巾帼志之乱世红颜 第廿六章 水淹龙王庙

雀鼠谷一战虽然取得了决定性胜利，但官军毕竟人少，不能全歼。战后清点死伤和俘虏人数，自甄翟儿以下约有四千来人逃散，多数向东去了。此举早在段思廉父女的意料之中。战斗结束次日一早，段婉曦便率领五百骁骑，一路向东跟踪追击。沿途遇上不少散兵游勇，段婉曦问明甄翟儿的去向，便命他们就近向官府投诚。

根据喽啰们的指引，段婉曦在雪地山路中追寻了两天两夜，到第三天清晨，终于在将近井陉的一处山坳里追及正在休息的甄翟儿残部，约有上千人，都是甄翟儿沿途搜罗的残兵。段婉曦也不怕他们人多，指挥骑兵便杀了过去，又将这刚凑起来的上千人马冲得雨零星散。甄翟儿抵挡不住，带了一百多人，弃马逃入山林乱石之中。段婉曦派两名火长率二百人下马步行，随后追击，又找来向导，问了路径，率其余人马取小道向另一头包抄而去。

甄翟儿与残兵百人，仗着脚力在荒山野岭中没命地寻路奔逃，翻过两道山梁，好不容易找到条平坦的小路，通向山下。却才转过一道山口，两下里喊杀声起，撞出一彪人马，为首一个女子头戴红巾，横矛立马，厉声喝道：“强贼待走哪里去！还不束手就擒？”催马便杀将过来。

甄翟儿被官军追赶，一肚子火正没发泄处，见那女子挑衅，大怒骂道：“兀那婆娘休得猖狂，看刀！”冲上前举刀便砍她马肚。那红巾女子一扯缰绳，马头向左避开甄翟儿那致命的一刀，身子向右探出，右手长矛隔开大刀，当胸刺来。甄翟儿急侧身避让，已被她贴着胸膛穿破衣服，随即大喝一声，挑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命喽啰们绑了。百余残部走投无路，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红巾女子押了甄翟儿，正要取路返回。听得前方马蹄嗒嗒，上百骑马踏雪而来。红巾女子命喽啰们看好俘虏，严加戒备，自己来到前面，见来人均作官军骑兵打扮，为首一名少年将军，横槊负弓，英气勃勃，正是追敌而来的段婉曦。

段婉曦见那红巾女子英姿飒爽，心下也暗自称奇。但在此处遇到一队人马拦路，又见他们与甄翟儿的部众混在一起，起了戒备之心，便勒马问道：“在下穆清，奉命追剿残寇甄翟儿。姑娘可是贼寇同党？”

红巾女子一指甄翟儿，道：“甄贼与同党百人，尽吃我拿在这里。”

段婉曦看了一下，果然是自己要抓的人，看对方也不像是助贼为敌之人，稍稍放心，对那女子道：“如此，多谢姑娘相助。还请将此贼交与我等，回营复命。”

红巾女子冷笑道：“我手里的行货，倒要与你拿去邀功请赏？妄想！休道是几个官兵，便是皇帝老子，我也不让！”

段婉曦道：“姑娘不必误会，本将奉命追捕残寇，并无敌意。还请务必将贼首交还，以免有伤和气，你我面上?不好看。”言下之意就是你再不交出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

红巾女子哪里听不出来，她却不吃这套，傲然道：“甄翟儿是我拿了，只是不交与你！有本事，便从我手中夺了去！”

段婉曦见这女子性格傲岸，气度不凡，与自己十分相似，虽然无礼，却并不怎么恼怒，反倒起了结交之心，便道：“如此，我便领教姑娘高招。你我以武会友，点到为止。赢了的，便将贼首拿去。”

“一言为定！”红巾女子爽快地答应了，与段婉曦各命部下退开五十步，拉开距离。两边军士齐声呐喊，两人各仗矛槊，纵马相迎，都把出生平本事，大显神威。段婉曦马槊威猛，虎虎生风，红巾女子长矛轻快，神出鬼没。二女在这狭窄的山路上一来一往，一去一回，战至三十回合以上，不分胜负。

红巾女子见对手本事了得，急切难以取胜，心生一计，虚晃一招，拨马便走。段婉曦见她不露败像，暗自戒备，随后追赶。突然眼前金光一闪，段婉曦夹紧马肚，上身向后一倒，举槊格挡，只觉手中一紧，一条红锦套索头带金钩，已将马槊搭住，往回扯去。段婉曦迅速反应，借着这一扯之力，突然飞身离鞍，跃近红巾女子身前，凌空一掌挥出。红巾女子反应也不慢，弃了右手长矛，举掌相迎。“砰”的一声，红巾女子坐骑为掌力所震，急忙打个跟头向后翻了出去，落在地上，左手仍用劲把段婉曦的马槊往回扯，段婉曦挣脱不掉，也使劲回夺。二女力气相当，一时僵持不下。

正拼斗间，只听得远处一个男子叫道：“二位住手！自家兄弟！”大步流星飞奔而来，无移时已跳到圈中，两手分别在马槊和套索上一搭，消去了两边的力道，二女这才各自收手。段婉曦见了来人，惊喜叫道：“士诚大哥！”原来却是八个月前受命来太行山招兵买马的吴信。

“原来是自家兄弟，得罪莫怪。”红巾女子听段婉曦叫大哥，当即收手抱拳道，“足下武功了得，月娥佩服！”

段婉曦也抱拳回礼道：“姐姐巾帼不让?眉，小弟亦是佩服得紧。不知姐姐贵姓？”

那女子道：“贱名不值一提。江湖人称‘飞红巾’，仙台山火云寨柳月娥便是。”

“我却恁地健忘！”段婉曦猛省，一拍脑壳，懊悔道，“三月之前，士诚大哥来信，曾提及姐姐大名。我竟不曾记起，当真有眼不识泰山！”

“月娥之名，?不曾写在脸上。如何怪得兄弟？”柳月娥大度地表示理解，又白了吴信一眼，“岂料官军之中，竟有穆兄弟如此后起之秀，士诚竟瞒我至今。”

吴信哈哈一笑，拉着二女来到一颗大松树下，避开了众人，这才对柳月娥道：“我不曾提穆兄之名，只因穆清二字，不过军中所用化名而已。”

“化名？”柳月娥有些不解，侧头看了一眼，突然注意到她颈上白皙光滑，喉间毫无凸起之状，耳垂上有起眼的小孔，失声道：“莫非是女……？”

吴信又笑道：“我常与你说道，彭大将军门下有位高徒，深通兵法，骁勇善战，实是一位不世出的女中豪杰。”

柳月娥失声道：“太原段氏婉曦娘子！”

“正是。”吴信点头道，“去岁雁门退敌，此番大破群寇，以她战功最著。若非她将甄翟儿追赶至此，你又岂能瓮中捉鳖？”

柳月娥越听越惊讶，埋怨吴信道：“你这厮忒也惫懒！婉曦娘子女扮男装，化名从军，为何从不提起？害我不明就里，竟与她大打出手。”

“你不问他不说，何如何怨得士诚大哥？”段婉曦打圆场笑道，“幸而不明就里，与姐姐不打不相识。咱们习武之人，交情义气，多是打将出来。岂不强似繁文缛节，诸般客套？”

“好个打出的交情！”柳月娥道，“妹妹如此胸襟，便是男儿也不多见。我武艺虽不输你，但论见识气度，却是望尘莫及。”

“月娥姐何必谦虚？”段婉曦道，“你我皆是爽快之人，何谈不及？若蒙姐姐不弃，日后你我姐妹相称如何？”

“好极好极！”柳月娥兴奋地在段婉曦肩上擂了一拳，“月娥孑然一身，得此知心姐妹，三生有幸！今后你我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若伤我姐妹，便是断我手足！”

“小妹也是一般！”段婉曦豪气顿生，与柳月娥四手相握，很快情投意合。

“义结金兰，岂可无酒相庆？”柳月娥也来了兴致，“此处不远便是火云山寨。今日由我做东，你我姐妹好好喝上几盅！”

“几盅如何管够？”被姐妹俩“冷落”多时的吴信忍不住跳出来找存在感，“婉曦饮酒，以碗不以盅。”

“以碗又何妨？”柳月娥道，“妹妹好酒，管够便是！”

“如此小妹便不客气。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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