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志之乱世红颜 第卅二章 水淹龙王庙

雀鼠谷一战虽然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但官军毕竟人少，不能全歼。..战后清点死伤和俘虏人数，自甄翟儿以下约有四千来人逃散，多数向东去了。此举早在段思廉父女的意料之中。战斗结束次日一早，段婉曦便率领五百骁骑，一路向东跟踪追击。沿途遇上不少散兵游勇，段婉曦问明甄翟儿的去向，便命他们就近向官府投诚。

根据喽啰们的指引，段婉曦在雪地山路中追寻了两天两夜，到第三天清晨，终于在将近井陉的一处山坳里追及正在休息的甄翟儿残部，约有上千人，都是甄翟儿沿途搜罗的残兵。段婉曦也不怕他们人多，指挥骑兵便杀了过去，又将这刚凑起来的上千人马冲得雨零星散。甄翟儿抵挡不住，带了一百多人，弃马逃入山林乱石之中。段婉曦派两名火长率二百人下马步行，随后追击，又找来向导，问了路径，率其余人马取小道向另一头包抄而去。

甄翟儿与残兵百人，仗着脚力在荒山野岭中没命地寻路奔逃，翻过两道山梁，好不容易找到条平坦的小路，通向山下。却才转过一道山口，两下里喊杀声起，撞出一彪人马，为首一个女子头戴红巾，身着百花点缀罗袍，柳眉杏眼，英气**人，正横矛立马，厉声喝道：“强贼待走哪里去！还不束手就擒？”催马便杀将过来。

甄翟儿被官军追赶，一肚子火正没发泄处，见那女子挑衅，大怒骂道：“兀那婆娘休得猖狂，看刀！”冲上前举刀便砍她马肚。那红巾女子一扯缰绳，马头向左避开甄翟儿那致命的一刀，身子向右探出，右手长矛隔开大刀，当胸刺来。甄翟儿急侧身避让，已被她贴着胸膛穿破衣服，随即大喝一声，挑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命喽啰们绑了。百余残部走投无路，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红巾女子押了甄翟儿，正要取路返回。听得前方马蹄嗒嗒，上百骑马踏雪而来。红巾女子命喽啰们看好俘虏，严加戒备，自己来到前面，见来人均作官军骑兵打扮，为首一名少年将军，横槊负弓，英气勃勃，正是追敌而来的段婉曦。

段婉曦见那红巾女子英姿飒**，心下也暗自称奇。但在此处遇到一队人马拦路，又见他们与甄翟儿的部众混在一起，起了戒备之心，便勒马问道：“在下穆清，奉命追剿残寇甄翟儿。请问姑娘可是贼寇同党？”

红巾女子一指甄翟儿，道：“甄贼与同党百人，都被我拿在这里。”

段婉曦看了一下，果然是自己要抓的人，看对方也不像是助贼为敌之人，稍稍放心，对那女子道：“如此多谢姑娘相助。还请将此贼交与我等，回营复命。”

红巾女子冷笑道：“我手里的行货，倒要与你拿去邀功请赏？未免欺人太甚！休道是几个官兵，便是皇帝老子，我也不让！”

段婉曦道：“姑娘不必误会，本将奉命追捕残寇，并无敌意。还请姑娘将贼首交还，以免伤了和气，大家面上都不好看。”言下之意就是你再不交出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红巾女子哪里听不出来，她却不吃这套，傲然道：“甄翟儿是我拿了，只是不给你！有本事，便从我手中夺了去！”

段婉曦见这女子性格傲岸，气度不凡，与自己十分相似，虽然无礼，却并不怎么恼怒，反倒起了结交之心，便道：“既如此，我便领教姑娘高招。咱们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赢了的，这贼首便归他。”

“一言为定！”红巾女子**快地答应了，与段婉曦各命部下退开五十步，拉开距离。两边军士齐声呐喊，两人各仗矛槊，纵马相迎，都把出生平本事，大显神威。段婉曦马槊威猛，虎虎生风，红巾女子长矛轻快，神出鬼没。二女在这狭窄的山路上一来一往，一去一回，战至三十回合以上，不分胜负。

红巾女子见对手本事了得，急切难以取胜，心生一计，虚晃一招，拨马便走。段婉曦见她不露败像，暗自戒备，随后追赶。突然眼前金光一闪，段婉曦加紧马肚，上身向后一倒，举槊格挡，只觉手中一紧，一条红锦套索头带金钩，已将马槊搭住，往回扯去。段婉曦迅速反应，借着这一扯之力，突然飞身离鞍，跃近红巾女子身前，凌空一掌挥出。红巾女子反应也不慢，弃了右手长矛，举掌相迎。“砰”的一声，红巾女子坐骑为掌力所震，急忙打个跟头向后翻了出去，落在地上，左手仍用劲把段婉曦的马槊往回扯，段婉曦挣脱不掉，也使劲回夺。二女力气相当，一时僵持不下。

正拼斗间，只听得远处一个男子叫道：“二位好汉住手！是自家兄弟！”大步流星飞奔而来，无移时已跳到圈中，两手分别在马槊和套索上一搭，消去了两边的力道，二女这才各自收手。段婉曦见了来人，惊喜叫道：“士诚大哥！”原来却是八个月前受命来太行山招兵买马的吴信。

红巾女子惊讶道：“原来你们相识，真是大水淹了龙王庙。穆兄弟武功了得，月娥佩服！”

段婉曦抱拳回礼道：“姐姐巾帼不让须眉，小弟也是佩服得紧。不知姐姐贵姓？”

那女子道：“江湖人称‘飞红巾’，仙台山火云寨柳月娥便是。”

段婉曦猛省，一拍脑壳懊悔道：“瞧我这记性，三个月前士诚大哥来信中曾提到姐姐大名，我竟不曾想起，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我的名字又没写在脸上，你认得才稀罕呢！”柳月娥笑道，“士诚也不曾跟我说过，官军之中有穆兄弟这等英雄了得的后起之秀。”说着怨念地白了吴信一眼。

吴信哈哈一笑，拉着二女来到一颗大松树下，避开了众人，这才对柳月娥道：“我不曾提穆兄弟之名，只因穆清二字，只是她在军中所用的化名而已。”

“化名？”柳月娥有些不解，侧头看了一眼，突然注意到她颈上白皙光滑，喉间毫无凸起之状，耳垂上有个不起眼的小孔，失声道：“莫非你……也是女……？”

吴信又笑道：“我常跟你说道，彭大将军门下有位高徒，深通兵法，骁勇善战，实是一位不世出的女中豪杰。”

柳月娥失声道：“是太原段氏婉曦小姐！”

“正是。”吴信点头道，“去岁雁门退敌，此番大破群寇，以她战功最著。若非她将甄翟儿追赶至此，你又岂能瓮中捉鳖？”

柳月娥越听越惊讶，埋怨吴信道：“你这厮忒也惫懒！婉曦小姐女扮男装，化名从军，为何一直不说？害我不明就里还与她打了这一架！”

“你不问他不说，何错之有？”段婉曦打圆场笑道，“幸而不明就里打了这一场，才让你我惺惺相惜。若是一见面便大献殷勤，我反倒瞧他不起。哪比得上打出来的交情实在？”

柳月娥道：“妹妹有此胸襟，便是男儿也不多见。我的武艺不输于你，但论领兵打仗，收服人心，却是望尘莫及。”

段婉曦道：“月娥姐何必谦虚？咱们都是**朗明快之人，能差到哪里去？从今往后，你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我的兄弟姐妹，也就是你的兄弟姐妹。”

“好！”柳月娥兴奋地在段婉曦肩上擂了一拳，“今后我们姐妹相称，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此处不远便是我的山寨，今日我做东，咱们好好喝上几杯！”

“几杯哪里管够？”吴信道，“婉曦小姐饮酒，那可是以碗算的。”

柳月娥道：“用碗便用碗。只要你能喝，要多少有多少！”

“那小妹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