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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江湖的谁谈恋爱啊 第96章 玉如意,碎于无极

作者:什么的秋观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5-29 20:02:52 来源:平板电子书

戎族午后破关,如今过去一夜,连十二个时辰都没到,因此消息还没传到京师。

晨钟响彻,无数文武百官迎着潇潇雪幕,踏过太极殿前的白石地砖,入殿上朝。

如今距离景正帝驾崩,已经过去一月有余,戎族扣关,太子昏迷,朝中却是迟迟没能敲定出新的继位人选。

其实若真想选个皇帝,直接把皇长孙拉出来举办登基大典即可,虽然皇长孙他爹,也就是太子还没死,只是中毒昏迷,此刻登基不合礼法,但情势所迫,也无伤大雅。

但朝堂并非一家一姓之堂,谁当皇帝,背后关乎着无数的利益集体,谁都想让自己身后的主人继位以便于谋求好处,也就扯皮了这么长时间。

这也是因为只有外患,而无内忧,天下形势还算不得太火烧眉头……毕竟戎族年年都来扫秋风,也没见他们扫出个名堂。

不仅三大外关一个没破,京观倒是驻的老高,甚至于边关都成了不少将门世家年轻子弟镀金的地方。

朝堂之内,幼帝派与女帝派两方争执不下,每日早朝都要来太极殿撕一撕,原本还有晋王派,燕王派,蜀王派之类的藩王派,但体量上明显还是幼帝与女帝平分秋色,其余党派只能算龙套炮灰。

六部之三都支持幼帝。刑部,工部,侦缉司则支持洛朝烟,兵部与三公则持中立态度,从未表态。

太极殿内,由赵无眠当初撞出来的大窟窿已经连夜补上,殿前那条血路也已被清理干净,任谁也看不出一点这里曾打斗过的痕迹。

工部郎中梅立钧面无表情,随着大队伍踏入大殿。

工部郎中是五品官,头上还有工部尚书与工部侍郎,因此虽也算是朝廷大员,但份量明显不太够,往日撕逼大都没他的份。

只消等着丞相一件件与朝中大员讨论完天下各事后,各位大员开始商讨皇位之事,他则在站在人群中默默发呆,不是想着哪个城门还没修,要花多少钱,能不能从户部要来经费,就是想着能不能抠来盈余的工程款,给自己的儿子梅崇阳多买点天材地宝。

梅立均是姑苏梅家的家主,梅家乃是开国功勋之一……不过这个功勋有点水分,乃是太祖高皇帝建国前一年才投诚的,算是墙头草,但当时的梅家家主能力不错,为人忠心,家财万贯,还是得了个工部尚书的职位。

而景正帝靖难成功后,朝中自是要换一轮血,梅老家主识时务,也就自个告老还乡,去年才寿终正寝。

梅立均靠着梅家曾经在朝中的人脉,从底层一步步做起,花了十五年爬上了工部郎中的位子,如今才四十三岁,算得上是前途无量。

不过梅立均觉得自己没什么本事,资源都是梅老家主拼下的,他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往日最令他骄傲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见了谁都要好好吹嘘一番。

梅崇阳年纪轻轻,十八岁就成了元魁,曾听武魁之一的苏总捕说过,以梅崇阳的天赋,四十岁沟通天地之桥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话兴许只是客套,但自己的儿子可是实打实用实力拼杀出来的元魁……所以可信度十成里,至少也有三成吧?

梅立均不会武功,自幼饱读诗书,就是为了从文当官,因此他也不是很明白元魁和武魁之间,究竟有多大差距。

但自己的儿子自小习武,心心念念就是那武魁牌匾……他不懂,但他尊重儿子的梦想。

因此总是花费数千两银子亲自去街头上买什么所谓的神功秘籍,天材地宝给梅崇阳用,虽然大多时候都是梅崇阳说他被骗了,然后怒气冲冲去找已经无迹无踪的骗子讨公道。

此时此刻,以五部尚书为首的朝中大员又开始唾沫纷飞。

礼部尚书说皇长孙继位合乎立法,谁也挑不出毛病。

工部尚书说皇长孙年幼,根本无力掌管大局,但嫡公主背后有十万大军与两位武魁,本身心智也成熟,只消在皇位上历练两年,便足以肩抗大任。

这话都说八百遍了,梅立均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便闭目养神,坐等退朝。

此时,人群中便有人向他低声搭话,“梅郎中,最近可是又寻了什么好宝贝?”

梅立均睁开一只眼瞧去,此人乃是西凉田家家主,兵部侍郎,田宋卿……也即元魁之一,田文镜的父亲。

两人都有个元魁儿子,有这层关系,彼此私交其实还算不错,也时常在私底下吹嘘自己的儿子多么多么牛逼,武艺多么多么高强。

不过往常大都是兵部侍郎田宋卿在一旁默默旁听……毕竟他作为兵部要员,可是从军阵上杀出来的,可不似梅立均这么不懂武艺还瞎吹,不过这也算是田宋卿的乐子之一。

梅立均问:“田侍郎还有闲心同我闲聊?”

“害,尚书满脑子都是驱逐戎族,可是不想插手这烂摊子事儿,倒也害的我等下面的人每逢这个时候便钻研‘闭口禅’……”田侍郎眼看无人注意自己,便笼着手,悄声道:“听说你儿子去晋地边关抵御戎族去了?”

梅立均又闭上眼眸,但却老脸带上笑容,得意洋洋,发出一声音调向上的‘嗯’。

“嘿,崇阳贤侄倒是有血性,比我家那逆子有胆气多了,文镜学了一身武艺,却是天天跑去逛青楼。”田侍郎轻叹一口气。

梅立均呵呵一笑,也没接茬,而是自袖口中悄咪咪探出一只玉如意,睁开一只眼,挑了下眉,“这可是我今日上朝路上,问一位高人那求来的宝贝,据他所言,这玉如意只消贴身携带,便可温养内息,使内功精纯无比,若是用来对敌,更是妙处无穷。”

田侍郎有些想笑,但还是忍着笑意,“哦?此等神妙?花了你多少银子?”

“也不贵,就八百两银子。”梅立均呵呵一笑,“你还真别说,就是我戴在身上这么一小会儿,就已经觉得精神头好了不止一茬……”

“是吗?那感情好啊。”田侍郎憋笑愈发困难了。

梅立均能坐上这个位子,肯定不傻,但他还是经常被骗,为什么呢?

田侍郎觉得这就是梅立均和他儿子的相处方式……天下父子,不尽相同。

就在两人在底下摸鱼闲聊之际,朝堂却是随着刑部尚书的一句话而彻底寂静。

“此刻十万大军已至琅珐,距离京师不过九十里,便是嫡公主即位,又有何妨?莫非诸位身上的红色官袍,如今要拿京师守军的血再染一遍吗!?”刑部尚书也不知被刺激了还是怎么了,此刻面红耳赤,额前青筋暴起,怒声道。

此话一出,再无人搭腔。

便是支持皇长孙的户部,礼部,吏部各尚书也是哑口无言。

刑部尚书这话的问题极大……洛朝烟能不能坐上那位子,在明面上是不能依靠十万大军的……因为这代表着,如果洛朝烟不能继位,便要领兵打进京师,这无疑是大逆不道之举,礼法上根本说不过去。

但礼法是礼法,现实是现实……现实就是,十万大军目前就在京师门口,谁敢有异议,大军当场就能打进来。

中央一共就十万大军,都分散在中原各个关隘上,京师守军就三万……真要守城,其实也不是不能守,毕竟还能‘勤王’不是?

但洛朝烟其实是有合法继承权的,历史上杰出的女帝并不少,唯一的问题就是若她成了皇帝,那她日后的孩子到底还算不算洛家的皇子。

但十万大军已至,这种事自然也就是小问题。

数位‘幼帝派’神情阴晴不定,这些天他们可是一直在设法阻拦这十万大军,若非如此,早在十天前,大军就已经到了琅珐。

但能混到他们这个级别的官员,哪个不是老狐狸?就幼帝派会阻拦,女帝派就不会用计?

翻来覆去,折腾来折腾去,过去一个月,十万大军终于是抵达了琅珐。

丞相自打处理完每日政事后,便一直站在首位,神情淡漠,不发一言,不见悲喜。

直到此刻刑部尚书此话一出,全场皆寂后,他才淡淡抬起眼眸,扫了眼神情不一的朝中大员,口中淡淡道:“国本之争,切莫害了百姓。加之此刻戎族扣关,我等莫非还要内斗,平白害了将士性命?”

这一句实属漂亮话,谁都会说,但此刻,就代表着丞相已经站了队。

意思便是,决不能让这十万大军攻进京师,洛朝烟要继位,那便让她继位吧,国泰民安,驱逐戎人,才是要紧之事。

丞相姓沈,沈家家主,也是沈湘阁的父亲,当初赵无眠来京师之前,他的压力最大,朝中与民间各方都觉得他要扶持幼帝,以便于自己掌控朝政。

为此,沈丞相整日小心翼翼,唯恐说错一个字,更是不敢在此事上表态……而自从赵无眠那档子事后,对他,对沈家的猜疑才少了些。

因此赵无眠算是对沈家有恩,不过政治上,恩情也不是太重要的东西,他站‘女帝派’,只是因为国本之事,局势已经很明了……是洛朝烟赢了。

晋王没在十万大军抵达琅珐之前擒住她,那他在皇位之争上,便是已经彻底败北。

而幼帝派……他们敢让皇长孙登基,那十万大军就敢攻进京师。

所以沈丞相这话也是让那些‘幼帝派’别再闹腾了,大局已定。

丞相都已经开口,朝中便有人当即迎合,“不错,还是当以驱逐戎族为重,因国本之事而彼此争吵一月,也该有个答案了。”

“是啊是啊。”

朝中又开始吵闹起来,但大都是支持洛朝烟登基。

但就在此时,太极殿外有一人匆忙而来,口中大喝:“八百里加急!边关军情!!偏头关已破!!!”

此话一出,全场皆寂,就连角落里闲聊扯皮的田侍郎和梅立均也是惊骇看来,不可置信。

朝堂内部落针可闻,直到报信守卫狂奔进殿,因为太过匆忙还噗通摔了一跤,又连滚带爬到大殿中心,才双膝下跪,双手紧紧攥着一封战报,口中喊道:“晋王勾结戎族,致使偏头关被破,戎族大肆入关,屠城杀将,两万边关将士,目,目前一万余人,尽数殉国!”

话音落下,朝中还是落针可闻,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沈丞相也是一脸错愕。

直到兵部尚书忽的就冲到传信守卫面前,双目赤红,面色狰狞,直接揪起传信守卫的衣领,大喝道:“偏头关阻挡戎族五十余年,怎么会破!?”

“晋,晋王勾结戎……”

“老子知道!!!”兵部尚书一把拧起守卫,吼道:

“勾结戎族!?晋王凭什么!?就凭他当不了皇帝?就凭他野心暴露害怕被清算!?他是边关藩王,执掌二十万大军!他怕什么被清算!?嫡公主就算上位,只要他不谋反,那也就敢用怀柔之策!!!”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兵部尚书觉得只要晋王在洛朝烟登基后老老实实就没事儿,但晋王或许并不这样觉得……你是你,他是他,你们两人立场不同,就注定不可能感同身受。

因此兵部尚书说这话,也只能证明他此刻失去了冷静,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了。

沈丞相最先恢复冷静,微微抬手,“不知其中详情,谁也不知晋王为何会勾结戎人……只是他若勾结戎人,那便干脆一不做而不休,连同宁武,雁门一同放弃……那两关,如今可是破了?”

那传信守卫涨红着脸,也是满眼惊骇,闻听此言便答道:“雁门关,宁武关分别由董玉楼将军与姜荣高将军看守,还未传来被破的线报……”

兵部尚书一把松开传信守卫,吹胡子瞪眼,“姜荣高是老子帐下出去的!他要是敢勾结戎人,老子非得砍了他三条腿!”

晋地三大关,其中两大关由董家兄弟把手,宁武关则是朝中派人……毕竟把边关全权交给一个藩王,明显不合适,朝中不可能不派人干涉。

但没人会谎报军情,因此朝堂瞬间便哄吵起来。

国本之事,和戎族入关比起来,屁都不是。

镇守大离边关五十余年的偏头关竟然被破,这是甲子来戎族第一次入关,在场群臣难免心生慌乱。

“如若董玉楼也投了戎人,雁门被破,只余宁武,南北包夹之下,定然也要被破关,至此,晋地三大关均要告破,戎族便可一路长驱直入,攻进中原!”

“中原还有山海关,由五万中央军镇守,乃中原第一大关,戎人蚕食晋地,定然还需要时间消化,不可能那么快打进山海关内。”

“这可未必!戎人难道不明白一鼓作气的道理?此刻破关,他们定然集结大军,少说十万余人,单靠山海关,又能撑多久?”

“那就调兵!燕王的北云骑!蜀王的玄虎军!还有西南军与东南军,快快安排粮草,调兵前去晋地守我大离江山!”

“哪个部队此刻距离晋地最近!?”

“中央军抽调不得,那就只有……十万楚军。”

群臣讨论的热火朝天,但要想拿个章程出来,明显没这么简单。

归根结底,就是少一个话事人……少个能当家做主,敲板立计的皇帝。

就连沈丞相如今也是眉梢紧蹙,怎么也想不明白,晋王为何要勾结戎人。

便在此时,一道由内息裹挟的尖细嗓音,压下了所有人的争吵声。

“太子到————”

朝堂又是一寂,不可置信闻声看去。

洛述之身着四爪蟒袍,面色苍白,双手负在身后,自侧殿不快不慢走来,长靴踩在地砖上,发出‘啪啪’的轻响,回荡在落针可闻的朝堂内。

洛述之的步伐很是平静,脸色也是波澜不惊,一片平静,宛若他来了,主心骨便有了。

只是时不时咳嗽一声,加之极为苍白的脸色,才能看出他此刻仍旧是抱病之躯。

苏总捕身为三品大员,站在殿内前列,见状眼眸微凝,负在腰后的手五指如勾。

继而便看林公公手持佛尘,跟在洛述之身后,用眼角余光望着苏总捕。

苏总捕面色波澜不惊,片刻之后,才无奈放松,腰后的手掌恭敬垂在身侧。

洛述之走至龙椅之前,转身望着朝中大臣,扫视了一眼他们面上的神情,均是满脸错愕,不可置信。

他温和一笑,“我还不曾继位,这龙椅,我便不坐了,朝中有事,我站着与诸位相商便好,总不能在我这代,乱了皇家礼法。”

洛述之此话一出,朝中诸位大臣也回过神来,均是俯身行礼,“拜见太子殿下——”

沈丞相快步来至洛述之身前,也是俯身行礼。

洛述之微微抬手,“不必多礼,我昏迷的这段时日,有劳丞相肩扛大离,这才没出什么乱子。”

“此刻戎族破关,本相实在称不上什么‘肩扛大离’……”沈丞相简单客气一句,便回首问:“太子身体抱病,照理说昏迷不醒,如今这是……”

洛述之轻叹一口气,微微抬手,“压上来。”

便看有两人被金瓜武士五花大绑,压进太极殿,他们遍体鳞伤,气息微弱,一被压进来便趴在地上,估摸严刑拷打之下,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其中一人,正是晋王世子洛长寿

在场所有人都认得晋王世子,此刻见他被压送进来,皆是脸色微变。

洛述之又叹了口气,道:“我昏迷不醒之际,是大内总管林公公多方搜查,才找到下毒者,而背后之人,正是我的堂兄洛长寿,严刑拷打之下,才从他的手中得到解药,救我一命,否则,我恐怕便要在昏迷中死去。”

“这……”朝中大臣皆是面露不解。

洛长寿指使别人下毒太子?真假的?都有干这事的魄力了,居然还留有解药……

瞧见此景,洛述之心中暗道赵无眠啊赵无眠,若不是你,我此刻得了真珠舍利宝幢,又岂会出现如此破绽?

沈丞相琢磨少许,则分析道:“世子下慢性毒药,却不肯下猛药,是想让太子活着却无力竞争皇位,只有如此,晋王才有机会夺位,若非如此,一旦太子出事,没了礼法左右,我等就该扶持皇长孙上位……而如今,晋王夺位不成,便勾结戎人,意图借戎人之手靖难?”

沈丞相此言,完美契合洛述之的计划。

他是看出了这一切都是洛述之所为,眼看洛述之出现,局势又偏向太子,便不动声色站队,还是他真这么想?

无论答案是什么,洛述之心中均高看了沈丞相一眼,但这场戏还是要继续演的。

他面带错愕,“方才在偏殿,我便听诸位爱卿争吵不休,只听见了戎人破关,却不曾想是晋王勾结了戎人!?”

此话一出,群臣激愤。

“不差!否则偏头关抵御戎族一甲子,又怎么可能在忽的被破!?”

“加上洛长寿下毒太子,那就连起来了,那就说得通了!”

“好你个晋王,竟会为了区区皇位,通敌叛国!太祖高皇帝泉下有知,定要被气出来!”

“先帝仁厚,眼看他坐拥二十万大军也不曾削藩,反倒一直以礼相待,以诚处之,如今先帝驾崩一月,他竟如此狼心狗肺!”

“竟还指使晋世子下毒太子,残害堂兄!我呸!”

洛长寿早已经被点了哑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无力地瘫软在大殿之上,听着所有人对他,对他的父亲的谩骂,羞辱,污蔑。

他想说话,却连一句‘呜呜’的哽咽声都说不出。

洛长寿七尺男儿,留下泪来。

不是的,我没下毒,我父亲也没有勾结戎人,偏头关的将士不是我父亲害死的,你们都说错了,你们都冤枉我们父子了……我只是想知道当初娘亲的家族是被谁杀的,我只是想为娘亲报仇,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娘亲枉死。

这些话,洛长寿通通说不出口。

他只能死死盯着站在龙椅前的洛述之。

洛述之咳嗽几声,却是看也不看洛长寿一眼,只是难过道:“皇位有这么重要吗?竟能让我等叔侄相残,兄弟反目,若晋王真想要这位子,我给他便是,何必害得偏头关的百姓与将士枉死?”

闻听此言,朝中大臣都安慰起太子,大骂晋王。

他们大部分人,都觉得太子才是受害者,理应安慰。

只有极少一部分人,觉得此事委实太过巧合,说不得就是太子早便布下的局……但没有证据,有猜测,顶个屁用?

而且就算有证据,又能如何?

此刻太子还活着,礼法上,他就是第一继承人。

只要他还活着,那这大离皇帝的位子,就只有他才能坐。

太子还活着的前提下,若楚地水师还敢攻城,那也不用说,召集各地军力勤王,先剿灭楚地水师与许然,平内忧,而后再调兵遣将驱逐戎人,除外患。

所以沈丞相主动帮太子打圆场,所以此刻朝中官员,无一人提出质疑。

真相在他们看来,不重要。

保住自己的乌纱帽,最重要。

假惺惺的一片君臣相惜后,太子才微微抬手,道:“我的事情,不重要,晋地百姓的安危最重要……戎人如今既然已经破了偏头关,那宁武与雁门定然支撑不了多久,必须尽快调兵遣将,支援晋地将士……目前,谁的部队距离晋地最近?”

兵部尚书回答:“中央军抽调不得,唯有许然都督的十万楚军距离晋地最近,若是急行,一天走八十公里,那便可在半月内,抵达晋地。”

洛述之心中想笑,但面上还是蹙眉,“急行……等到了晋地,还有战斗力?”

兵部尚书琢磨少许,“许都督的楚军乃是精锐中的精锐,只要粮草跟的上,加之我等可依据天险守城,那对战力的影响称不上太大。”

“许都督呢?”洛述之明知故问。

这问题可把朝中大臣给问倒了,许然干什么去了?在晋地保护洛朝烟,为什么保护洛朝烟,因为洛朝阳想当皇帝。

这话委实不适合对太子说,因此兵部尚书便道:“也在晋地……许都督乃是武魁高手,以一当千不成问题,他并非不晓民族大义之人,有他在,定然也能拖延戎族一阵儿,等楚军赶到晋地,再由他全权指挥驱逐戎人便可。”

洛述之沉吟片刻,继而下令,“命楚地水师,入晋御戎!”

“是!”

朝堂群臣俯身领命。

洛述之望着他们,神情波澜不惊。

除了赵无眠以外,他的计划目前都进展的极为顺利,不枉他布局如此之久。

虽然与最开始的计划有些出入,但好在楚地水师经由戎人消耗,定然也损失不少。

许然,苏总捕,与这十万水师,只能在他登基后再徐徐图之,慢慢削。

原本他并不打算如此仓促就露面,但十万楚军已至,再不出面,这皇位可就真得由洛朝烟坐了去。

可惜,若不是赵无眠,当初他擒住洛朝烟后,这十万楚军焉能靠近京师半分?

唉,还是太仓促了,计划很详尽,但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

没能擒住洛朝烟,他的计划,便只能成功三分之二……也即削了藩,再拿晋王的兵围剿乌达木,至于目前危机关头救场带来的威望名声,倒是显得不值一提。

若杀了乌达木,皆大欢喜,草原再无一合之将,余下不过土鸡瓦狗。

若几万大军再加上枪魁都没能杀了乌达木,那也不差,最起码让洛述之知道了乌达木的真实实力究竟有多可怕,日后再想计策杀他便好。

失败不可怕,能从中吸取教训才是最重要的。

此次还是太操之过急,主要是没料到父皇竟会在今年便驾崩,唉……

洛述之心中想着,眼神则看向礼部尚书,演出一副羞于启齿的神情,缓缓道:“此刻戎族入关,理应等解戎族之危再谈此事,此话倒显得我过于图谋皇位,只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不知尚书,何以见得?”

礼部尚书微微一愣,随后恭敬行礼道:“太子言重了,此刻戎人入关,正该尽快确立新君……不如等年关之后举办登基大典,正好也是新的一年,勃勃生机,稍后我同礼部同僚商议年号之事。”

“有劳尚书了。”洛述之面带温和笑容。

便在此处,朝中有人道:“太子,我儿也在晋地抵御戎族,不知军情上可有他的消息?”

洛述之偏头看去,正是梅崇阳的爹,梅立均。

“爱卿莫急。”说罢,洛述之望向传信守卫。

传信守卫连忙起身,拆开信件,逐字逐句又细细看了一遍,而后行礼道:“元魁梅崇阳,于偏头关最先发现晋王与戎人巫明勾结,后为了传信,命燃烽火台,以身殉国,虽偏头关依旧被破,但他此举,让偏头关内无数百姓与将士有了准备,功不可没,其血玄黄……”

后面的话,梅立均没听完。

他眼眸瞪大,额前青筋暴起,两行热泪下意识顺着脸上滑落,踉跄了几步跑向传信守卫想夺过信件,但才跑了几步他便噗通一声晕倒在地。

“立均!”田侍郎大惊失色,快步跑来。

那被梅立均藏在袖子里,花了几百两银子的玉如意也摔在地上。

他的确被骗了,这玉如意摔了个七零八碎,若真是玄乎之物,又岂会如此易碎?

但此时此刻,再也没有人会吼他被骗,而后拉着他去找骗子要银子了。

苏总捕望着昏迷不醒的梅立均,神色阴沉,片刻之后,恢复平静,望向洛述之。

洛述之微微一笑,“苏总捕可有要事禀报?”

林公公站在洛述之身侧,漠然望着苏总捕。

苏总捕沉默片刻,扯出一丝笑容,“太子安康便好。”

五寨城内,满地狼藉,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惊得不少还未离开的行人错愕看来。

苍花娘娘负手站在废墟之上,冷冷望着眼前的陈期远,“跪下磕个响头,饶你一命。”

陈期远身上倒是没受什么伤,只是以枪身拄地面,大口大口喘着气,闻听此言,他露出一抹洒脱笑容,“苍花娘娘,你此话说给谁听啊?你知道我要去和乌达木决一死战,因此打斗间,并未伤我,你以为我看不出……”

话音未落,陈期远的侧脸便浮现一抹血线。

他缩了缩脖子,“赵无眠对你百般不敬,你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我就调侃你几句,你就要杀人……”

“滚!”

陈期远耸耸肩膀,又扛起血鳞枪,看向赵无眠,“我的天罗枪,你可学会否?”

苍花娘娘也是看向赵无眠,武魁交手,寻常武者能瞧见残影就很不错了,还想学会招式?而且陈期远也不会好心到专门讲解运功气劲之类的东西。

赵无眠微微颔首,“一丝不差。”

苍花娘娘可爱地歪了下脑袋,觉得赵无眠在吹牛。

陈期远倒是哈哈大笑,而后道:“老子当年在晋王的帮助下,进宫感悟奈落红丝,才得以沟通天地之桥。”

赵无眠眉梢微挑,“那你没精神分裂?”

“焉能没有?”陈期远沉默片刻,而后又苦笑了一声,“当年差点亲手杀了我的胞弟陈澄宇,后来闭关多年,才勉强恢复正常。”

说着,陈期远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扔给赵无眠,“关于奈落红丝,我这里也有一些心得,你且收着。”

赵无眠接过书册,将其放进怀中,“准备走了?”

陈期远又是一笑,“你这人不错,挺对我胃口,脑瓜子聪明又不缺侠义之心,你可知,若非你昨晚孤身挡在河曲前,那我便会杀了你夺了奈落红丝……而天罗枪在你手上,也不算埋没,可惜我站晋王,你站公主,听说,你还会挽月弦……”

苍花娘娘柳眉轻蹙,时刻准备出手。

陈期远微微一顿,而后轻轻抬手,“杀家父的人,是萧远暮,而非你,我本想从你这里得点萧远暮的信息,不过如今看来……”

他看向偏头关的方向,深深吸了一口冬日寒气,随后又是一笑,“比起杀了萧远暮……还是杀了乌达木更合我心意。”

说罢,陈期远扛着大枪,在废墟中挖了会儿,竟是让他找到了一坛被打碎的酒。

酒坛碎片,还沾着一点酒液。

他便将酒坛碎片上的酒液尽数喝干净,随后将碎片随手一抛,“立场原因,我和你做不得朋友,这酒,我一人喝了便罢。”

赵无眠想了想,继而笑道:“你们这些混江湖的,都喜欢和敌人喝酒?刘约之是,你也是。”

“你们?”陈期远哈哈大笑,口中道:“莫非你还未入江湖?”

“哪个江湖人像我一样一口气扎进了朝堂漩涡之中?”

“江湖也好,朝堂也罢,归根结底,是一码事。”陈期远眼底带上几分追忆,

“只要有人不论立场,不论恩怨,发自内心和你喝酒,那你就是江湖人。”

说罢,陈期远转身便去。

洛述之想利用他试探乌达木?

那他就去!

不为别的,单为了习武这么多年,心中的一口气!

就算死在乌达木手中又如何?

陈期远习武,不是为了遇事就苟在一旁。

要是没了这口气,那他就是苟了一百年,习武习了一百年,学会天下神功,武艺天下无敌,那在陈期远看来,自己也照旧是个弱鸡。

他是武魁,当年景正帝亲手册封的武魁。

面对外敌,绝没有逃窜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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