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来得有将近二十岁的少年趴在地上哭的一塌糊涂,眼泪吧嗒吧嗒淌了一地。
步千岚表示有点蛋疼,她踢了踢少年的腰:“起来,哭什么哭?你是个男人!”
“你欺负我还不让我哭了?”少年哭的水淋淋的,只看模样简直可怜死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样子。
被少年的恶人先告状气笑了的步千岚正准备说话呢,突然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在干什么?”
步千岚一回头,就看到一个中年美妇人提着一堆东西跑了过来,把少年从地上扶了起来:“儿子你怎么了?”
少年愤愤的指着步千岚:“妈,她欺负我!”
另外一个黑着脸的中年男人上来给了少年就是一巴掌:“在家里闹腾一点也就罢了,出来也不给我安生!”
少年被打的有点懵比:“爸……你打我?”
中年男人恨铁不成钢的道:“我打的就是你!”
少年当时眼圈通红:“你居然因为一个外人打我?他才是你儿子吧?跟谁生的啊!”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中年男人又来了一巴掌:“混账,这是你表哥!”
当时少年就斯巴达了,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叶灏,木呆呆的看着叶灏,随即被中年男人一脚踹在了地上,也不叫唤了。
把少年踹翻以后,中年男人咳嗽一声,对叶灏道:“这是出来逛街?”说着,他的目光悄然落在步千岚和小包子身上,暗地里细细打量。
叶灏自然而然的上前一步,把步千岚遮挡在了身后,打量中年男人,半晌了,才有了一些印象,试探性的问道:“大舅舅?”
“是我。”男人有些惊喜,怕是没想到叶灏能记住他,眼眶红红的比划:“上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这么高。”
叶灏隐约还记得,母亲去世的时候,眼前的男人曾经大闹过叶家,还因为叶峥把叶川带回来的事,把叶峥的眼圈都砸青了。
那个时候母亲的娘家人特别想把叶灏接过去,最后还是因为一些事,没有接走叶灏。
叶灏的记性一向不差,很快就记起来了,他有些惊讶的道:“大舅舅,你这是?”
男人搓了搓手掌,不好意思的道:“听说你生了个大胖小子,本来寻思去看看的,结果……这臭小子,就是欠教训了!脾气比谁都拧,还跟个混混似的!”不用看别的,一看满地的钱他就差不多知道自家儿子干了什么了。
少年已经惊呆了,坐在地上半晌,爬都没爬起来,就呆呆的看着叶灏,男人踢了他两脚:“还不给你表哥表嫂道歉?”
大半晌,少年才一副委屈得样子对步千岚道:“表嫂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步千岚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满地的钱,也还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看叶灏,叶灏心里其实有不少的火气,毕竟当时少年侮辱了步千岚。
他跟着看了少年一眼,也没说什么,毕竟他虽然知道乔家的事,但是和乔家不熟,有些话,他也不好说。
“阿灏……”男人似乎有些尴尬,压低了声音道:“你姥姥姥爷一直怪想你,前几天还念叨,说你小的时候最喜欢吃你姥姥做的汤圆,本来今天她老人家也要来看你的,但是老人家老了,腿脚不好,我就先来了,要不你回去看看?”
叶灏心底里模模糊糊还有那么点印象,只记得有个笑的很慈祥的老太太,总是坐着摇椅,会给他煮甜甜的汤圆,还有肉馅饱满的馄饨。
叶灏有些犹豫,就看了一眼自家媳妇儿,步千岚握了一下他的手,没有说话,只是把支持的意思表达了出去。
叶二少顿时坚定下来,道:“下午吧,下午我去看看姥姥姥爷。”
这么多年了,乔家没管过他,他也没去过乔家,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乔家因为他妈妈的事,和叶家决裂了,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乔家人又怕提起叶灏,让老人家想起死去的乔妈妈,故而刻意的把叶灏给遗忘了。
虽然这对于叶灏来说,有些寒心,但是叶灏依旧记得,姥姥姥爷曾经也是很疼爱他的,如今老人老了,他也该代替妈妈,去孝敬两位养育了妈妈的老人了。
“好……”男人的眼睛直钩钩的看着步千岚怀里的宝宝,有些紧张的道:“我能看看吗?”
步千岚点点头,男人就忍不住凑了过来,小叶白已经醒了,在步千岚怀里张牙舞爪的,男人伸手逗了逗,就被软软的小手抓住了手指。
他颤抖了一下,没舍得抽出手指,看着小小的宝宝瞪着一双和叶灏一模一样的桃花眼,心就软化成了一摊。
“起名字了吗?”
“叫叶白。”看着小包子软嘟嘟的吐着口水泡泡,步千岚忍不住笑了,眼底都是温柔。
“起名哪能这么随便啊。”男人瞪大了眼,有心说些什么,最后还是咽下去了,很不舍得道:“我下午去接你们,别忘了带上小白白,她老人家见了小白白肯定高兴。”
“成。”叶灏点点头,俩人临走的时候,就被塞了一堆礼物在车上,男人说了,本来就是准备送去他们家的。
那个少年还被狠骂了一顿,眼泪汪汪的走了。
叶灏把车送去修了,打车回了家,安置好东西,换了身衣服,又跟步千岚说了一些乔家的事。
“刚刚的应该是我大舅舅乔映海,我还有个
舅舅乔映海,我还有个二舅乔映江,小舅舅乔映春,记忆里姥姥对我很好,那时候妈妈带我回去的时候,姥姥经常给我变着花样的做吃的,姥姥喜欢爽快的女孩子,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步千岚只是听着,也看着叶灏的身影,眉眼间都是浅浅的温柔,听叶灏絮絮叨叨。
“刚才那个嚣张的小子应该就是大舅舅唯一的儿子,听说是个混世魔王级别的熊孩子,叫乔垣,跟乔铭希就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一个是反面例子,一个是正面,他要再惹了你,不用顾及我的面子,可劲揍就成。”
没等他絮叨完呢,乔映海已经到了门口了,叶灏看了一眼表,才两点,不由得感受到了乔映海的迫切。
“走吧。”带着步千岚和宝宝,叶灏上了车,乔映海亲自开车来接的,看到步千岚和叶灏,看起来很英气的汉子就笑弯了眉眼:“咱们这就走?”
乔家的宅子位于郊外的一片别墅区,连成片的小别墅围着一个湖,乔家老夫人就住在离湖最近的别墅里。
一家三口到了乔家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一头银发的乔家老夫人站在门口张望,望见了叶灏,老夫人就红了眼圈。
等叶灏走近了,还能听到老夫人念叨:“跟小知了真像……”
叶灏的母亲闺名乔知,老夫人这么一念叨,叶灏就知道了她嘴里的小知了是谁,不由得也红了眼角。
老夫人已经老了,背都有些弯了,她使劲仰头,瞧着叶灏,带着点泪珠,却是在笑:“长大了,长高了,外婆都快不认识了,真俊。”
“姥姥……”叶灏上前扶住老夫人,然后给老夫人介绍:“这是您外孙媳妇儿,还有您的重孙子。”
老夫人打量了两眼步千岚,没说话,只是解下了自己手腕上挂着的佛珠,挂到了步千岚的手腕上。
一百零八颗佛珠颗颗都被摩挲的十分光滑,一看就经常被人握在手里,每颗佛珠上都刻着字,步千岚不卑不亢的轻声道:“谢谢姥姥。”
“阿灏啊打小就犟,那脾性跟驴似的,别嫌弃他这脾气,他要是对你不好啊,就跟姥姥说,姥姥给你打他。”老夫人牵着步千岚的手,语重心长的道。
步千岚忍不住笑了,轻轻点头,叶灏就苦了脸,还没进门呢,小叶白就已经被老夫人接了过去。
叶白胆子也大,虽然不认识老夫人,却在老夫人怀里咯咯笑,别提多灿烂了。
一群人进了屋子,就看到乔老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乔老是军人出身,而且一向是比较严肃的那种人,向来不苟言笑,看到叶灏进来了,脸上的线条却依旧柔和了许多。
老夫人就抱了叶白给乔老看:“这是你重外孙,快瞧瞧,是不是跟阿灏很像?”
乔老低了头去看,然后就被叶白抓住了他的胡子,乔老当时就僵硬了,只觉得那软软的小手拽的他痒痒的。
老夫人都笑了,亲亲叶白的小脸蛋:“坏东西,你这是要拔了你太姥爷的胡子啊?”
叶白咯咯笑,小爪子就是不松手,乔老也没缩回脖子,就这么被叶白揪着胡子僵在那里。
还是老夫人解救了他,一得到自由,乔老就咳嗽了一声,看着叶白不满的挥舞小爪子,就把手指递过去让叶白抓着。
瞧着这么温馨的一面,叶灏也松了一口气,多年不见的疏离也一点点散去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妈妈带着他回到乔家,然后他会趴在乔老的背上,看乔老下棋,一向严肃苛刻的乔老,唯独会纵容叶灏。
而姥姥呢,则会煮各种小食,满足他挑剔的味蕾,那样的一家,是填满了他回忆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