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它永无止境 第二百七十章 等同

“第一区？”在片刻的沉默后，赫斯塔身体前倾，“为什么？”

“因为我们在评估后认为，第一区联合政府也具备了接管水银针作战队伍的水平。”

又是片刻的沉默。

这一次，即便肯黛也无法按捺她的诧异，她的手几乎在瞬间握成了拳头。但很快，肯黛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应，迅速调整了过来。

“什么意思，”赫斯塔接着问了下去，她的声音里已经透出了某种怒意，不过，因为此刻听到的内容太过荒谬，她夸张的笑意反而盖过了怒火，“难道当初十四区的水银针脱离 AHgAs管辖，也是因为十四区具备了接管水银针队伍的水平？”

“正是。”2号办公室回答，仿佛一切理所当然。

“……这似乎和我们一贯的宗旨相悖，至少和我近几十年来感受到的理念完全不一致”，肯黛淡淡开口，“我们不是最追求组织的独立性，任何时候都把‘公正’‘中立’放在第一位的吗？”

“也是的，”那声音毫无波澜，“并不相悖，追求组织的独立性，任何时候都将公正、中立放在极其重要的位置——这一切的努力，最终仍是为了向宜居地内的住民提供保护。”

“非常……高尚。”肯黛低声道。

老人几乎感到自己的后槽牙在轻微颤抖，与此同时，她感受到了赫斯塔的目光——赫斯塔显然也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异样。

赫斯塔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强烈的愤怒，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向大脑漫涌，甚至激起了轻微的耳鸣。她不知道眼前的数字 2背后是哪一张脸，也不知道对方现在是以什么立场说出的这番话，但从未有哪一刻让赫斯塔像今天这样感受到来自上层的背叛。

赫斯塔桌面下的手抓紧了扶手，直到听见肯黛的讥讽，她转过头。

很显然，肯黛此刻正和她分享着同一份怒火和苦涩。

“……谈谈我们接下来的作战计划吧，”肯黛道，“我尽量配合。”

“具体的作战计划还在拟定之中。”2号办公室回答，“但计划即便拟定，之后也未必会向非作战人员公布。”

“可是——”

“先等一等，”赫斯塔打断了肯黛与2号办公室的交谈，“刚才那个话题还没有结束——你说明年第一区的水银针将会脱离我们的管辖，但你还没有解释为什么我们要因此立刻剿灭十二区的深锚，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

还不等2号办公室回答，肯黛就先发出了一阵冷笑，这声音带着极度的轻蔑和一点儿戏谑，她望了过来：“这还需要解释吗，难道我们年轻有为的监察官无法理解？”

赫斯塔的单侧眉毛微微挑起——她就知道肯黛不会放过嘲讽她的任何机会。

“深锚是一面旗帜，”肯黛笑着移开了目光，她的视线透过鲜红的光幕，落在会议室另一端累起的椅子上，“一旦挥动，就会让那些望见过她的人向她靠拢——”

“反叛的旗帜。”2号办公室纠正道。

“反叛的旗帜。”肯黛重复了一遍，“你说得太对了。”

一刻钟后，肯黛离开了会议室，她头也不回地带上了门，赫斯塔收回视线，低声道：“我还有一些问题。”

“请说。”

“前面我们提到十二区的预备役基地和别的大区不太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

“这样说不够准确，”2号办公室回答，“十二区一共有两处预备役基地，只有埃芒里亚的这一处是特殊的，而眼下要开放给你使用的，正是这一处。”

“嗯哼。”赫斯塔目光微垂，“看来，是特意向我开放的这一处？”

“是，埃芒里亚的预备役基地，是十二区母城的一部分。”

赫斯塔瞳孔微缩：“母城的一部分？”

“是的，它内部有直接通向十二区母城的特殊入口，这也是我前面强该基地目前仅部分开放的原因。”

“……肯黛知道这件事吗？”

“也许知道。许多过去参加过特别行事局任务的水银针都或多或少地清楚，十二区的预备役基地有其特殊之处，它的各项技术权限、伦理灰度区、涉密级别都和其他地区的基地有较大差异。”那声音回答，“但她未必清楚这背后的原因。”

赫斯塔陷入沉思，她两手抱怀，眼睛半睁着，良久，忽然抬眸：“……十二区内的母城入口不止这一处吧。”

眼前的瀑布光流再次密集闪烁：“你指哪里？”

“阿瓦德监狱？”

“是。”2号办公室答得十分干脆，但也没有任何要继续补充的意思。

“还有哪里？”

“这对你并非是必要信息，”2号办公室答道，“接下来的时间，请你详细说明你在十二区接下来的行事计划和目的。”

赫斯塔嘴角微沉：“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说。”

“歼灭深锚的任务是由你、而非4号办公室来通知我们，这是否意味着，我们现在已经把对深锚的作战，等同于对螯合物的作战？”

“是。”那声音答道，“可以这么理解。”

……

傍晚，克洛伊三人回到了行宫。

克洛伊十分低落，一下车就径直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的禁足已于昨日被解除，但此刻她对外部世界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她只想尽快回到一处可以任她躺倒的所在，她感到自己像一只被颠倒的沙漏，仅剩的活力正像流沙一样从她的身体中溜走。

克洛伊不愿多讲话，吕其蓁和加荷多蕾也只能放她一个人回房间。目送她回房的时候，克洛伊的姐姐希娜正从走廊另一头走来，吕其蓁认出了来人，主动向她问好。

希娜此刻心情非常好，因此也十分友善地回应了吕其蓁的招呼。

“你们为什么站在这儿？”希娜问，“是来找克洛伊的吗？”

“我们刚送她回来，”吕其蓁指了指关上的房门，“她现在……心情不是很好。”

“心情不好？”希娜笑了几声，“为什么？科维希克又给她气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