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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玄幻 >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 第4章 长街雨巷

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第4章 长街雨巷

作者:什么的秋观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5-29 20:02:52 来源:平板电子书

春雨连绵,赵无眠与苏总捕披了蓑衣,行于街道。

雨点落在两人的蓑衣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

街边避雨的闲汉端着酒壶,在一片雨幕中打量着行事匆匆的两人,但披着蓑衣也看不出是什么身份,也便很快收回视线。

苏总捕淌过街道积水,解释一句:“幻真阁麾下分苍花楼与本我堂,这两部乃是因道则不同而分化而出,在两部之上,便是幻真阁本宗,

他们乃是自本我堂与苍花楼内晋升而来的精英,只听命于幻真阁阁主,乃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人数我不知具体有多少,但目前江湖打着本宗之名的江湖客,无一不是穷凶极恶,武艺高绝的狂徒,未明侯虽天人合一,但毕竟未曾沟通天地之桥,不可掉以轻心。”

“武艺远超却阴沟里翻船的事,在江湖并不少见,我晓得,更何况幻真阁藏于暗处,也不知他们有何目的,有多少人手……若是苍花楼楼主或是本我堂堂主亲身来此,我反而得退避三舍,让大舅哥救命。”赵无眠微微颔首。

赵无眠与苍花娘娘有所合作,共谋武功山,但根据他对苍花娘娘的了解,她虽是幻真阁高层,但听调不听宣……有反意。

所以自己杀这所谓的幻真阁本宗护法,料想不会破坏与苍花楼的合作。

虽然从私心上讲,因修仙文化,赵无眠对武功山那群道士还算有好感,但国本之事,他与武功山已经结了死仇。

若归一真人眼看师弟死于赵无眠之手,还好声好气,对他和善以待,那赵无眠反而要看不起这位大离前三的武魁。

迟早要真刀真枪厮杀一场……那自然也该维护一下与苍花楼的友谊,毕竟是盟友。

苏总捕有点不想搭‘大舅哥’这茬,领着赵无眠一路来至侦缉司的案牍室,掀开蓑衣,露出面容

案牍室安安静静,只有一些正在办案的捕快查阅典籍,门前椅上坐着守门捕快,瞧见两人真容,脸色微变,而后好奇地打量着风头最盛的赵无眠。

苏总捕翻出一卷文书,递给赵无眠,“琉璃案各中详情,便在此处。”

赵无眠接过文书,稍显好奇,“总捕不插手此事?”

苏总捕微微一笑,“我若去,抢了侯爷的功劳,那圣上第一个不饶我。”

“她可没这么小心眼,还是一切以公事为重,办案最重要……”说着,赵无眠的语气也有几分不自信。

洛朝烟是很温柔贤惠,但也确实有点小心眼,赵无眠凶她的事,她已经翻来覆去提了不少次。

苏总捕还是摇头。

赵无眠便无奈道:“我新官上任,若毫无建树,只会显得圣上愚昧,不晓任人唯贤……这是我当上副总捕后的第一件案子,所以总捕最多只能暗中掠阵,决计不可直接插手?”

苏总捕露出赞许笑容,“这些官场上的东西,侯爷悟的很快,果真天才的人,在各个方面都是一样天才。”

赵无眠微微摇头,“我可不混大离官场,很快会就离京。”

说罢,他不再多言,连忙转身离去。

观云舒因为担忧有人刺杀他而中了埋伏,也不知伤势如何……他此刻一句话也不想多说,只想把这幕后之人一刀砍了脑袋挂市场上。

案牍室门口的捕快在赵无眠和苏总捕的身上左右看了眼,苏总捕脸一板,“未明侯今后便是侦缉司副总捕,以后见了要问好,明白?”

“啊?哦……属下晓得。”

琉璃案,五年前轰动京师的一场大案,主要还是江湖事,涉及幻真阁,清渊台与小西天三方势力。

清渊台,乃京师本地帮派,但受朝廷管辖,虽然背地里干些什么不知道,但在明面上,清渊台做得是合法生意,乃是正道,不仅交税,还以中间人的身份,协调京中朝廷与江湖势力。

举个例子,有些事儿,白道不好下手,如去挖某位官员的黑料……这事就得让江湖人来办。

朝廷给钱,清渊台联系江湖游侠去办,也就是这么一层关系。

与此同时,清渊台还做些买卖衣裳饰品,提供场地用来给京中文人开诗会,比武大会之类的生意。

所以清渊台在京中混得其实很开,虽然没什么武魁级别的高手,但宗师却是不少,足足有六位,也能算是京中本地江湖帮派一霸。

但五年前,也就是景正十三年,清渊台上上下下百口人,连带弟子以及打工讨口饭的散工,皆被一人屠杀殆尽,不留活口。

唯一多活了一阵儿的清渊台人,乃是清渊台帮主的小儿子……当时清渊台内,有一位小西天的长老正在做客,结果突遭此祸,他只来得及护送那帮主小儿子逃命。

按理说,这小娃有主角之姿,可惜那晚,杀人者硬是自台内追了出来,当着那位长老的面亲手杀了那小娃娃,而后扬长而去。

虽然没对那位小西天长老动手,但那长老事后也是自责不堪,去侦缉司交了线索,复述当时详情后,没几天便悬梁自尽。

京中出现此等涉及百人的大案,甚至还牵连了无辜人,无疑是把朝廷的脸打得啪啪作响。

当时清渊台的人全死了,唯一的线索就是小西天长老口供,称那人为幻真阁本宗护法宁方夏,事后苏总捕带人去查看尸首,那武功也的确是幻真阁的巫山雨意。

当时的景正帝暴怒不堪,下令缉拿,但宁方夏早便跑没影儿了,苏总捕带队围剿了几个幻真阁分舵,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事后江湖再没出现过宁方夏的身影,想必是在避风头,如今五年过去,景正帝都死了,这景正年间的大案也就封在案牍室内,直到被观云舒接下。

侦缉司目前唯一的线索,也就是京西发生了一出命案,死者于当年的清渊台一般无二,皆是死于巫山雨意,这才让侦缉司怀疑是否是宁方夏又来了京师。

如今赵无眠正打算去事发地瞧瞧,观云舒若想查案,料想也在那里。

巫山雨意,其实就是幻真阁的巫山刀,能让苏总捕在卷宗上用‘巫山雨意’来记载,显然这位所谓的幻真阁本宗护法宁方夏也是武道大家,开始感悟‘意’这种捉摸不透的东西,就是不知有没有归守真人强。

赵无眠披着蓑衣,单手微拉蓑衣,挡在卷宗之上避免被雨打湿,行于街上,眉梢轻蹙,“清渊台六位宗师,皆被屠杀,一个都没逃出来……照理说也该传出点动静,引来侦缉司捕头,当初我杀叶万仓时可是费了不少心思,这宁方夏一打六还这么轻松?”

低声自语间,赵无眠便忽然抬头。

却看就在侦缉司门口不远处的巷子内,尼姑手持绣着牡丹的油纸伞,身着僧袍,站在雨幕巷口之间。僧袍宽大,但遮不住其姣好身段儿,雨势渐密,也压不住女子绝色。

观云舒站在巷口,抬眼看他,眼神稍显几分错愕,不过她错愕的地方倒不是忽然瞧见赵无眠。

“这么大的雨,你也不带一把伞?”

“京师如此辽阔,百万人口,却能和你偶遇……上僧莫非其实一直在侦缉司附近等我?”

两人近乎是同时发问。

观云舒眨眨眼睛,认认真真想了半响儿,才别开视线,小声道:“我知道你肯定会来,自然便在此地等你……”

赵无眠其实只是瞧见观云舒,下意识调笑她罢了,但没想到观云舒居然真的在等他。

他顿时一乐,“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我时至今日还是觉得不打诳语便是你们佛门最好的教义。”

观云舒斜眼看他,眼神冰冷了下,“不打诳语只是教义,但心底良善可是我特有优点……昨日登基大典,侯爷忧心国事,承君受禄,但我可是为了侯爷的安危,直入险地,落入埋伏,差点被人打死,结果侯爷昨天一整天也没出现,不知在宫内同哪个女子快活……”

说着,观云舒便抬眼看天,神情悲戚,又幽幽叹了口气。

“这位貌似很难过的尼姑,你的伤势如何?”

“不是貌似,我就是很难过。”观云舒微微摇头,指正一句,而后才道:“埋伏我的家伙,乃是五位江湖游侠儿,在江湖上有几分凶名,但还不是我的对手,杀了三人,被他们跑了两人,倒也没受太大伤……”

说着,观云舒轻轻撩开持着油纸伞的右臂袖子,露出一小节白藕般的小臂,只是小臂上绑了块白布,可见其上血晕……白布足足从手腕包到肘关节,岂不就是说观云舒小臂被划了道足足二指长的伤口?

赵无眠刚见到观云舒的愉快心情瞬间就沉了下去,而后观云舒又背过身,指了指小腰处,语气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委屈,“那江湖客枪法不错,这里也被划了一道……”

还没说完,便看赵无眠抬手去撩她的僧袍。

观云舒微微一愣,正在诉苦时赵无眠突然来这么一出,给她吓了一跳,连忙向后退了好几步,脸上稍带红晕,银牙紧咬,“下流!哪有人随便撩尼姑衣服的?”

“伤在后腰,你怎么疗伤上药?”赵无眠还真没升起什么借机占便宜的心思,说罢他又想了下,眉梢蹙起,“你在京中又没朋友,谁给你上药的?”

观云舒整理了下衣袍褶皱,闻言翻了个可爱白眼,“本来就没伤多重,点个穴位止血后,在白布上抹点药缠上便是,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我看你就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占女子便宜。”

赵无眠松了口气,又露出笑容,“江湖险恶,这不是怕观上僧吃亏吗?”

观云舒斜眼看了他一眼,而后也嘴角勾了下,有了几分笑意,“我吃过最大的亏,不就是认识了你?”

“嘿,我可是来帮你报仇的,怎么能说吃亏?”

赵无眠顺势躲进观云舒的伞下,又撩开自己的蓑衣,做出一副没你的伞我就要被雨淋湿的模样。

观云舒无可奈何地看了赵无眠一眼,才收回视线,神情平静,“那五人实力不错,领头的所用乃是幻真阁的武功,听闻宁方夏来了京师,顺着线索往下查便是,不可能没有一点联系。”

“他们杀你作甚?”

“十一岁那年,我在西凉杀了一百多人,正是宁家……”观云舒微微一顿,大体是觉得让赵无眠知道自己那么小就杀了那么多人,可能有损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便没细讲,但话至此处,也很明显了,“宁方夏那年,不在西凉。”

“我知道,洞玄大师曾给我提起过你的事,但原来和宁方夏有关,这我倒是不知。”赵无眠微微摇头。

观云舒十岁时,小西天有位对她很好的师叔,名为洞真,二人游历江湖,途径西凉时,遭宁家暗算,洞真身死,观云舒坐船逃回小西天,苦心习武一年,便重回西凉把宁家一家老小全杀了,一个也没放过。

而现如今,十年过去,宁方夏想杀观云舒,也很正常……其中恩怨曲直又涉及到洞真那一辈人,很难说清谁对谁错。

观云舒微微一愣,“洞玄师叔怎么什么都给你说。”

“可能觉得我很适合当金龟婿,把我当自己人看。”

观云舒冷冷看他。

“抱歉……忘了你还没还俗。”赵无眠干脆利落认错。

观云舒移开视线,沉默片刻,忍不住问:“我当年情绪激动,杀了一百多人,虽有斩草除根之意,但终究不合佛门之举……你可是会觉得我不像我?”

“你虽是佛门弟子,却也是江湖中人……江湖最不缺的便是恩怨情仇,当初若不是洞真让你躲在船上沿河而逃,那你难道就能逃得过宁家的刀吗?”赵无眠微微摇头,而后扯开这个话题,又问:“领头之人,就是宁方夏?”

观云舒沉默了下,才轻叹一口气,“是啊,江湖可不缺此等恩怨情仇……”

说着,她继续道:“领头者我在通缉令上见过,名为孟君才,绰号半天枪,不是宁方夏……宁方夏也不知是不是真来了京师,但他在幻真阁本宗当护法,地位只在幻真阁阁主,本我堂堂主佟从道与苍花娘娘之下,那孟君才想巴结他,买凶杀我也很正常。”

赵无眠心底冷了下,可算是知道谁动的手了。

他微微颔首,面上不动声色,“可有线索?”

“当然。”观云舒抬手指了指巷口围墙。

顺着看去,雪枭这大白鸟正缩着翅膀,在雨中瑟瑟发抖,瞧见赵无眠这时候才抬眼看他,当即不满地张开翅膀嘎嘎直叫。

意思约莫是我在外面冒着风雨跑来跑去,结果你在此地勾搭尼姑柔情蜜意……甚至于现在才发现我,真是气死鸟了。

登基大典时,场合正式,赵无眠就没带着雪枭……一直都寄存在观云舒这里,便是想让观云舒有什么事及时让雪枭来寻他。

如今看来,虽然遇见了埋伏,但观云舒是先让雪枭去跟踪孟君才,这才没有当即通知赵无眠。

当然,也有可能是赵无眠身处大内,防卫严密,雪枭这么个来路不明的鸟在大内上空乱飞,很有可能被大内高手一箭射下,这才不敢。

总之雪枭既然回来了,那肯定是有线索。

“走走走,快带我去砍了他。”赵无眠一溜烟又从伞里窜出来,披上蓑衣,连伞也顾不得和观云舒一起打,连忙催促雪枭。

雪枭露出个很人性化的无可奈何神色,而后冒着雨朝东边飞去。

观云舒望着赵无眠的背影,嘴角稍微勾了下,露出一抹好似拿捏赵无眠的淡淡笑容。

赵无眠火上心头,其实忽略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观云舒昨天遇刺,派了雪枭去跟踪,其实一晚上的时间,绝对足够雪枭追踪回来,毕竟孟君才不可能在京中东跑西跑一晚上。

以观云舒的性子,昨日有仇,昨日便报了,何必等到今日?

想等赵无眠过来,一块行动呗。

尼姑虽然不会说谎话,但是可以选择性地隐瞒一些东西啊……反正赵无眠又没问。

沈府

昨晚沈逸文大摆宴席,便是翘首以盼等着赵无眠赏脸一块吃顿饭。

京中谁人不知赵无眠乃是天子身边红人……一起吃个饭,混个脸熟,肯定错不了,因此还有不少朝中大员都来了沈家。

不过赵无眠事后被洛朝烟叫去浮墨殿,他们也挑不出赵无眠什么毛病,权当登基大典后放松放松,喝顿酒,等改日就和未明侯见见便是。

因此朝中大员们入夜没多久便散去,只余府内还未收拾干净的满地狼藉,丫鬟家丁们来来往往,收拾打扫。

便有丫鬟抱怨,声音却是压得很小,“唉,娘娘也是手段通天,竟能把我们安排到沈府……这可是丞相府邸,但我们过来,居然就是来当打杂丫鬟的?”

“这也没办法,我们伪装的身份就是丫鬟啊,总不能一入京就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说起来,那个叫绮鹤的师姐也不知撞了什么运儿,当初在太原,因为她的失误导致分舵被晋王清剿,害的我们被本我堂那群采花贼嘲笑了好久,如今才过去一个月,居然摇身一变,成了沈家小姐的贴身丫鬟,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清楚,不过我们能潜入沈府,想必也是多亏了绮鹤师姐……她现在明显得娘娘重用,还是别说师姐坏话为好。”

“倒不是说她坏话,只是奇怪……诶,你说,会不会是因为赵无眠?”

“关赵无眠什么事?他可是天子红人,新晋侯爷,单就身份,就不是绮鹤师姐一个魔门小妖女能比的。”

“当初在太原,赵无眠与绮鹤师姐可是有一段说不清道不明的孽缘,还把绮鹤师姐绑在树上吹冷风,但实际上刚绑上去,赵无眠就叫了人去救……”

“啊?这不是就有点像江湖里的情节?”

“对啊对啊,但绮鹤师姐却成了沈家小姐的贴身丫鬟,所以我就怀疑了,是这位沈家小姐念及绮鹤师姐与赵无眠的关系,才把她留在身边,约莫是想多了解了解未明侯?”

显然,这些丫鬟乃是沈湘阁专程从苍花楼调来京师,用以勾搭赵无眠的女弟子,皆是身材丰腴,容貌清秀。

不过沈湘阁就是苍花娘娘这层身份,明显隐瞒极严,就连这些丫鬟们也是不知,到现在她们还以为,这都是绮鹤的功劳。

丫鬟们聊着聊着,便有一人匆匆而来,抱着个洗衣盆,寻上两人,“绮鹤师姐在哪?坏了坏了,我们幻真阁有个师叔,在太康楼被人杀了。”

“啊?谁啊,是苍花楼弟子?”

“倒也不是,是本宗之人,从本我堂那边升过去的。”

“那关我们什么事?本我堂的人,死就死了。”

“哪能这么说,我们才刚被调来京师不久,明显是要执行机密要务,结果转眼就有师叔被杀,他说不定是来帮我们的……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总之得先告诉绮鹤师姐。”

那丫鬟话音落下,便匆匆跑去内院通报。

而在稍早之前,太康楼,其实就是一栋酒楼。

三楼内,孟君才脸色阴沉,手边放着长枪,上半身**着,可见腰腹处缠着白布,明显是受了伤。

在孟君才对面,还坐着一人,乃是太康楼的薛掌柜。

薛掌柜为孟君才倒了杯水酒,低声道:“害,观云舒实力乃是顶尖宗师,一时不察,败在她手中,也没什么的,下次再战便是。”

“哪还有什么下次。”孟君才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此次没了机会,下次观云舒可不会再主动踏入陷阱,单就我花钱请来的那些个江湖客,请来四人,结果被反杀三人,还有一个人被吓得当场尿了裤子,一逃出去就匆忙离京,当初给他的银两也是如数奉还。”

“呵呵,江湖人,保命最重要,看出了观云舒点子扎手,不敢再战,也很正常。”

孟君才沉默半响,才低声自语,“话虽如此,但观云舒好像还真挺在乎那未明侯的,洛述之登基时,有人瞧见她与赵无眠同进大内,我们才以‘刺杀赵无眠’为饵,引他上钩,结果她还真就中了计,落入埋伏,若想再杀,想必能从这方面入手。”

“这……赵无眠乃是天子红人,别说当真动手刺杀了,便是嘴上说说被人听了去,都免不了被侦缉司的捕快找上门。”薛掌柜稍显犹豫,而后道:“还是别把未明侯牵扯进来为好,再者我们幻真阁和他也没什么恩怨。”

“当真没有?本我堂一共就两个护法,结果全折在了秦风寨,那可是两个顶尖宗师!当时就三方势力,赵无眠,晋王与我们本我堂,要是我等不管不顾,岂不是寒了门下弟子的心?就连阁主都说了,赵无眠不可能不知道内情,得把他抓回去,问个清楚,至少给门下弟子一个交代。”

“就为了两个护法,就要和未明侯为敌?”薛掌柜有些不可置信。

“不是为了两个护法,而是因为,门下护法因赵无眠而死,我等若什么都不做,一口气卡在心底,还算什么‘随心而为’?”孟君才微微摇头,“正是如此,你才入不得我幻真阁,只能当个闲散掌柜。”

薛掌柜面露无奈,这也确实……他充其量只能算幻真阁外门中的外门,就是个给宗门搞钱的,压根没有进去习武的资格,当然,以他的年纪也不可能习武,如今这样就挺好,背地里有幻真阁相助,在酒楼在京中也能开的风声水起,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说着,孟君才琢磨少许,才继续道:“苍花楼近来有弟子去了沈府,也不知苍花娘娘在图谋些什么,不过苍花楼既然在京师有势力,那我待会便去寻宁大人,让他开口,请苍花楼协助我们擒了赵无眠……涉及宗门颜面,料想苍花楼也不会阳奉阴违。”

说话间,楼下便传来小二无奈的声音,“这位客官,我们太康楼老实本分过日子,该纳的税可是一个子都不少,您开口就说我们楼里藏了幻真阁弟子,这口锅我们可不兴背啊。”

孟君才微微一愣,与薛掌柜对视一眼,他压低声音道:“观云舒找上门了?”

“不清楚……”薛掌柜连忙起身,做出掌柜气派,推开窗户,向下看去。

只见一位披着蓑衣的江湖客,站在楼前,看不清样貌。

而在江湖客的身后,还站着一人,手持油纸伞……但自高而下看去,视线被伞面挡住,薛掌柜也看不清伞下是男是女。

薛掌柜轻咳一声,遥遥喊道:“二位贵客,我乃是太康楼掌柜……如小二所言,包藏幻真阁弟子这名头,可实在太大,要是传了出去,我楼可就得当场关门,您连半点证据都拿不出来就一口黑锅扣下,那我可得报官呐。”

声若洪钟,吸引了不少街边行人的目光,都是朝此地看来,闻听此言,倒也觉得薛掌柜所言在理……平白无故说人家包庇邪派,总不能连个证据都拿不出吧。

说着,薛掌柜便朝小二使了个眼色,小二当即心领神会,朝身后叫喊一声,“把他们轰出去。”

当即就有太康楼专门养来用以应对此事的江湖客冲着赵无眠凶神恶煞而来。

而孟君才则握上在墙边的长枪,披上衣袍,缓缓退去,连面都不敢露。

现在也就是让薛掌柜拖延点时间,让他逃走便是,就是不知他在此地的消息是怎么暴露的……

但没料想,孟君才才刚握上长枪走了没几步,下方便遥遥传出一道冰冷嗓音。

“报官?我就是官,你让我来抓我?”

却看站在酒楼门外的蓑衣客抬手轻拉,微微一抖,蓑衣便自肩膀滑落,露出身后的雪白狐裘与其内青衫,狐裘随风微动间,可见其内斜挎横刀。

狐裘公子则自怀中取出令牌,“侦缉司办事,本官还搜你不得?”

侦缉司令牌一出,那两位朝赵无眠而来的江湖客哪里还敢上前,愣在原地半天不敢动。

但可笑的是,他们还没认出这位就是天子近前红人未明侯。

便看那狐裘公子仰起脸,望向三楼窗口的薛掌柜。

呛铛————

薛掌柜一愣,却看那狐裘公子忽的脚步重踏,身形拔地而起,撞破雨幕,身后狐裘纷飞,腰间横刀忽然出鞘,速度极快,刀身周边雪幕都浮现出白色水雾,宛若拉出一道数丈长的白线。

薛掌柜眼神惊悚,还以为赵无眠是要直接砍了他的脑袋,但下一瞬间,只听‘噗嗤’一声细微轻响,太康楼三楼处的墙面便猛然出现数道划痕,木屑瓦砾顺着重力向楼下摔去,砸在地上发出‘哐当’轻响。

而薛掌柜身边哪还有什么窗沿木墙,整个三楼,一览无遗,雨点顺着刚被砍出来的大洞,哗啦啦往里钻,拍打在薛掌柜面上,他便如被剥去了衣裳的小娘子,在街上任人打量,面容瞬间苍白如纸。

街头巷尾也是瞬间陷入死寂。

孟君才就站在薛掌柜身后,眼神极为错愕,怎么也没料想这人居然一点流程都不讲,直接就把三楼的墙给拆了……这可是天子脚下,就算是办案,也得讲流程不是?

观云舒撑着伞,也是微微一愣,想说你怎么这么狂躁?不过一想到是给她找场子,她面上又涌现无奈中带着笑意。

赵无眠一刀砍了太康楼三楼木墙后,便上了楼内,雨点随风而来,拍打在赵无眠身后狐裘上。

“赵无眠……”孟君才通过狐裘横刀这两个特点,认出了赵无眠的身份,

赵无眠背对雨幕,瞥了孟君才一眼,“你就是孟君才?伤了小西天的观云舒?”

孟君才想说我不是,但才刚刚张嘴,赵无眠便忽的重踏地面,刀破雨幕,朝孟君才直刺而去。

赵无眠心中怒火,这刀根本毫无保留,挥刀直刺,刀身掠过带起的风浪近乎成了刀罡,使三楼木桌酒壶等物什瞬间开裂,向两侧砸去,犹如蛟龙在三楼猛冲而过,一瞬间三楼内干净整洁的摆设变成了一片狼藉。

孟君才心底惊悚,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抬起长枪,正面迎上。

铛————

横刀与长枪枪尖相接,发出一声爆响。

孟君才只觉手中巨力传来,长枪更是不断颤抖,怎么也握不住,稍微用力想握紧长枪,双手便崩出血花,依稀可见森白掌骨,长枪便被直接崩飞,而后横刀没有丝毫停顿,直接贯入孟君才的小腹。

长刀刺入后,孟君才衣袍猛然一鼓,旋即血肉当即撑裂后背衣物,上半身瞬间化作一片血雾,向后逸散,宛若被一杆重锤砸烂身子。

此情此景,更是让街头巷尾落针可闻,被这惊悚一幕给吓的不轻。

赵无眠也是没料到自己这刀的力道竟如此之大……突破天人,又吸纳了寒玉蛊的药力后,自己也就对洛述之的替身动了手,但真刀真枪江湖厮杀,这才算第一次。

看来自己的实力,当真是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那薛掌柜已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瘫倒在地,差点都尿了裤子。

赵无眠抚平心绪,收刀入鞘,转而看向薛掌柜,一把上前揪住他的衣领,“幻真阁在京中还有什么势力,如实招来,否则便去侦缉司的大牢尝尝刑……”

薛掌柜早就被孟君才那尸骨无存的模样吓破了胆,道:“沈……”

还未说话,赵无眠便捏住他的喉咙,眼神一眯,为了防止被别人听见,便传音入密道:“你是说沈府?”

薛掌柜连忙点头。

幻真阁在沈府有势力?开什么玩笑?

“是谁?”

薛掌柜又连连摇头,视线惊恐看向孟君才的尸首,意思是他知道,但他都成血雾了……

赵无眠站在三楼朝远处眺望一眼,眼看有捕快听到动静,骑马赶来,便回首冷冷道:“把这消息埋进肚子里,我能保你一命。”

薛掌柜又是点头,都被吓哭了。

说罢,赵无眠提着薛掌柜飞身下楼,将其交给赶来的捕快后,便同观云舒又匆匆离去。

在场行人,看了眼被一刀砍碎的木墙,又敬畏望着还弥漫着空中的些许血雾,眼神都是惊悚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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