诛己内 第15章 分外惹眼

皓月当空，皎白的月光，在整个皇宫洒下温馨恬淡的光晖。

夜已深沉，正阳宫中，黄忆宁还捧着一本经书，神情怔怔。站在她身后的敏风，一直大气都不敢出。皇后身上透出来的气息，太过凌冽，像是数九寒天的冰刀，散发着幽幽的杀气。

“她是怎么进宫的？”黄忆宁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可是，这平静却让敏风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因为，这已经是皇后第七次问这个问题了。

“回......回皇后娘娘，她是逃出了客栈，然后，在元宵灯会的舞台上跳舞，吸引了皇上的注意力。这才......这才被皇上召进宫的。”敏风回答得很慢，生怕哪句话刺激到了皇后脆弱敏感的神经。

皇后不语，眼神再次飘向了窗外，望着夜空中那轮明月。

半晌，黄忆宁站起身来，走到窗口，身子斜倚着，仿佛是在赏月，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只是那么抬着头而已。

敏风紧张地跟在她的身后，生怕她再问第八遍。

黄忆宁却没有再问，只喃喃说道：“难道，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不管怎样，都不能改变这个开始？”

“皇后娘娘，您在说什么啊？奴婢听不懂。”敏风试探地问道。

黄忆宁叹了一口：“罢了，开始就开始吧。既然命运要我们两个较量，那就放马过来吧！”

“......”

敏风有些担心地看着黄忆宁，心中在盘算着：皇后这是怎么了？受不住刺激，精神失常了吗？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国公之女而已，皇后为什么如此高看她？

正想着，皇后却突然向她招手，示意她将耳朵贴过去。敏风赶紧凑上前去，附耳过去。听到皇后娘娘的交代之后，敏风不断点头，轻声回答道：“是！奴婢明白。”

苏巧彤元宵侍寝之后，被封为三品婕妤。虽品阶不高，但已经非常惹眼，引得后宫中许多人嫉妒。尤其是那些进宫比她早，但品阶还在她之下的后宫佳丽，更是视她为眼中钉。

“听说，那苏婕妤，狐媚功底非常了得。皇上在元宵灯会上，只是看了她一支舞曲，便将她接到了宫里。当晚便留在甘露殿中侍寝呐。”

“我还听说，她其实早就到京城了，是皇后娘娘怕她一路沾染病疾，这才让她先在宫外住些日子的。”

几个宫女正凑在一起，小声地嘀咕着。她们讨论的这些，也是很多后宫佳丽在相互说起的事情。

贵妃陈婉儿一大早，便不得安生，先是淑妃郝筱来找自己，说了一些庸人自扰的话，接着，便是德妃穆楚楚来找自己，说一些杞人忧天的话。

陈婉儿好容易把她们打发走了，又接到皇后传令，让自己去正阳宫商议要事。

陈婉儿一路疾行，心中却在一直盘算着，皇后现在这个时候找自己，肯定是为了苏婕妤的事情。如果到时候她问起，自己应该怎么表明立场呢？

陈婉儿和皇后之间，一直都相敬如宾，她表面上很敬重皇后，对皇上也没有过多地邀宠霸占，因此，皇后对她，倒还是不错，经常会跟她说一些，听起来知心的话。

“陈贵妃驾到！”

陈婉儿听到这声通报，这才收了心神，整整衣衫，进了正阳宫。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黄忆宁坐在案牍之后，手上正拿着几张纸，仿佛在相互比对，听到陈婉儿进来，这才抬起头，微笑着说道：“陈贵妃来了？快过来，你来帮我看看，这几个样式，哪一个更好看？”

“是！”陈婉儿好奇地走了过去，轻轻探出头，朝皇后手上的几张纸看了过去。

那是几张描绘着各色图案的纸张，上面描绘的图案，有花有草，还有明月和河流。陈婉儿一时有些糊涂了：“皇后娘娘，恕臣妾愚钝，这些，都是什么啊？”

黄忆宁一偏头，看着她微微一笑，耳垂上的珠花轻摇，衬得那一点白皙的耳垂，如玉珠般盈动，她身上的香味，也淡淡地散发了出来，透着迷人的女人味儿。

“陈贵妃难道忘了？再过月余，便是一年一度的百花节。春风送暖，百花齐放，河水冰解，鱼虾游嬉......正是一片大好春光。每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久平国，都会举办百花节，祈福新的一年风调雨顺，百业兴旺。”

陈婉儿一愣，她原本以为，皇后召见她，是为了新进宫的苏婕妤，没想到，为的，竟然是百花节的事情。

“哦，原来皇后娘娘是要准备百花节的东西，我还以为......”陈婉儿说到这里，忍不住顿住，看了看黄忆宁的神色。

黄忆宁心中了然，可还是装作不明白的样子问道：“以为什么？”

陈婉儿左右看了看，发现此时身边，除了自己的亲信丫鬟，皇后和敏风之外，再无旁人。她心中一动，看来，皇后是有意将别人支走的，于是，她也不再顾忌，直言道：“皇后娘娘难道没有听说，元宵节当晚，苏国公之女苏巧彤进宫了。”

“是吗？后宫之事，我这个后宫之主，反倒不知了。”黄忆宁放下手中的图样，轻轻捧起茶杯，握在双手之中，仿佛在取暖，又仿佛只是欣赏杯中沉浮的茶叶。

陈婉儿一愣，不知她这话，是责怪自己多事，还是真的没有听说苏巧彤这个人。她只好继续硬着头皮说道：“她是被皇上直接带进宫的，可能，娘娘你的消息就闭塞了一点。”

黄忆宁放下茶杯，目光饶有兴趣地投向了陈婉儿，嘴角微微勾起，一双美目似戏谑又似玩味。

陈婉儿心中有些开始发怵，皇后这是怎么了？往日可不是这样的啊，平日里，都会对自己说些知心的话。像今天这种打哑谜的状况，还真是让人意外。

“依你看，那苏巧彤如何？”黄忆宁问道。

“这......”陈婉儿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想才说“听说，她狐媚功底很厉害。娘娘倒是要多提防她一些。”

黄忆宁却不置可否，回过头，指着其中一张图样说道：“就这张春花满庭好了。陈贵妃！”

“臣妾在。”

“我要你将这张图样，送给苏婕妤，让她在三日之内，依照图样，绣成3尺开外的刺绣。”

“三日之内？”陈婉儿惊讶道。

黄忆宁没有回答，只轻轻瞟了她一眼，陈婉儿忙毕恭毕敬地回答道：“是！臣妾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