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它永无止境 第二百六十六章 驳斥

克洛伊一路顺着楼梯往上跑，她知道科维希克一向对自己的生活节律极为严格，因此这个点他不可能在卧室休息。她先去了科维希克的书房，然后去了他的画室，最后在后花园的秋千架上找到了人。

科维希克正在看书，在这个四下无人的花园，他斜躺在吊在半空的长椅上，闲适地翻过书页，然后就听见一声划破长空的尖叫——

“科维希克！”

他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克洛伊正从楼梯上飞奔而下，她几乎每一脚都踏过三级台阶，跳跃着从高处下来。

“莱昂！”科维希克几乎立刻从秋千上跳了起来，他怒不可遏地喊着男仆的名字——这样一个美好的下午，这些下人竟就直接把克洛伊放进了公爵府，且没有一个人过来通报，“莱昂！你在什么地方！”

男仆从不远处靠近：“您有什么吩咐？”

“她为什么——你们怎么把她放进来了！”

“我也是刚刚得到消息，先生。”男仆毕恭毕敬地回答，“我现在去帮您把她赶走。”

“现在赶还有什么用！”科维希克气极，对待克洛伊这样难缠的人，除了在一开始以“公爵不在家”把她挡在门外，根本就没有第二种选择。

科维希克放下书，故作冷淡地看着克洛伊由远及近，他决定故技重施，说一些令人难堪的话，叫这个过分热情的女孩子知难而退。

“我有……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克洛伊上气不接下气，“非常重要。”

科维希克的喉间挤出一声轻笑：“克洛伊小姐，您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我简直不敢相信一个淑女会这样蛮横地在别人家的院子里狂奔，你——”

“……是关于赫斯塔的！”

科维希克目光微动，把原本已到嘴边的半句揶揄生生吞了下去：“哦，是关于我们的监察官大人……”

“她看不起你！”

科维希克一怔，似是被这句毫无征兆的话迎头痛击。

克洛伊深吸一口气：“昨天晚上，她当着她几个好朋友的面公然贬损你，嘲笑你对她着迷，她的朋友们用你来取笑她，而她自己也表现出一副以和你交往为耻的态度——科维希克……科蒂！难道你看不出她根本不爱你吗？她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她在捉弄你，利用你，她是个坏女人——”

克洛伊每说半句话，科维希克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克洛伊一步步朝科维希克走近，就在她快要抓住科维希克的手时，科维希克终于从惊怒中回过神来。

“住口——你在说什么东西！”科维希克用力甩开了克洛伊的手，像是在甩开一片污泥，“你以为……你以为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就可以离间我和我的监察官大人吗？你们女生之间不就是喜欢这种阴谋诡计，喜欢躲在背后嚼舌根吗？我和她……她……她对我绝不会是那样的！”

“是真的！不信你问——”克洛伊回过头，这才发现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她有些气恼地回过身，“不止我一个人在现场，我的朋友也听到了，她们亲眼目睹、亲耳听见——”

科维希克嘴唇止不住地颤抖，目光充满鄙夷：“你的朋友？一群无所事事、搬弄是非的女人！她们当然对你唯命是从！我真不该指望从你这里听到什么正经消息，不就是嫉妒吗？你这种小伎俩我早就见得多了！因为你自己得不到，所以你就想毁掉——”

科维希克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与此同时脑袋嗡嗡作响——克洛伊两手抓起他摊在一旁的书本，高高举过头顶，然后倏地一下拍向了他的面门。

科维希克往后退了两步，跌倒在地上，他捂着额头：“你怎么打人……”

“你侮辱我……”克洛伊的眼眶涌起眼泪，但她用狰狞的表情强撑着，没有让它们落下，“我在告诉你真相，你竟然……用这种下流的偏见来侮辱我？”

“是不是侮辱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科维希克！”

克洛伊突然吼出了他的名字，她的声音那样严厉，那样不容违抗，让科维希克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科维希克呆呆地看着年轻的克洛伊站在原地，甚至忘记了起身。克洛伊的下颌反复颤动，就仿佛她在咀嚼自己的愤怒，她的眼泪仍然在眼眶里没有落下，因此那双眼睛也前所未有地明亮。

“你从来没有真正爱过什么人，是吗。”克洛伊的声音有些沙哑，她鼻侧的肌肉轻微地抽动了几下，“所以你也轻贱我对你的感情，因为你觉得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远处，吕其蓁与加荷多蕾从花坛后面跑来，她们终于甩脱了公爵府的仆从，从会客厅遛进了走廊。两人原本还担心公爵府太大了，找起人来麻烦，不过二人刚进入走廊，就听见克洛伊响彻整座府邸的厉喝，她们迅速锁定了后花园的方向，很快就在视野中看见了克洛伊的身影。

“你以为我爱你，只是一个小姑娘幼稚的感情，只是因为你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克洛伊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科维希克的眼睛，“是！科维希克，你确实长得好看，我真喜欢你这张脸——但你认为这就是我爱你的全部原因吗？”

科维希克屏住了呼吸，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克洛伊，他被吓得不敢动弹，只一味仰着头。方才那种不耐烦的感觉完全消失了，他望着克洛伊，不敢从她身上移开目光。

“那是……那是因为什么。”科维希克低声喃喃，声音虚弱，但带着某种好奇。

“我第一次见到你，你还根本不是什么席勒公爵，那是在先皇的一次格斗会上，我在人群里一下就看见了你，我指着席勒家的看台问妈妈，‘那个蓝眼睛的男孩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妈妈告诉了我你的名字，然后，你的一个哥哥——当然现在我知道他根本不是——当众挑衅你，要你上台比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