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纱尴尬的看着霍沉烟,眼神闪烁着问“主子,您,您找奴婢有何吩咐。”
霍沉烟看了浣纱好一会儿,才对她说“进来吧。”
“主子……”
浣纱心里没了底气,说话的声音都有些不稳当了。
“浣纱。你觉得,我这个主子待你如何?”
霍沉烟手指瞧着桌子,眼里看不出一丝情绪。
浣纱本就心虚,看着感情不对,更加的站不稳,连忙跪下,紧张的看着霍沉烟。
“主子待奴婢像是亲姐妹一样好!”浣纱低着眉头,咬了咬嘴唇,说了这么一句。
霍沉烟看着跪地地上的浣纱,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是啊,像是亲姐妹一样的好,转头就跟着野男人跑了。”
此话一出,浣纱眼圈儿都红了。不管不顾的说“他不是野男人!”
“谁不是野男人?”
霍沉烟的眸子一垂,浣纱这丫头。到底还是没多少心思,经不起推敲啊!
“主子,我,我……”浣纱心道一声,完了……颓废的歪坐下去。
“不要紧张,浣纱~”霍沉烟正了正声色,慢条斯理的说道“我这样问你,是看在你还没走错的份上,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倒是愿意帮帮你,可你什么多不说,我就只能失去你这样一个好妹妹了。”
浣纱一听,眼圈儿又是红了几分。
“主子,求主子慈悲。奴婢跟了主子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恼,可是奴婢答应了那人,不能说出他的名字!”
“好吧,既然你要维护他,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儿上,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不能见天日的男人,永远都给不了你幸福。”
浣纱怔怔的望着霍沉烟,她自己当初对李郎一心一意,如今还是阴差阳错的成了李府的姨娘,这样难道不算是幸福吗?
她虽然只是个卑贱的婢女,可是霍沉烟自己本身是出身花楼,就算身世再荣耀,只要是从花楼里出来的女人,还有什么清白可言?难道她就不能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吗?就算是个姨娘又能怎样?
半晌,浣纱苍凉一笑,这样的神情,却是霍沉烟从不曾见到过的。
“依主子的意思,是要奴婢认命对吗?奴婢是奴婢,飞不上枝头。只能一辈子跟在您的身边,做您的奴婢,对吗?”
霍沉烟一惊,这丫头脑补的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难道自己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她从来未相信过?
“主子曾经对奴婢说,会给奴婢指一个好人家,现如今奴婢自己瞧上了,主子却来对奴婢说这些,奴婢知道,当初和现在,主子惯会哄着奴婢,可是明明办不到,又如何要许诺奴婢?奴婢照样还不是会乖乖呆在主子您的身边?就算,主子您有了永香,奴婢还是乖乖的,难道这还不够吗?”
永香,原来是因为永香?
霍沉烟有些意外,这个向来没有多少心思的浣纱,居然是因为自己亲近永香,走上了岔路。
“所以你就因为这?”霍沉烟轻轻的问了一句。
浣纱点头,眼里满是那种,霍沉烟从未见过的怨念“起码,主子您现在一天见不到奴婢,都不会在意奴婢去了哪里。”
霍沉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哎,真是个可爱又可怜的丫头,她居然会用这样的心思来度量。
她沉思了许久,又仔细想了想,却不知道高聪哪里说起。浣纱小心翼翼的跪在地上,腿都麻了,霍沉烟才回过神来。
发现浣纱还跪在地上,霍沉烟连忙走过去,要扶她起来,浣纱比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抖着声音连连问道“主子,您,您~~”
霍沉烟将她拉到暖榻子上,将自己的暖炉子递给她。
“来,坐着陪我说会儿话。”
浣纱连着看了霍沉烟好几眼,才小心的坐了个边边。
霍沉烟转过头去,不去看她。“浣纱,你知道,我为何突然亲近永香疏远你吗?”
浣纱摇摇头。
霍沉烟又问“那你知道,我现在过得好还是不好?”
浣纱怔了怔,说“主子您嫁给了自己曾经心心念念的公子爷,他又对您呵护有加,主子您当是最幸福的了。”
霍沉烟摇摇头,说道“你知道永香是怎样回答我的吗?永香说,主子,是不幸的,您嫁的人与您,不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与您,不是心心相惜眼眼相顾,这世间男子千千万,您身边的这一个,却是最不应该和您在一起的人。”
浣纱好像明白了一些。霍沉烟又问“那你知道永香说的,最不应该是什么吗?”
“奴婢不知。”浣纱定定的看着这样轻轻浅浅,脸上时而憧憬,时而绝望的霍沉烟。
“那最不应该,是他明明不曾真心待我,却要让我在这个荒凉的后院,自生自灭。”
浣纱听完,眼泪刷的一下涌了出来,站起来,又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一个头,才开始说话。
“主子,奴婢,奴婢知错了!”浣纱眼泪鼻涕混在一起,连着拿袖子都抹不赢。
“你知错了?你知道什么错了?”霍沉烟想要让她起来,却又想听她将话说完,看她是不是真懂了。
“奴婢知道了,主子您是真心对奴婢好!您不亲近奴婢,是因为奴婢性子愚钝,您怕奴婢坏了您的事儿,您是想保护奴婢,让奴婢不受牵连,奴婢,奴婢再也不要误会您了!”
说着说着,竟忍不住呜呜的哭了起来,脸上稀里哗啦的一大片。
霍沉烟的脸上这才稍微的舒展开来,她再一次拉起浣纱,递给她手帕,轻轻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了吗?”
浣纱哽咽着,将之前的那档子事儿,都说了出来。
那个男人,原不是别人,正是被霍沉烟一脚废了的安必然。安必然知道浣纱是她身边的人,再加上浣纱确也有几分姿色,这种一箭双雕的事情,他何乐而不为呢?
之前,在寿菊院门口碰见的时候,安必然便给浣纱塞了一个纸条,就是在叮嘱浣纱,千万不要泄露与自己的关系,而且告诉浣纱,自己晚上,会再来找她,想必,就是要蛊惑她心,要下手了。
霍沉烟听完,刚刚舒展的表情又凝重起来,难怪都近了年关他还不回自己家,是想要在姐夫家过年还是怎么着?
暮色降临,永香不在,浣纱独自睡了一个房间,躺在床上的浣纱盯着帐顶,心中砰砰直跳,手里攥着小瓷瓶,紧张得都快喘不过气儿了。
亥时一刻,如约,外面想起扣窗户的声音。接着就是窗户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浣纱瞪着眼睛,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朝着自己床边走来。
“你,你是谁?”
浣纱知道是他,但依旧要确认一下。
“浣纱,我是安郎。”果然是安必然没错。
安必然说着,就往浣纱的床上蹿,虽他本身早已不能人事,但是让未经人事的少女感受做女人的快乐还是可以的。
安必然毛手毛脚的像浣纱袭去,浣纱一个翻身,自己卷着被子滚到一边。安必然皱眉问道“浣纱,你怎么了?难道到了今日你还不能相信我吗?”
“安郎,不是我不相信你,可我一个小小的奴婢,成为你的姨娘,是我一辈子的福分,不若,先让浣纱见见那聘书如何?”
安必然一听,心中顿时冷了下去,他翻身下床,坐在床边,冷冷的看着浣纱。
“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道做到的事情,你偏偏不信。哎……”
说罢叹了一口气,假意伤心难过。浣纱也坐了起来,看着他这样反应心里顿时有些不好受,难道自家主子说的真的就一定是对的吗?
还没将反悔的话说出口,安必然又开口了。
“虽然你不相信我,可我始终是相信你的,不若这样,你先替我做一件事儿,我立刻将聘书拿给你!到时候我亲自问李府要了你如何?”
浣纱愣了愣,没有说话。
安必然心想,要是她真蠢的答应了,那就根本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只要事情成了,主子都不在了,这一个小小的丫鬟就算没有吃到,可也算是报了血海深仇了,又有何不可?
“安郎,你要我做什么?”
浣纱捏着小瓷瓶的手心都已经汗涔涔的了。
“浣纱,这个,你拿着。”安必然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上次在开福寺,不过是轻微剂量的合欢散的粉末,现在这个,是货真价实的,只要撒一点在霍沉烟的脸上,就不怕她变成**荡妇!到时候,她只要抓住李府的男人就会往他身上贴去,不办成事儿那是决不罢休!
“这个是什么?”浣纱伸出另一只手接过他手里的纸包,却不料,因为过于紧张,总是抖个不停。
安必然当即缩回了手,问道“浣纱,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冷?”上土乒圾。
说着,还捉住了她的那只手。这样一问,浣纱更加的紧张了,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不,不,我不是,不是冷……”
“浣纱!你是不是背叛我了!你说!你是不是背叛我了!”
安必然本想吓吓浣纱,让她乖乖就范,哪里晓得,浣纱藏在被子里的那只手已经悄悄的打开了小瓷瓶的塞子,在他低声吼着她的那一瞬间,将瓷瓶里的粉末朝他面门扬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