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熵减文学网 > 玄幻 > 从皇宫禁军开始,分身遍御天下 > 第五百七十一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

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就在第二天,一场狂风巨浪朝着化龙岛席卷而来,屋瓦飞舞,海水汹涌澎湃,潮水高达四五丈,造成大量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玉玲珑身为门主,率领一众长老和梁进一同视察岛上受损情况。

天空依旧阴沉得如同泼墨,厚重的乌云低垂,仿佛随时会再次倾泻下无边的怒火。

残余的风力依旧强劲,呜咽着在断壁残垣间穿梭,卷起地上的沙砾碎屑,抽打在脸上生疼。

玉玲珑一袭素白长裙虽沾染了泥污,却无损其清冷如月的气质。

她面色凝重,秀眉紧蹙。

而周围众人的心情,也同样压抑。

豢龙长老看着阴沉的天空,开口叹道:

“这罕见的台风……已然形成气候了。”

“看这势头,它登上陆地之后,只怕……造成的破坏会更为惨烈啊。”

而豢龙长老的话语像一块冰冷的石头,投入众人本就沉重的心湖,激起层层寒意。

众人沉默,目光扫过倒塌的房舍、断裂的树木、漂浮着杂物的积水洼地,还有远处隐隐传来的压抑哭声。

一股无形的阴郁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

化龙门厉兵秣马,正准备大展宏图,踏上大陆的征程,却在临门一脚之际遭遇如此天灾。

岛上遭遇台风横扫,这究竟是上苍的警示,还是某种不祥的预兆?

一股难以言喻的挫败感和对未来的迷茫,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众人的意志。

就在这死寂般的沉重气氛几乎要将人压垮之际,一个洪亮而带着奇异自信的声音,如同利剑般刺破了阴霾:

“此乃天降吉兆!”

众人愕然,纷纷侧目。

发声者,正是立于玉玲珑身侧的梁进。

长老们面面相觑,随即脸上都浮现出或无奈或嘲讽的苦笑。

吉兆?

在这满目疮痍的时刻?

这梁进莫非是被风暴吹昏了头?

如此惨象,分明更像是苍天降下的无情阻挠,是命运冰冷的警告,与“吉”字何干?

这解释,未免太过牵强附会,甚至显得有几分愚钝。

然而,梁进面对众人无声的质疑,神色却丝毫未变,那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反而在废墟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出。

他朗声吟诵,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如同金石坠地,在这片残破的天地间回荡: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这十四个字,如同两道惊雷,猝不及防地在众人耳畔炸响!

前一秒还沉浸在灾后悲怆与前途未卜的阴郁中的长老们,瞬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浑身剧震!

他们脸上的苦笑、嘲讽、沉重、迷茫,如同被狂风扫过的尘埃,瞬间凝固、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愕。

随即,这惊愕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迅速沸腾、转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与狂喜!

“妙啊!妙绝!”

青囊长老最先失声叫好。

他激动得胡须都在微微颤抖,浑浊的老眼爆发出惊人的神采,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

“好诗!神来之笔!神来之笔啊!”

他激动地拍着手,来回踱步,仿佛要将这诗句刻入骨髓。

“金麟……池中物……风云……化龙!”

青囊长老反复咀嚼着这精炼而磅礴的诗句,声音因激动而有些变调:

“我化龙门,数百年来偏居这海外孤岛,韬光养晦,积蓄力量,不正如同那困于浅池的金鳞巨鲤吗?”

“虽鳞甲生辉,终究受困于方寸之地,不得腾跃九天!”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精光四射:

“而如今!风云际会!天地剧变!我化龙门厉兵秣马,正要破开樊笼,踏入那广阔天地!”

“这席卷而来的台风,这搅动天地的‘风云’,不正是预示着我化龙门即将乘风而起,驾云腾空,由金鳞蜕变,化为那翱翔九霄、威震寰宇的真龙吗?!”

青囊长老的解读,如同拨云见日,瞬间点亮了所有人心中的明灯!

原本被视为灾厄象征的狂暴台风,在这两句诗的映照下,其内涵被彻底颠覆、升华!

它不再是毁灭,而是契机!

是化龙门前所未有的“风云”大舞台!

是蜕变的催化剂!

是腾飞的助推力!

“好!好!好一个‘一遇风云便化龙’!”

豢龙长老也激动得面色潮红,连连拊掌赞叹,眼中再无半分阴霾,只剩下炽热的火焰:

“这两句诗,磅礴大气,意境深远,直指我化龙门百年宿命与当下宏图!”

“这不仅仅是应景之作,更是我化龙门的精神图腾!”

他猛地看向玉玲珑和其他长老,声音斩钉截铁:

“门主!诸位!老夫提议,将此二句即刻铭刻为匾额,高悬于宗门大殿之上!”

“它当为我化龙门此次踏足陆地、开疆拓土的最高行动口号!”

“时刻警醒、激励我门中上下,不忘今日之志,共赴化龙之途!”

就连素来清冷自持、喜怒不形于色的玉玲珑,此刻也难掩心中的惊涛骇浪。

她那双如寒潭般深邃的眸子,第一次在梁进身上停留了如此之久,带着一种全新的、几乎要重新审视的光芒。

她朱唇微启,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波动:

“雄霸……未曾想,你竟有如此文采?”

何止是玉玲珑惊讶?

在场的每一位长老看向梁进的目光彻底变了。

过去那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莽夫形象,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片片碎裂。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藏不露、胸有丘壑、能在危难之际以惊世文采力挽狂澜的非凡人物!

梁进这两句诗,仿佛拥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

它不仅点破了天灾的“吉兆”本质,更在瞬间凝聚了人心,点燃了几乎被灾难浇灭的熊熊斗志!

笼罩在化龙门高层心头的厚重阴霾,被这诗意的惊雷彻底撕碎、驱散。

一种劫后余生、遇难成祥的振奋感,一种被命运选中、即将踏上伟大征程的使命感,如同烈火般在每个人胸中燃烧起来。

远比灾前更为炽热、更为坚定!

然而,这却让玉玲珑内心深处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郁闷。

她的本意,原是打算借此次化龙岛遭受重创、人心浮动、资源吃紧之机,顺势提出将化龙门核心力量提前、全面迁移至大陆的提议。

这场天灾,本是她推动计划的最佳筹码。

可梁进这两句横空出世的诗,如同给所有长老打了一剂强效的兴奋剂!

他们此刻精神抖擞,斗志昂扬,满脑子都是“化龙”的宏图伟业,恨不得立刻在废墟上重建更辉煌的基业,以此证明“金鳞”的蜕变。

这种高涨的情绪下,她若再提出心中的提议,非但不会得到支持,反而只会得到反对。

她也只能放弃。

风云不止于化龙岛。

很快。

化龙门便不断收到了这场台风在陆地上的破坏情报:

第一天台风刮到陆地时,风沙四起,树木连根拔起,三州之地尽成泽国,数千家房屋被毁,无数百姓葬身鱼腹。

第二天大风潮伴随着暴雨如注,二更余时海啸突起,狂风巨浪冲入沿海数百里,造成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第三天狂风暴雨再次导致海溢,轩河内及淞江入海口船只沉伤甚多,捞尸者众多,棺木告罄。

第四天青州城沙石如雨,白昼如夜,城墙外皮被剥落,商队连人带马失踪。

一场持续四天的台风,就使得陆地沿海各州遭遇到了极大的破坏。

化龙岛上。

一众高层再度聚集在大殿之中,进行着讨论。

大殿气氛凝重肃穆,度支长老首先汇报了化龙门在这次台风灾害之中的财产受损情况。

毕竟化龙门的产业遍布沿海,这一次也遭受到了不小的损失。

然而,当度支长老汇报完毕,殿内的气氛却并未滑向更深的谷底。

梁进那两句诗的力量仍在回荡。

长老们眼中虽有痛惜,但更多的,却是一种近乎冷酷的精明光芒。

短暂的沉默后,豢龙长老捋着胡须,眼中闪烁着老谋深算的光芒:

“陆地沿海,尤其是东州,经此大难,已是哀鸿遍野,官府疲于奔命,力有不逮。人心惶惶,如惊弓之鸟……”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

“此乃天赐良机!”

他的声音,响彻大殿。

“不错!”

青囊长老接口道,声音带着一丝激动:

“灾祸是苦难,亦是契机!对我化龙门而言,这正是收拢人心、扎根陆地千载难逢的良机!”

化龙门进入陆地正缺一个机会。

而如今,机会终于出现。

“收买人心!”

典客长老言简意赅地总结,眼中精光一闪:

“唯有此时,雪中送炭,方能显出分量!让那些饱受官府盘剥、又遭天灾蹂躏的百姓,知道谁才是他们的依靠!”

众人纷纷点头,眼中燃起的是对权力和影响力的渴望。

很快,一个清晰的共识在高层间达成——救灾!

以救灾之名,行收买人心之实!

化龙门要成为这片苦难土地上新的希望灯塔!

策略也被迅速制定。

化龙门虽有足够的财力、人力、武力。

救灾,可行。

但最高明的做法,是由化龙门牵头,号令、整合那些与化龙门交好、或想攀附化龙门的地方豪强、商贾、帮派势力,组成一个以化龙门为核心的“救灾联盟”。

如此一来,化龙门只需付出部分资源作为引子和主导力量,便能撬动庞大的力量,将救灾的规模和声势推到极致。

最终,最大的声望、最广泛的人心,都将归于化龙门名下!

付出最少,收获最大,一本万利!

“善!”

玉玲珑端坐于主位,清冷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为这次行动定下基调:

“此事关乎我门陆地根基,不容有失。”

“典客长老,你素来负责对外联络,与各方势力多有往来,此事便由你全权负责,统筹协调各方,务必——”

然而玉玲珑的话还没能说完,却被人忽然打断。

只见梁进大步出列,立于大殿中央,抱拳行礼:

“弟子有异议!”

利用门派的能量和资源,发展自己的人脉,挣取自己的美名,这种好事梁进当然要争取。

而做好这件事,也同他这具分身的未来规划目标一致,所以他更不可能让别人来做。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梁进。

这位门主身边最得力的红人干将,平素对门主的命令从来都是坚定执行,绝无二话。

今日,竟在如此重要的任务分配上,当众提出异议?

这简直前所未有!

梁进深吸一口气,声音清晰洪亮,回荡在寂静的大殿:

“门主明鉴,诸位长老明鉴,弟子并非质疑典客长老的能力。”

“只是……典客长老肩负辅助门主武道精进的重任。”

“如今正值我化龙门风云化龙的关键时刻,门主之实力,便是我化龙门之脊梁!”

“此时,岂能因俗务而稍有懈怠,耽误了门主的武道精进?”

梁进早就怀疑,玉玲珑是由各个长老传功人为制造出来的超级高手。

他自从登岛以来,化龙门中各个长老的功力基本上都没有增长,反而玉玲珑的功力一直在增长不停。

而当李雪晴被冷落,甚至被拒绝参与门派大事之后,她的功力反而迅速提升了。

这些都越发确定了梁进的想法。

果然随着此言一出,几位长老眼神微动,不易察觉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随后他们忍不住微微点头,显然赞同梁进的提议。

这让梁进知道,他猜对了。

“其二!”

梁进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沉痛的警示:

“李雪晴长老前番在东州城遇袭,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袭击者,正是朝廷鹰犬!”

“这证明,朝廷的走狗们,如同毒蛇,正死死地盯着我化龙门,伺机而动!”

提到李雪晴,殿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这位战力最强的长老重伤失踪,是化龙门近期最大的损失和耻辱,也是悬在众人心头的一把利剑。

梁进环视众人,目光如炬:

“诸位长老,皆是我化龙门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一身修为,一身智谋,关乎宗门存续!”

“值此大陆混乱、敌暗我明之际,岂能让诸位长老轻易涉险,深入那龙潭虎穴?”

“若再有闪失,我化龙门根基动摇,万劫不复!此等风险,万万冒不得!”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掷地有声,将长老们自身的安全与宗门存亡紧密捆绑。

连原本可能不满的典客长老,脸色也缓和下来,甚至流露出一丝后怕。

是啊,李雪晴那般强横都着了道,自己若去……后果不堪设想!

梁进见火候已到,猛地单膝跪地,抱拳过头,声音铿锵有力:

“弟子不才!愿为门主分忧!愿为我化龙门千秋大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扫过每一位长老的脸:

“弟子身份,不过一门主亲随,即便牺牲,对门派而言,无关痛痒!”

“然弟子自信,论能力,比寻常堂主更能统筹调度;论武功,亦稍堪自保。”

“此等既需魄力又需担当、既涉险地又需智慧之重任,弟子斗胆请命!”

“请门主、诸位长老,将此重任交付于弟子!”

“弟子必殚精竭虑,不负所托!纵然粉身碎骨,亦要将我化龙门之旗,插遍东州灾土,收万千人心!”

震撼!

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席卷了整个大殿。

在此之前,众人虽知梁进勇猛果决,办事得力,但也仅此而已。

何曾见过他如此深明大义,如此勇于担当,如此……甘于牺牲?!

他明明已是门主身边红人,前途无量。

却在这等明显危险重重、甚至可能成为众矢之的的任务面前,毫不退缩,反而主动请缨,争着抢着去承担最大的风险。

真是赤胆忠心!

对比之下,他们这些位高权重的长老,方才还在权衡自身安危、计较利益得失。

一股强烈的羞愧感,如同滚烫的岩浆,灼烧着他们的老脸。

梁进这份忠心,这份魄力,让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感到汗颜无地!

玉玲珑闻言,也诧异看向梁进,目光在进行询问。

梁进冲着玉玲珑微微颔首,示意玉玲珑放心。

沉默片刻,玉玲珑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准。此事,便交由雄霸全权负责。”

“各位长老务必倾力配合雄霸所需,门中资源,人手调配,雄霸有权视情势自行调用,无需再行请示。”

众人纷纷领命。

于是这一次进入陆地并且通过救灾收获人心的行动,迅速展开。

………………

东州城。

风,依旧在呜咽,如同万千冤魂的哭泣,盘旋在残破的城垣与倾倒的屋宇之间。

雨,不再是倾盆,却连绵不绝,冰冷刺骨,将天地间的一切都浸泡在一种令人绝望的潮湿和泥泞之中。

距离那场毁灭性的台风登陆已过去数日,然而这座曾经繁华的州府重镇,却依旧深陷在灾难的泥潭里,挣扎着,喘息着,看不到丝毫解脱的曙光。

街道上,积水深可没膝,浑浊的泥水中漂浮着各种令人作呕的杂物:断裂的房梁、破碎的家具、溺死的鸡犬猪羊肿胀的尸体,以及……散发着恶臭的人畜粪便。

侥幸未被完全摧毁的房屋,也大多屋顶洞开,墙壁倾斜,在风雨中瑟瑟发抖,随时可能彻底崩塌。

城外的护城河更是不断向外溢水,使得城池之外大片区域也都同样一片水泊。

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百姓,被如狼似虎的衙役驱赶着,麻木地在齐腰深的冰冷泥水中挣扎。

他们在清理堵塞的沟渠,在搬运沉重的沙袋,或在徒手挖掘废墟救人。

城楼之上。

此刻聚集着东州城几乎所有的官员。

由于人数众多,城楼瓦檐下的有限空间根本无法容纳所有人。

品级较低的官员只能狼狈地站在雨之中,昂贵的锦缎官袍和绸缎衣衫被冰冷的雨水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冻得他们面色青白,瑟瑟发抖。

而即便有幸站在檐下避雨的官员,包括东州知府在内,也无一例外地垂首肃立,大气不敢喘一口,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敬畏、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聚焦在城楼中央唯一坐着的那人身上。

那是一位老者。

鬓角染霜,灰白相间,身躯裹在一件厚实的、镶着银狐皮毛边的玄色披风里,蜷缩在宽大的紫檀木椅中。

然而,他那张布满风霜的脸上,却透着一股极不正常的青灰之色,如同陈年的青铜器蒙上了死气。

深陷的眼窝里,目光锐利依旧,却难掩深藏的疲惫与一丝……痛楚。

他便是银翼侯,石丹琴!

朝廷敕封的世袭侯爵,更是能参与东南防务的实权人物!

如今在这东州城,他最大!

“咳咳……咳咳咳……”

一阵撕心裂肺的、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咳嗽,猛地打破了城楼的死寂。

石丹琴佝偻着背,用手死死捂住嘴,指缝间似乎有暗色渗出。

他身边的亲随立刻端上一杯热气腾腾、药香浓郁的参茶。

石丹琴颤抖着手接过,勉强啜饮了几口,那骇人的咳嗽才稍稍平息下来,但他脸上的青灰之色似乎又深了一层。

“毒妇……”

石丹琴放下茶杯,眼底深处掠过一抹刻骨铭心的怨毒与屈辱。

自从上次败给李雪晴之后,石丹琴一直在养伤,修养到现在伤势基本上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可偏偏李雪晴在他体内下的毒,却一直没办法完全根除。

也是石丹琴功力雄厚,才能够一直压制毒性不发作。

可这些毒却在缓慢地侵蚀着他的身体,让他的健康状态看上去很糟糕。

为此。

石丹琴不得不到处托人去寻找医术高明的医师来为他解毒。

不过眼下。

石丹琴既然身为东州城中职位最高的官员,便也不得不主持起救灾大事。

此刻,石丹琴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和经脉中针扎般的刺痛,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檐下垂首站立的东州知府,声音沙哑而充满压迫感:

“城中清淤排涝、加固堤防、安置灾民,所需钱粮、民夫,为何……迟迟不到?!”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碴子,砸在知府心头。

如今东州遭了灾,必然要最先保证城市稳定,尤其是东州城的稳定是重中之重。

所以石丹琴早已经下令,向附近乡镇甚至整个东州征召民夫和钱粮来支援城市。

可是直到现在,却依然不见征召的物资到来。

这使得堵塞的河道无法及时清淤,城中积水无法排出。

目前看起来似乎问题不大,但石丹琴很清楚,城市浸泡时间一旦长了,将会导致大量屋舍倒塌、粮食短缺、饮用水污染等情况。

只需再过几天,饥荒和疾病必然蔓延。

知府浑身一颤,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也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冷汗。

他哭丧着脸,声音带着无尽的惶恐和无奈:

“侯……侯爷明鉴!非是下官等办事不力,实乃……实乃有心无力啊!”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石丹琴铁青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道:

“大灾之后,百业凋敝,匪患……匪患四起啊!官道之上,盗匪横行,劫掠粮队;河网之中,水贼啸聚,抢夺船只;更有……更有那胆大包天的海盗,趁着风浪稍息,便驾着小船沿河入寇,烧杀抢掠!”

“官府……官府的力量……”

知府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呜咽:

“实在是……捉襟见肘,顾此失彼啊!”

他不敢明说,正是石丹琴与李雪晴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打废了东州城六扇门的精锐,打残了城防守备军的主力!

维持地方治安的骨架被生生打断!

平时尚可勉强弹压,如今这大灾之后的人间地狱,官府那点残存的力量,早已是强弩之末,名存实亡!

说到这里,知府和一众官员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着强烈的希冀,偷偷瞟向石丹琴。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侯爷!您若能出面调动驻军出来剿匪、维持秩序、护送物资,眼前的困境岂不是迎刃而解?

石丹琴岂能不知这些官员的心思?

他心中一阵烦闷,更有一种虎落平阳的憋屈!

调动驻军?谈何容易!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整个东南防务是何等的空虚!

海疆不靖,海盗和一些蠢蠢欲动的海外势力都在暗中窥伺。

东南驻军的几支精锐,如同钉子般钉在几个关键的战略节点上,牵一发而动全身!

一旦轻易调动,露出破绽,被敌人趁虚而入,那后果……不堪设想!

更何况,调动大军,耗费的钱粮更是天文数字!

朝廷国库空虚,这笔钱粮最终还得地方官府来筹措。

可看看眼前这泡在水里的东州城,看看府库里那点可怜的、早已被救灾掏空的存银……去哪里变出这泼天的军费?!

“给本侯……”

石丹琴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剧烈的头痛,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下达了那道注定沾满血泪的命令:

“强征!”

“强征民夫服劳役!凡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一律征召!违令者,以通匪论处!”

“强征农户提供粮草!按田亩摊派!敢有藏匿、抗拒者,田产充公,下狱论罪!”

“强征富商大贾捐输银钱!按家资定数!敢有不从、哭穷者,抄没家产,枷号示众!”

“强征城内武者、帮派成员,编入巡防队,维持治安,清剿匪患!不从者,视为匪类同党,格杀勿论!”

一连四个“强征”,其中杀气凛然。

注定会有人在强征令中流血。

然而,听到这四个字,檐下那些淋着雨的官员非但没有惊恐,反而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竟不约而同地流露出一种如释重负的神情!

他们怕的不是强征,怕的是无人下令强征!

怕的是自己出头去做这得罪人、沾血腥的恶人!

如今有银翼侯这尊大神顶在前面,扛下了这口的黑锅,他们只需摇旗呐喊、执行命令即可!

至于那下对百姓上对朝廷的责任和后果?

自有侯爷去承受!

石丹琴看着这些官员脸上瞬间闪过的、几乎掩饰不住的轻松,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深深的无力感。

大灾当前,哀鸿遍野,这些朝廷命官想的不是如何戮力同心、共渡难关,而是如何推卸责任、保全自身,甚至……借机敛财!

若他们能早担责任,勇于任事,灾情何至于糜烂至此?!

一股浓重的疲惫感席卷了他,夹杂着经脉中阴毒的刺痛和肺腑的灼烧感。

若不是《东南五州布防图》失窃案还未能调查清楚,他也不会留在这东州城,蹚这浑水。

他挥了挥手,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声音疲惫而沙哑:

“都……去办吧。”

“本侯……要看到成效。”

官员们如蒙大赦,纷纷躬身行礼,带着各自的心思,匆匆退下,去执行那注定血雨腥风的强征之令。

这时。

只听得城下忽然响起一阵喧哗。

喧哗声并未平息,反而还在迅速蔓延。

“何事?”

石丹琴微微皱眉,他伸出手,两名官员急忙搀扶着他站了起来。

他站在女墙边,朝着下方看去。

这一看,让他瞳孔猛地一缩:

“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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