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凶猛 49.Section 49

不太紧密的空间里散发着的全是那种浓郁的味道，血腥味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引人犯罪的味道。

这个犯罪是对于奥戈登而言的。

这么多天来，这是第一次吃到心满意足的早餐。不过现在已经是中午了，或许这应该算是午餐？这并不妨碍奥戈登此刻的好心情，哪怕是少吃了一顿。

伊日盘子里大部分的生肉都进了他的肚子，在饱餐过后，难得回到清醒状态的奥戈登撇除了一系列自身发生的变化，转而想起了最近发生的一些反常的现象上……

最近在他处于无法自控的期间，正发生着一些他都无法预料的事情：

昨晚的三明治……

他本能的皱眉，挣扎无比。他无法想象，那份三明治是安娜夫人端来的，而那种熟悉的佐料……他真的不敢想象这一切都是安娜夫人导出来的阴谋。但如果不是安娜夫人的手笔，又为什么会出现放有佐料的三明治？也或许，安娜夫人正在试探他……

但不管如何，安娜夫人对于自己的疑心已经产生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不再容易剔除。只要时机成熟，种子就会破土而出，最后长成参天大树，最后压破所有的感情和理智，让人彻底丧失理智。

同样，对于今天早上的伊日与泰勒，奥戈登也丝毫没有放弃怀疑的打算。

他无法相信刚才的一切仅仅只是一场巧合，如果那是巧合，那似乎巧合的有些过分。恰巧碰到他走出了房门，也恰巧厨房没有了食物，更恰巧的碰到了还没有吃东西的伊日。

最后，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伊日拨到他盘中的生肉似乎都是淋上了酱汁，而伊日吃的那些生肉似乎并没有粘上多少。当然，他可以肯定，那些酱汁里一定有些特殊佐料。

现在，他最应该做的事情是将那些佐料保存下来，然后拿去分析。

奥戈登也这么做了。

他小心翼翼的将手中的盘子放在了洗碗池里，然后将那副特地粘上了酱汁的刀叉捏在了手中，又小心翼翼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现在急需要一件特殊的保鲜袋将这些酱汁保存下来。

海上的昼夜温差相差太大，他无法确定这些酱汁能放几天。但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如果不是那场该死的暴风雨，或许现在的情况会完全不同。至少他不会像现在这样窘迫。

奥戈登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探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身后，在确定没有人跟随他而来，他才关上了门。但是直到他关上门，他都未曾发现身后不远处的阴暗角落里正有一双眼睛盯着他，那双眼睛带着异样的色彩，看向奥戈登的眼神也有些饶有所思。

泰勒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伊日已经躺在床上了。

他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看着伊日那张依旧有些苍白的脸庞，泰勒心中不免有些难受。他努力的忽视心中那份异样的感觉……在那次出现更大的心情波动之后，他时不时的会出现这样的感觉。

不知不觉中，泰勒已经伸出手，他的手已经摸上了伊日的脸庞。

伊日的皮肤非常细腻，哪怕现在看上去依旧苍白，但是只要拉倒太阳底下晒一下，依旧会产生那种梦幻的水蜜桃色。这仿佛是上天馈赠于他的，区别于普通人的殊荣。

但如果让伊日来选择，他宁愿不要这样的殊荣。

伊日已经醒了，在温热的手指抚上自己脸庞的那一刻。但是他贪恋这样的温情，于是他选择了装睡。他无法想象泰勒能够这么温柔的抚摸他。他非常想要睁开眼去看看，手指的主人是不是泰勒。但是他又害怕，在睁眼的刹那看到的是别人。或者……是泰勒那双充满厌恶的眼睛……

是啊，泰勒就是如此的厌恶他，仿佛他就是一堆无用的垃圾。qiuyelou

“伊日……”

并没有容伊日多想，泰勒已经告诉了他答案：此刻抚摸你脸庞的人就是我！

泰勒的这声呼唤包含了各种情绪，迷茫中夹杂着无措和难过。他的声音非常低，正因为如此才显得很是亲昵，同时他的嗓音也很沙哑，带着成年男性特有的魅力。

伊日再也装不下去了，他睁开了眼，然后就看到了泰勒那双复杂的眼睛。里面什么感情都似乎存在着，又似乎什么都没有。那双黑色的瞳孔里倒影的只有自己，似乎除了他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够引起这双眼睛的关注。

一刹那，伊日感觉泰勒就像一个黑洞，似乎要将他狠狠的吸进去，再也不让他出现在任何人面前。

但，这么浓烈的感情，真的存在么？

微微抿了抿嘴，伊日错开了同泰勒对视的眼睛。他的眼睛看向了一旁的灰白色墙面，墙的颜色映衬的他脸色更加的苍白，甚至有些发青。

“有事？”

伊日听到自己开口问，声音是如此的冷静。是的，他从来没有那么冷静过，似乎从一开始，在面对这个人的时候，他的情绪都是在激烈的。至少对比这一刻，他以往的情绪是如此的激动。

泰勒在听到伊日冰冷的声音后，像是触电一般的缩回了自己的手。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过头的时候眼神已经转为了平时的戏谑，只是那双眸子依旧暗沉。

“我只是想问，为什么要把你的食物给奥戈登吃。”泰勒难得的想起了在回到房间前要问的问题。

伊日却是一怔，他一时间还没有会想起这件事情。现在他还陷在泰勒的那双无边暗沉的黑眸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了神，然后有些漫不经心的反问：“这不正是你们所希望看到的？”

说着，伊日的眼睛又看向了泰勒，他非常想要知道泰勒此刻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泰勒的表情让伊日失望了，他只是朝着伊日挑了挑眉毛，然后用玩笑的口气继续问：“不是你自作主张的把食物给他的么？”

对于这件事情伊日并没有反驳，他心中一沉，一种从未出现过的阴暗的思绪铺天盖地的袭来，这使得他那双明亮的眼睛更为暗沉了些，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泰勒，蜜色的嘴唇却吐露出让两人都略显恼怒的话：“换一个宠物，不正是你一直以来都想要的么？”

泰勒在听到伊日的话后怒火就已经烧了起来，他的手指已经扣上了伊日的脖子，可是他始终无法收紧自己的手。

这个想法曾经无数次的出现过，在每一任情人那边得到安慰后他都要回到基地，都要回到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实验体身边。甚至因为这个实验体，他的母亲受制于人！而他，也不得不因为母亲而被这个丑陋的组织收编，最后做着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呵，泰勒神探，可真是讽刺！

但是现在，在被伊日当面戳穿了这样的想法后，他却恼羞成怒了……他不应该有这样的反应。如果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奖赏伊日一个蜻蜓点水的吻，然后夸赞他的懂事和成熟。像现在这样，心中有着无限怒火的他，并不应该出现。

对于泰勒心中的纠结，伊日并不清楚。他现在只是心中一片戚戚然，闭上的眼睛在微微颤抖，这小心翼翼的动作坦露着他内心的害怕，可最为强烈的感情却是绝望。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应该想到了，泰勒会对他起杀心的。但他依旧愚蠢的想要去证明些什么，仅仅只是因为前几天泰勒不眠不休的照顾，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当时他是怎么想的？

――泰勒对我至少有那么一点点感情的吗？

――一定的，哪怕是作为宠物，我在泰勒的心中也是特别的！

现在想来，他还是太自以为是了。

最终泰勒收回了手，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了下来。现在可不是内部吵架的时候，有很多问题都必须解决。

安娜夫人，最近开始蠢蠢欲动了……

似乎这次，他做的是奏效了，安娜夫人已经开始自乱阵脚了。

“当初你给了安娜一毫升血液，最后安娜到底用在了谁的身上？”泰勒勉强压下了激烈的情绪之后开始用一种公事公办的口气询问起来。

伊日在长时间的安静下也已经平复了心情。此刻他看上去也是如此的冷静。似乎之前那一切突然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发生过一样，也或许是长时间的相处使得两人都有了默契。

他微微思考了下，才默默的说道：“我并不清楚，当时安娜夫人拿了我的血液就离开了。”

泰勒等到想要的结果，只是把眉毛皱成了一团。他可以推断出，安娜只会将伊日的血液用在两个人身上，分别是奥戈登和戈尔迪。但是他却不能准确的判断出，血液到底用在了谁的身上。

而作为实验体的伊日，他的血液中含着强烈的非人类基因。

相较于奥戈登和戈尔迪前后发生变化的时间判断，似乎伊日的血液被用在戈尔迪的身上更有可能。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现在奥戈登也会贪恋转为伊日准备的佐料呢？

难道安娜又从伊日身上抽取血液样本？

一想到这里，泰勒便迅速掀开伊日身上的被子，然后抓着他的胳膊开始检查是否存有抽血的空洞。

在看到那条光裸的手臂上并没有任何的伤口后，他有些疑惑的再次问道：“安娜后来有没有再找你抽血？”

伊日被泰勒的一系列动作弄的莫名其妙，但是在看到如此认真的泰勒后，他本能回答道：“没有。”

“那为什么奥戈登会那么迷恋你的食物？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奥戈登也是实验体！”这样的猜测让泰勒的神经有些恍惚，摇了摇头，这个想法最后被他否认，“不可能的……安娜这么宝贝他，又怎么可能亲手把他送进实验室。”

泰勒的这番话完全是自言自语，他说的毫无避讳。

与此同时，伊日却是微微张着嘴表情非常的惊讶。

这其实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伊日此刻的心情了，现在的泰勒看上去有些惊悚。他可是从来都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起过任何关于实验的事情。而现在，他就这么毫无防备的在他面前谈论起关于安娜夫人和奥戈登的事情，这让他如何不惊讶？

惊讶之余，伊日也开始思考泰勒提出的疑问，而这关键的一句话……

“安娜夫人和奥戈登是什么关系？”伊日毫不犹豫的问出了口，语气相当的凝重。

泰勒听着伊日的声音终于回了神。他愣了片刻后才发现他似乎是在跟伊日讨论实验的话题了……而他现在并没有任何的排斥心理。或许是因为在这个丑陋的地方工作了太长时间，心中的压力积郁的太多需要适当的发泄。

在为自己寻找好理由后，他毫无愧色的回答：“奥戈登是安娜的孩子。”

简单的一句话却像是一个闷声响雷直接劈开了伊日的脑壳，他觉得有些无法适应。好一会儿他才消化了句子里的意思，但他依旧一脸惊呆的表情。

泰勒像是想到了伊日会有这样的表情，于是他说道：“别用这样白痴的眼神看着我，如果不是安娜夫人看奥戈登的眼神太反常了，我也不会去查的。嘿，没想到还真的被我查出了这些隐秘又恶心的关系。”

在做这些小动作的时候，泰勒是非常开心的，这让他有种做回老本行的感觉。因此，在调查安娜夫人和奥戈登这件事情上他非常的用心。调查的结果让他在惊讶之余却非常的满意，有这样的一个把柄在手，安娜夫人至少没有来找过他的麻烦。

“我一直以为戈尔迪和奥戈登会产生现在这样的反应是你跟安娜夫人在背后搞的鬼……”伊日幽幽的说道，语气中的愧疚感非常明显。

泰勒愕然：“天哪，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难道你看不出我有多么讨厌安娜吗？”

伊日只是摇摇头，并没有说话。泰勒眼中充满了郁色，像是随时会喷出火一样。

“从我进来这个组织的第一天起，安娜就不停的找我麻烦。”泰勒解释道。

“……”泰勒明显有下半句话，但他却停止了。对于这个认知，伊日心中纠结的同时也只能无奈放弃。泰勒今天能够这么坦诚公布的跟自己聊天已经很不错了，何况他告诉了自己很多秘密。

这一刻，伊日原本已经绝望的心又开始死灰复燃了……

――在他眼中，我果然是不一样的吧？否则，又为什么将那么重要的秘密告诉我呢？

这是伊日心中的独白。

可怜的伊日，似乎永生永世都逃不出泰勒这个魔咒。

“也或许安娜夫人的心肠比较硬，毕竟那么多年来，孩子就在身边，她却一直没有承认两人的关系。”伊日在最终下了结论，似乎就是为了把泰勒的猜测推翻。

泰勒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思绪有些混乱，哪怕伊日最后的话语是怎样的斩钉截铁，但是他依旧无法相信安娜会对自己的爱子下手。

实在是因为安娜平日里表现出来的动作和表情太符合一个慈母的模样了。

泰勒确信自己不会看错，安娜眼中偶尔闪过的，母亲看着孩子那样慈爱的目光，那是不会作假的！

“不，我确信安娜是爱着奥戈登的，她一定不会对自己的孩子出手。”泰勒最终还是否定了伊日的想法，“关于安娜为何没有与奥戈登相认，或许她有苦衷……而奥戈登，说不定本身就是实验体！”

“可是每一个实验体都有一个饲养者。”伊日的声音带着些疲惫和茫然。

就像他跟泰勒的关系一样――主人和宠物。

泰勒抬眼看了看伊日，却又飞快的转了眼神。在看到伊日那双带着些微哀伤的眼睛时，他的心不期然的有一丝抽痛。他很快再次忽略掉这种感觉，然后投入到伊日抛出的问题中去。

“严格意义上来讲确实如此。但如果奥戈登是安娜的儿子，关于这一点也就说得通了。或许奥戈登作为实验体被安娜保了下来呢？毕竟安娜在组织中的地位并不低。”泰勒回答道。

对于组织的一些私密的信息，伊日并不是很清楚。

一些零碎的信息还是从泰勒的口中有意无意的试探出来了，像今天这样一次性听到如此多的秘辛还是头一回，因此伊日的思维还是跟不上泰勒的思考节奏。他只能像一个忠实的追随者，然后在恰当的时候提点一下泰勒，也仅仅如此而已。

“不管如何，奥戈登的实验体身份算是确定下来了。”伊日最终做了个总结。然后他继续说道，“在厨房的时候我将手中的肉给他吃，那是因为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同样的食物味道。那些味道非常浓郁，甚至比我今天早上淋的那些酱汁还要浓……昨天晚上我还在走廊上闻到这种味道。昨天一定有人有吃夜宵……”

伊日简单的将刚开始时候泰勒问的问题解释了一遍，然后又说出了昨晚的事情。

听完伊日的话，泰勒立刻对上了他的眼睛。

两人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