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志之乱世红颜 第廿六章 玄武门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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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大兴城，夜短昼长。寅时不到，东方已经开始发亮。在即将撤去的夜幕下，一支一百来人的马队，身着禁卫军甲胄，人含枚，马摘铃，裹着马蹄，在几个将领率领下，缓缓来到景风门外，向守门将领出示了一道公文，很快，他们被放行了。接着顺利通过宫城东面的玄福门，一路向东，来到玄武门南侧的临湖殿前，四散埋伏于殿前的林子里，密切注视着过往人等。

历史的时针渐渐指向邢大业十四年七月初三日卯时。大将军阴世师和刑部尚书骨仪两人如同往常一般，带着几十名随扈，并辔进入玄武门。

看看距离临湖殿还有一半的路程，骨仪突然往怀里一摸，叫了声：“坏了。”

阴世师问道：“怎么了，骨大人？”

“我要给监国的奏章忘了带了。”

“你怎么搞的？快快去取，莫要耽误了时辰。监国那边我替你告个假。”

“多谢大将军。”骨仪说着拨回马头，朝玄武门奔去。在出门的时候，他回头望了望继续往前走的大将军，鬼使神差般地吩咐守将朱峤：“关门。”

玄武门的大门在朱峤的指挥下缓缓合上。骨仪好像在昏迷中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抬起头，最后望了那人一眼。密布铁钉的城门渐渐地合上了，里面那个人的背影，也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中。

听到背后隆隆的关门声，正在往前走的阴世师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但是他和骨仪一样，鬼使神差般地继续往前走着，来到了临湖殿前。

今天的临湖殿怎么这么安静，连个守卫的都没有？

密林中的人举起了雪亮的宝剑，几十张强弓硬弩从暗处举起，箭头对准了阴世师身后的随扈们……

就在阴世师和他的卫士们觉得不大对劲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那是在战场上听惯了的弓弦弹射和箭簇破空的声音。想不到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扈从的官兵们已经来不及做更多的反应了。一阵密集的箭雨射了过来，很快，数十名卫士全部中箭倒地，只有阴世师本人毫发未伤。

一阵隆隆的马蹄声随即响起，一百多人的马队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阴世师发现不妙，拨马就往玄武门逃去。可是他没有跑多远就停下了——玄武门已经牢牢地关死了！

背后的马蹄声再次逼近了自己，并将他包围起来。一员女将提槊跃马从人群中闪出，厉声喝道：“阴世师，待走哪里去！”

阴世师循着那熟悉的声音转回头，看着眼前的女子和她手里熟悉的马槊。他们以前没少见过面，而且都是在友好状态下的。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兵戎相见，也是最后一次。

阴世师怒吼一声，抽出腰间宝剑，纵马就往段婉曦头上砍去，要跟这个反贼头子拼个鱼死网破！

段婉曦看也不看，挡也不挡，一槊平平向前刺出——

“哐啷”一声，长剑落地，阴世师的马泼溜溜地继续向前跑去，他自己却在半空中凝固了。那条马槊还是那样水平端着，阴世师整个人却像只肉串上的肉，长长的槊尖透腹而过。鲜血沿着槊尖不住地往下滴落。

“砰”的一声，阴世师的身体重重地掉落在地上，双目紧闭。

段婉曦缓缓下马，看着这个曾经在雁门共同抵挡过突厥，在骊山共同擒拿宇文晖及其党羽，又在元宵夜指挥大军围剿自己和瓦岗群雄，曾经在战场上俘虏了重伤的三哥，最终导致他死在霍邑，恩仇参半的大将军，长长地叹了口气。他也是个优秀的军人，可惜没有牺牲在抗击外侮的战场上，却要成为一场同室操戈、改朝换代的牺牲品。她为他感到悲哀。虽然不牺牲他一个，就会有更多的同胞手足用生命为这场流血冲突买单。

人死为大，他跟段家的恩恩怨怨，就此一笔勾销了吧！段婉曦蹲下身子，伸手要给他整理最后的仪容。突然，“死去”的阴世师猛地睁开眼睛，怒吼一声，伸出双手一下子掐住了段婉曦的脖子，段婉曦被他这一袭击，有点措手不及，登时落了下风，拼命掰开他的手。阴世师拼尽全身力气，将段婉曦翻身压倒在地。

阴世师这一翻身，倒是暂时占据了上风，可同时也把背部暴露在了军士们的面前。几名军士见情形有变，率先下马，端着长矛上前，从背后齐齐刺入阴世师的身体。

“噗——”阴世师的手松开了，一大口鲜血喷洒在了段婉曦的脸上，连身躯也被阴世师背上流出的血浸透。阴世师怒目圆睁，随着长矛抽出，庞大的躯体向后倒在地上——这回是真的死透了。

段婉曦刚才被阴世师卡住脖子差点窒息，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看着自己身上淌满的鲜血，段婉曦呆呆地坐了一会儿。突然，她好像获得了新的生命似的，从地上一跃而起，猛地用手抹去了脸上的血液，跳上战马，手一挥，带着一百多骑兵直奔大兴宫。

“臣段婉曦参见代王殿下。阴世师已除，殿下可以高枕无忧了！”

史重训听说阴世师已死，如释重负，但又有些悲哀，叹道：“可惜了阴世师，忠臣良将，晚节不保啊！传孤谕旨，厚葬阴世师。爱卿可速往大将军府，收缴一应兵符印信，传令全城将士，放弃抵抗，大开城门，迎接汤公大军入城。”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