的话事人，只不过是被推过来用来当挡箭牌的人罢了。不过伊里奇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希望自己的想法能够准确地转达到他们村庄的各个领导上。

或许是不放心他接下来能不能原话转达，伊里奇又补了一句：“如果你们的人明天没有过来或者过来了没有送出五百克黄金，那我们接下来还会对你们发起攻击。你们放心，我们手里面的弹药和士兵的军事素养是碾压你们的。”

这样明显的威胁显然让‘温纳特’那边的人承受了巨大的压力。他们可以从先前派遣到‘格拉斯兰治’的士兵们已经失联这一消息上就能够管中窥豹，大致明确伊里奇这边的军事素质。

而今天早上的战斗也让他们营地内的士兵们的士气出现了严重的下滑，导致了他们的士兵绝大多数都已经无心作战。此时他们能做的除了退让之外，也就没有什么选择了。

与此同时，伊里奇这边也对接下来的‘和谈’感到有些没底，因为他自己现在并不清楚敌人手里面具体的实力。自己今天下午的战斗虽然占尽了优势，但如果没有对他们造成重大伤亡的话，对面的士气极有可能不减反增。

为了防止今晚对面主动对自己发起攻击，也是为了防止在接下来的几日敌人主动对自己发起攻击，伊里奇决定加强今晚的守备力量，同时调动治安官们挖掘掩体。

“我们的掩体不一定需要拘泥于村庄内，在通往村庄的必经之路上也可以挖掘双人侦察掩体。同时我们还需要防止对面迂回到北方向我们发起攻击。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可以选择放弃村庄外围的建筑物，直接收索到核心区这一块固守……”

伊里奇安排着村庄的防御计划，从村庄外要村庄内一共包括有三道防线。

第一条就是前沿阵地，主要提供侦察和视野保障。为了防止敌人使用汽车在公路上移动，伊里奇直接把警察用的破胎器部署到了‘温纳特’通往‘格拉斯兰治’的必经之路上。今天的能见度很低，对面如果主动向自己这边移动，十有**会踩在破胎器上。

而距离破胎器部署的位置约五十米左右的位置就部署了掩体，并且用木棍限制了武器射界，保证在射击时可以直接射向目标位置。

第二条则是村庄边缘的阵地，主要是以居民楼为依靠，进行拖延、消耗的。一般来讲，如果打到这里对面的进攻势头仍然很足的话，那伊里奇基本上就可以开始准备放弃这座村庄了。

第三条则是以村庄的管理局为核心的几座砖混房屋，那里是整座村庄里面最为坚固的建筑物，普通的步枪弹通常需要连续射击命中同一个地方数发才能击穿，不过有的时候也不能太过依赖，因为对面使用的步枪弹动能要比伊里奇这边更高。

当然了，相对应的，对面所携带的步枪弹的数量也将会大幅度减少，不会和自己这边一样能一口气带上个三百发。

按照先前对‘温纳特’派过来的那十三名士兵的观察来看，那些士兵的身上通常只会携带五个二十发弹匣，‘轻机枪手’携带的会多一些，但也只有七个二十发弹匣。每个人的背包里面都会装上六十发子弹，但没有桥夹的子弹无法被快速填入弹匣中。

装备的落后让伊里奇多少有些看不起他们，不过回想起来，伊利奇在国民警卫队接收训练的时候使用的步枪也是发射这种子弹的，只不过武器进行了升级，是编号为Ｇ３的自动步枪。

今夜无人入眠。

在村庄外面的野生动物似乎更加活跃起来，偶尔也会有一两只猩猩在村庄边缘晃悠。在西边的小树林所布置的捕兽夹今天也难得的抓到了动物——那是一只鹿，牢牢固定在地面的捕兽夹让牠被迫成为了猩猩的夜宵。

翌日上午，伊里奇昏昏沉沉的从睡梦中醒来。他的身边躺着的是自己的步枪，虽然插着弹匣且膛内有弹，但快慢机还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保险’的位置上。

电话铃声吵的他心情烦躁，拿起办公室的电话正想发作，对面就传来了让他说不出什么话的好消息：

“有人来了，好像是‘温纳特’那边的人。”

这一消息对于伊里奇而言显然是值得庆祝的，只不过他姑且还不知道过来的那人具体想要干什么，保险起见，还是先让对面下车，搜身之后换乘自己的汽车前往目的地更为合适。

“让他们下车，你们需要搜身，然后给他们蒙上眼睛。我们会派汽车过去接的。”

他们这些人既然来了，那就必然有携带他所需要的黄金。只不过伊里奇现在并不清楚对面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过来是真的诚心诚意的和谈，还是要借机侦察自己的兵力部署和指挥部位置。

为了以防万一，伊里奇并没有选择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进行会谈，而是把会谈位置选在了村庄边缘的一栋空着的房屋的二楼。点上汽灯，拉上窗帘，这个环境也就还算隐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