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罗兰的守望者 第二十五章

夜，一轮明月高悬，皎洁月光之下，是疾风的剑士依剑在沉思，风轻轻环绕，回旋，蓦然拔剑，一轮凌然剑光横扫，随着而来的是狂风卷起，持剑立于风中的亚索似乎不怎么满意自己这一剑，一脚磕起竖立的剑鞘，打散包围的自己的风，同时收剑回鞘。

“还差了一点。”温和声音从一旁传来，亚索不看也知道，旁边那人是谁。

穿着整洁的袍子，带点湿气披肩而落的长发，那张带点阴柔的俊美面容，他所追逐的对象，塔林米尔道馆的馆主，艾欧尼亚的剑皇。

“你的风不如过去纯粹了。”一脚落在地上，艾欧闭目感受着那股随剑而出，以随剑而去的风，“在之前荒芜平原的战场上，你的风比现在强。”

“自从多了鞘，风就不再自由了。”亚索举起自己的无鞘之剑，无鞘，无鞘，多了鞘，怎么比得上过去，艾欧当初的建议是对的，自己变强了，但是风，却弱了。

艾欧笑笑，走到亚索跟前，指尖落在剑鞘之上，突得，剑自鞘中弹出，一双洁白如玉的手握住剑柄，转身，剑动，风起，残留在这里的风之力随着无鞘之剑而舞动，剑随着人而舞动，人亦随着剑而舞动。

月光下，剑士舞剑，墨色长发在风中张扬，风卷起一地花与叶，随着剑士而舞动。

亚索呆呆地看着眼前剑舞，那是超乎他想象的绝美，而风之剑士不仅仅为剑而动，更为风而动。

“它们在欢呼，它们在雀跃，风……为什么如此微弱的风，却如此锐利。”他看到了那花，那叶因风而起，也在风中破碎，但是剑不曾落在它们上，撕裂它们的，是风，是微风。

“我让你收，是因为你的风太过庞大，你控制不住风，如何御风而行，但是一味地收敛，疏远了风，你的剑强大了，你的风又远去了，又怎么能叫做御风剑术。”如果马特大师还在，纵然不会御风剑术，但是被称为剑师，要给予亚索指导也不会困难，而艾欧虽然剑术境界不如马特大师，但是以他对能量的了解，再加上高屋建瓴，学习御风剑术自然不在话下，而因此，虽然无法在剑术理论给予过多指导，但是亲身以剑士巅峰的能力使用御风剑术，让亚索亲自感受，也不会比马特大师教导差多少。

只是这只能是作为参考，没有任何一个人的剑术是一样的，哪怕用的是同一门剑法，不过在关节突破上确实没有多少区别。

而且亚索他要走得更远，要追上他，单纯模仿他是不可行的，他还要走出自己的路，他只能够提醒，以及参考。

“还有，最近道馆里的事情确实混乱，但是，不要因此而干扰的自己的剑，我会处理好。”他也知道，亚索的问题不仅仅只是剑术上的，最近道馆内部争斗的影响因素也不少，所以他特意提醒道。

说完，一手将剑插回鞘之中，潇洒离开，他刚洗漱完，不是因为感觉到道馆这边的有人在练剑，并且知道是亚索，才不会放下阿莉克希亚跑过来呢。

…………

“暮光之眼那边已经将他们的首领尸身带回去了，其中还有契的。”听到萨林的禀报，艾欧点点头。

凯贝尔一脸平静坐在旁边喝茶，低垂着眼，似乎不在意萨林的话。

“里尔芬多的事情告一段落，我要返回普雷西典了。”艾欧说道，“里尔芬多死了，那么你就接手他副馆主的位置，道馆里应该没有人会反对。”说着，他斜睨了凯贝尔一眼，这个野心勃勃的剑豪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异议。

艾欧沉默了一下，先示意萨林退下，房间里剩下他和凯贝尔两人，两人就这么沉默着，艾欧站起身来，透过窗口，看着下面练剑的学徒们，在他回来了的现在，学徒们不敢闹事，老老实实恢复他当初见过的样子，大概是被刚回来时候的样子吓到了，毕竟他的杀意，不是那些还没有出道的剑士可以承受的。

艾欧看着窗外，凯贝尔却渐渐感觉如坐针毡，以的心性本不该如此，那个人只是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虽然惊采绝艳，虽然手段非凡，虽然……

来自窗边那个人的压力愈来愈大，凯贝尔觉得自己握着茶杯的手都在颤抖，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快要连这个杯子都握不住了，他决定把杯子放下，这个想法一生出，他的手突然一抖，茶杯落在地上，发出一个脆响，茶水流淌着，杯子破碎成了好几块。

突然，他很想笑，他想到了契死前的话，他在恐惧着，他恐惧着那个男人，他不敢直接面对他，这方面他甚至比不上亚索，长久以来寻求突破失败，已经让他放弃了在剑士一途上再进一步了，他……还是那个剑豪吗……

看着自己的手，凯贝尔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由大到小，渐渐低沉，带着一分悲凉，“老了，老了，连个杯子都握不住了。”

“老了，就歇歇。”艾欧头也不回，淡淡地说道。

“老了，但是心中理想未成，死了，我也不甘心啊！”凯贝尔弯下腰，收拾起杯子，“馆主有什么话，直说。”这句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输了，承受不住压力，不仅仅败于实力，这个男人给了他马特也不曾给予过的压力，马特时期，他还抱着雄心，还有着再次崛起的想法，还想着突破之后去夺回自己应该拥有的东西，时间消磨了太多，他，老了！

“慎联手的人是你？”虽然带着疑问，但是艾欧却极为肯定，凯贝尔当初留下了两人的尸体，虽然以其他伤口试图掩盖，但是不需要从这方面着手，只需要思考这一连串事情之后的事情，就能够知道，谁最有可能是幕后黑手。

暮光之眼对于他不带善意，甚至认为与他联手杀契会让他察觉到不利于他的事情，那么就能够知道，有人能够在契的死亡中得到不小的收获，以至于让暮光之眼也认为能够阻碍他，消弱他的实力的地步。

这样的话范围就缩小了很多，尤其是在契先杀了里尔芬多之后才被慎联手他人杀死。

一开始他认为凯贝尔也是事情的受害者，因为里尔芬多的死亡，将会让凯贝尔在这个道馆存在的价值，降到最低，而从明面上来看，收获最大的是萨林和莫雷尔两人，莫雷尔可能接过凯贝尔的遗产，哪怕实力不够，以他所处的位置，艾欧也会扶持他起来，而萨林则能够接过里尔芬多的一切，同时继续和凯贝尔或者莫雷尔打擂台。

但是再详加思索，他又将目光转移到凯贝尔身上，原因很简单，萨林这几天一直在他视线之内，以莫雷尔的能力要双杀契和慎没有可能，凯贝尔还是最有可能的一个。

如果再想想凯贝尔的目的的话，那么里尔芬多死后，凯贝尔的势力可能会缩水，因为莫雷尔会跟他有矛盾，但是如果仅仅是要推动道馆贴近艾欧尼亚的话，这两人还会站在同一阵线上，也就是说，凯贝尔其实是有收获的，不过也要冒风险，冒着被发怒的他杀死的风险。

“我只问你一件事情，里尔芬多的死，你扮演什么角色。”

凯贝尔如临深渊，额上沁出冷汗，那个人一身剑意展露之下，他甚至觉得自己下一秒会被杀死，他沉吸一口气道：“我没有帮助契，也没有指使契，甚至我也不知道，契会去杀里尔芬多。”他说的基本是实话，他没有做什么事情，只是跟契谈话的时候，表露出，里尔芬多的死会让他的处境变差，甚至跟契说过不杀里尔芬多。

艾欧沉吟了一会，撤销施压在凯贝尔身上的压力，凯贝尔没有说谎。

“你为什么和慎联手？为什么杀慎？”他再问道，既然里尔芬多的死与他无关，那凯贝尔还罪不至死，至于暮光之眼？既然对他抱有恶意，他又何必为他做主。

“我之前曾经希望利用契，并且帮他掩盖了踪迹，但是为了控制他，我杀了他所有的门徒，所以契希望通过杀死里尔芬多的方式报复我。”凯贝尔苦笑一声说道，“馆主你也应该知道，如果那个时候被人知道我曾经帮助过他，那个时候，我就没有办法消除掉自己的嫌疑，甚至你可能直接杀了我也说不定，所以我选择有克制影子秘法能力的暮光之眼帮忙。”

“但是暮光之眼却希望我做一些对道馆不利的事情，来消弱馆主你的势力。”凯贝尔很认真地说道，“哪怕我有任何目的，但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道馆的强大之上，我也不敢留下慎这个因素来威胁到我，所以我选择了灭口。”

塔林米尔道馆的强大是他谋划的根本，这也是他之所以要杀慎的原因之一，他不可能如慎希望的那样，让道馆内乱，甚至分为几个部分，但是暮光之眼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不会理会他的想法，一旦暮光之眼公开宣布他做的事情，那么他就必须得死了。

现在不一样，艾欧可能推测出杀慎的是他，但是塔林米尔道馆的馆主是可以商量和妥协的，尤其是在他选择私人对话的情况下，只要没有明确的证据，那么只是个猜想，塔林米尔道馆道馆的主人就不会对他下手，而他只要再做出一些保证，那么就能够保证安全。

“我能够向你保证，在合适的时候我会脱离道馆，不会给你造成其他麻烦，也不会让塔林米尔道馆牵扯太深。”凯贝尔说道，“馆主你也应该明白，道馆需要一个老练的人在。”

塔林米尔道馆的理念之争已经被他挑起了，那些年轻人没有人控制的话，甚至会让这个传承数百年的道馆毁于一旦，艾欧有更多的事情去关心，里尔芬多已经死了，现在如果他也不在了的话，在艾欧不注意的时候，这个道馆可能就会滑向深渊，这一点凯贝尔相信艾欧也能够明白，这也是他自信艾欧不会杀他的底气之一。

而且，有些事情，他不做，艾欧也会做，这个年轻的馆主有自己的想法，在于诺克萨斯的战争之后，他就一直希望艾欧尼亚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为此一个团结的艾欧尼亚是必须的，那么类似塔林米尔道馆这样的，半独立的势力就应该更加贴近这个城邦一些，所以哪怕没有他的存在，艾欧恐怕也会掀起改革，而那个时候，就是剑皇亲自下场，那就是碾压性的优势，到了那个时候，那群有他作为后台的年轻人会更加地肆无忌惮，做得甚至会比现在更加过分一些，而他的存在则很好的弥补了这一点，作为中立，而且最有力量的艾欧会是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所有人头上，没有人敢越界，并且一切会在这个男人的掌控之中，走向他要的方向。

“希望你能够把握好限度，我知道萨林没有里尔芬多的手段，我也希望你能够明白我让他接替里尔芬多的理由。”艾欧冷淡地说道，“如果你越界了，将道馆带向我不希望看到的方向，那么，我就不得不亲自动手了，去！”

看着凯贝尔站起来，离开，艾欧坐下叹了一口气，坐上这个位置，就总要做点事情，不然当初选择成为馆主又有什么意义，纵然有些手段他不喜欢，但还是不得不用，恩威并施在所难免，告诉凯贝尔，让他明白，他做的事情没有逃过他的眼睛，放过他，是因为他有更多的用处，但是该给的威胁也是必要的。

一双冰凉的手按上太阳穴，身后熟悉的幽香传入鼻尖，艾欧低声说道：“这一次放过凯贝尔也没有办法。”哪怕阿莉克希亚对于暮光之眼再不感冒，那也是均衡教派内部的事情，凯贝尔的行为，暗影之拳更加地厌恶。

身后的女人轻轻抱住他，毫不在意地说道：“他们都说暗影之拳变成了你的情报机关，那就这样。”

“嗯，暗影之拳是我的。”他略微得意地说道。

“只属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