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毛 第十九章·前出

医疗设备与医疗技能人员的匮乏让诊所无法治疗，跟随救护车的医生虽然和急诊科是同一个专业的，但救护车上所搭载的设备显然无法为伤情如此严重的几人进行详细治疗。

再加上这位医生较为年轻，工作经验不足，而且平日里所处理的绝大多数都是‘老年病’，这种程度的外伤除了在学校里面学过之外再也没有接触过。

“试一试，错了也不要紧的。”伊里奇在接到了战斗结束的通知后也迅速赶到了就在自己办公室对面的‘第一现场’，刚刚的他只是安排了一下村庄内的防御工作，督促治安官们坚守岗位，随后便自己躲回了管理局的地下室，跟普希金待在了一起。

自从自己的手里面有了新兵之后，伊里奇自己实际上已经对亲自参与战斗感到了莫名的恐惧——自从在先前被伏击之后，这种感觉也被大幅度地加深了。多次感受到死亡近在咫尺让他有些担心自己会‘陷入无尽的黑暗’，再加上自己的手底下已经不缺基层士官，也就没有了‘冲在第一线’的打算。

对于刚刚抓到手的那些俘虏，伊里奇将其视作了‘提升己方医疗水平’的物品，让急救医生能够迅速熟悉在面对这种伤情时的治疗方式。

在诊所里面短暂的停留后，他很快就回到了办公室内，并打算联络安德烈询问具体情况。

此时的安德烈正在带领着手下的士兵们对面前散落的武器装备进行整理与清点，在先前的战斗中由于大量使用了爆炸物，所以这些缴获的武器多少会有一些损坏。尤其是他们的队长所携带的无线通讯设备，此时已经完全损坏。

缴获到武器，按理来说应该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但伊里奇却对这些武器感到了些许的不放心。

“那些东西，你们就别拿回来了，就地摧毁吧。记得不要让村民们注意到。”联系到了安德烈后，伊里奇第一时间给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这些武器并不能被伊里奇的士兵们所使用，因为实在是太过于落后了，但同样也不能提供给村民们使用，因为这些半自动武器对于那些村民而言实在是太过于先进了。

那些村民对于伊里奇而言只是一群‘乌合之众’，他永远都不能琢磨透那些人的想法，再加上‘萨尔瓦多’家族的人刚刚被他拉下台，村庄里面并没有进行彻底的‘清洗工作’，谁可能心怀鬼胎他也不知道。

如果把这些半自动步枪放到村庄里面，那十有**会出现严重的事故。

为什么这样讲？原因很明确。村民们既没有能力与自己现在所面临的武装分子交战也没有能力前去掠夺其他村庄的物资或进入大城市内部进行搜刮，手里面的武器主要用途就是防止大型野兽。而既然要防止大型野兽，用这种军用步枪有什么用？

现在伊里奇最不希望看到的就是村内出现威胁到自己的武装团体，尽管这些武装团体是为了保护村民而存在的。

只不过，伊里奇这种想要从物理层面隔绝的想法并没有什么用。

在村庄内的战斗结束之后，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已经清楚了前来的武装分子的身份，其中不乏有那些曾经在‘萨尔瓦多’家族工作过的帮派分子。他们的人组织起来，在当天夜里离开了‘格拉斯兰治’。

与此同时，伊里奇还在和营地内的一众士兵考虑着接下来的行动。

“咱们的手榴弹和步枪弹可不多了，枪榴弹也几乎约等于无。我们接下来可要节约一点了，至少要保障咱们撑住这个星期。”

普希金对于士兵们近段时间展开的战斗所消耗的物资是比较熟悉的，每次交战都会打出去至少三百发子弹——这种输出方式实际上在士兵们的训练体系中是非常合理的，因为他们在通常情况下都会配备有装甲运输车，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有弹药补充。

但现在不一样，伊里奇现在所消耗的弹药全部都需要用黄金购买，而为了能尽快扩充人员规模，弹药除了一开始购买的那一箱手榴弹和一箱步枪弹外就没有别的了。

“要不，咱们退出村庄？”

伊里奇知道这回的敌人在意识到自己损失了数量如此‘庞大’的精锐力量后，一定不会小看自己，必定会动员他们的精锐力量展开报复行动。至于投降什么的，伊利奇并不认为他们会这样做。

一是因为他们的手里面持有军用武器，虽然这些通常配发给民兵或二线部队，但这也意味着‘温纳特’方向的控制者‘路子很广’，手里的装备极有可能不止这些，这支小队可能只是他们因轻敌而派遣的小股武装力量。他们的真正实力极有可能远超这些。

二是因为他们现在已经在自己这边损失了数量如此之多的人力资源和武器装备，他们的沉没成本极有可能不会让他们做出‘停止进攻’的决策，而就算他们有概率做出，伊里奇也不可能抱着自己现在已经为数不多的弹药跟他们赌。

现在退出村庄，将权利移交给利比奥和罗德，并不意味着伊里奇等人放弃了这片区域。他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面完全可以与‘温纳特’方向的敌人进行游击作战，主要进攻目标为他们的村庄。

只不过，当下伊里奇这边还有一名伤员不方便转移，如果想要游击作战，那就必须要抛弃这名伤员。

“我觉得，我可以带两名士兵去‘温纳特’那边侦察一下情况，顺便对他们稍微袭扰一下，消耗他们的有生力量。”

正在伊里奇纠结的时候，安德烈突然主动请缨，意思很明确：带人前去‘温纳特’的村庄附近主动出击，利用暗处优势不断地‘调戏’他们的指挥中枢，迫使他们调集兵力针对自己的小队，从而无力袭击‘格拉斯兰治’。

“那就——拜托你了。”伊里奇短暂权衡利弊，也意识到被动防守对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再加上时至今日也没有对敌方的大本营进行侦察，对于敌方的实力是一概不知。

对于跟他一起前去行动的士兵，安德烈并没有‘挑挑拣拣’，而是随手指了指两名在管理局内休息的士兵，让他们开始收拾装备准备跟着自己离开。

三人身上的装备仍然还是普通的登山装，身上背着的小背包里面被塞满了食物与弹药。登山鞋的鞋钉也十分难得的被装了上去，三辆自行车上也准备好了装着小型打气筒和备用内胎与补胎工具的自行车包。

这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在今晚就开始了第一步。

晚上九点整，在准备离开营地之前，安德烈与伊里奇约定好了求救信号：一枚绿色信号弹和一枚红色信号弹。身上携带的补给品保证他们能够最晚在下周的第一天返回营地。

得益于‘格拉斯兰治’附近的地势相对平坦，并没有什么阻挡物。在夜晚能见度相对较好的状态下，身上携带的一次性信号弹发射棒可以让方圆五十公里的人看到。虽然并不能表达详细的信息，但通知伊里奇他们自己必须得到帮助还是没有问题的。

翌日清晨，伊里奇带着村庄里面的居民和俘虏们一起挖掘了墓穴，由村里的牧师为那些死去的敌人进行祷告后就草草下葬。同时，在早点名的时候，伊里奇发现村庄里面有人消失不见了。

整个早上除了吃饭，伊里奇和一众成员都在核对面前这近百名居民的身份，最终才发现那四名从村庄里面消失的居民全部都有在‘萨尔瓦多’家族工作的精力——他们跑去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在伊里奇看到空空如也的房屋时就已经知道了。

此时的村庄内已经开始了对建筑物的修葺工作，附近的铁丝网围栏的安装工作基本上已经告一段落，一共八百根木桩已经被村民们插到了指定的位置上，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布设铁丝了。

布设铁丝的工作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的，因为这需要一定的经验。如果做不好的话则有可能会被带刺铁丝网划破，同时也可能导致铁丝网无法有效地阻挡来袭的生物。

当铁丝网被布设好后，村庄将会只剩下正北、正东、西南、东南这四个方向的通道可以正常离开，这四个方向的通道也正是接入到村庄的公路。

对于村庄内的房屋的修葺工作主要体现在对外墙的修理与加固上，同时窗户也会被用木板在外面固定成‘米’字，这样一方面能在一定程度上加强窗户的防御效果，另一方面也能避免过大的影响采光。

在昨天晚上，两支猩猩闯入到了村庄内，砸碎了两面窗户并撞坏了一扇房门，索性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猩猩被值夜班的治安官开枪击毙，尸体在今天早晨被猎人们剥了皮。

这些猩猩身上的皮可以在进行简单的加工后作为毯子使用，在这不知道会持续多长时间的物资匮乏状态下，也算是个比较重要的资源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端，安德烈也正在与跟着他骑着自行车抵达到‘温纳特’的两名士兵商量着接下来的行动计划。

“万纽克，你去把自行车和咱们的背包做好遮蔽，基里连科负责掩护我，我去看一下他们村庄内部的情况。”

安德烈所选择的集结位置，是在距离村庄大约两公里左右的一处小农庄里。

这里是‘温纳特’这座村庄附近的唯一一处有植被掩护的地方，附近的公路两旁几乎全部都是光秃秃的田地，视野极其开阔。这样的环境让安德烈没办法再正常情况下展开侦查，同时也不敢在夜间或傍晚开枪射击——因为枪口焰非常明显。

他这次的行动主要是确认对面的防御部署情况，然后做出合理的袭击计划。他们的袭击目标比较广泛，主要的还是那些身着卡其色制服的人，如果没有的话，那他们村庄内的警察或村民可就要倒霉了。

不过好在整座村庄被‘温纳特’的‘特里斯’家族进行了全面的武装，几乎所有的成年男性都被征召入‘伍’。村庄内廉价的卡其布并不是什么稀缺物资，制服很快就被裁缝们生产出来。

这座村庄似乎并没有受到太严重的影响，居民们在街面上几乎到处都是，大量身着卡其色制服的新兵在村庄外面的空地接受着训练，而他们身上所携带的武器却并不是安德烈想象中的半自动步枪，而是非常普通的民用猎枪——尽管是泵动式的。

‘温纳特’家族似乎在病毒爆发之前就已经接收到了消息，堆放在村庄外的大量型号相同的猎枪并不符合常理。

此时是下午十五点十五分，天气为多云。

“这里边聚集的人群至少有三十人吧……”安德烈的手里面拿着望远镜，细致的观察着自己现在可以捕捉到的每一个细节，不放过任何一个侦察到对方确切实力的机会。

‘温纳特’的居民和‘格拉斯兰治’的村民们仿佛在做同一种事——都在村庄外围布设铁丝网和安插木桩。在村庄唯一的一处制高点——也就是教堂的钟楼上，有两名手持猎枪的人正在四处观察，距离自己几百米远的马路上也已经设立了路卡，大量的沙袋被堆积在上面。

看得出来，‘温纳特’这边的指挥官也不是等闲之辈。

当返回了临时营地之后，安德烈迅速制定出了今日的行动目标：

“在他们的村庄外围有一群正在接受训练的疑似新兵的部队，咱们的主要目标是对他们发起攻击。在我们的进攻路径上，会有一个哨卡阻挡着我们，不过放心，咱们可以用两枚榴弹解决掉他们。

“我们对那些新兵的优势主要在于武器装备和战斗经验上，开枪的时候咱们需要注意不要‘泼水’，能单发解决就单发解决。他们现在正在训练俯卧撑，到时候等他们体力消耗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可以开始攻击了。

“如果对面的支援部队发现了我们并向我们这边发起了而我们无法在火力压制下返回之前的营地的话，那我们就直接在那边的石头附近固守。在战斗开始之前我们需要在那边无法被敌人看到的位置提前挖掘个卧姿掩体，如果战斗持续的话还要挖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