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芳 第二百九十七章 他们甚至觉得我太客气了！

此前，他所见过的真正意义上的大船也就是从带清那边来的、被他们称作为唐船的商船，那个船确实已经挺大了。

但是和眼前的这些兰芳战船相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就像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和一个身高八尺的彪形大汉之间的对比一样强烈。

学宁号一级战列舰作为整個兰芳海军的旗舰，载舰炮一百二十门，作为整个海军的当家门面，它的排水量超过三千吨，是一艘风帆战舰时代的绝对的巨舰。

这样的一艘战舰，即使在英国这样传统的海军第一强国也只有十艘，兰芳海军作为一支新兴崛起的海军，能够拥有这样一艘战舰，本身已经是实力的证明了。

这艘战舰放在整个欧洲都是值得欧洲人敬畏的存在，只要见到就能知道这艘战舰所属的国家是一个强国，更别说是在海军荒漠的东亚地区。

松平信明乘坐一艘小船前往学宁号战列舰进行商谈，他越是接近学宁号战列舰，就越是感到自己的渺小与学宁号战列舰的庞大。

远远看去尚且不觉得如此庞大，但是真的当他接近了那里的时候，才发现这艘战船到底是多么的庞大，多么的震撼人心。

松平信明被舰船上的水军用绳索拉上了甲板，见到了兰芳海军总长李闯。

刚见到李闯的时候，松平定明就感觉这不是一个好对付的角色。

李闯是个彪形大汉，身材高大，面色凶恶，而松平信明身材瘦小，站在李闯面前就像是个孩子，毫无威慑力，一种来自强大雄性的压迫感让松平信明有点不轻松。

两人互相通报了职位和身份之后，谈判正式开始。

松平信明一马当先，开门见山，没有任何的拖沓。

“对于贵国提出的要求，我方感觉到不能全部答应，这件事情的发生，在我们看来并非完全是我方的过错，而贵国所要求的一些条件在我方看来也是非常具有冒犯性的。

但是将军睿智，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将军决定接受部分条款，但是也有部分是在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还请李总长谅解。”

李闯靠在椅子上，毫不掩饰自己轻蔑的态度，就那么看着松平信明。

“说说看，哪些条件你们能接受，哪些条件你们不能接受？”

松平信明察觉到了李闯的轻蔑情绪，他强忍不满，缓缓开口。

“关于贵国要求的，关于遭到侮辱的贵国商贸总长秦寿的问题，我们愿意提出道歉并且给予一定的赔偿，另外关于贵国与本国之间的关系，我们也可以接受重新的厘定。

我们可以接受兰芳与日本是两个独立的国家，在之后的交往当中，我们可以保持互相尊重的态度，绝对不会对对方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比如索取贿赂和给予贿赂之类的。”

李闯眨了眨眼睛。

“就这？”

松平信明心里一沉。

“这难道还不够吗？”

李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然后指了指自己身后那一眼不到头的兰芳海军战舰。

“我们我们大老远的从婆罗洲港口赶过来，日夜兼程，风雨无阻，到头来就是为了换来你们一个不疼不痒的道歉和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吗？

这都不够我们此次军队开拔的军费！你们是不是把这件事情看得太过于简单了？道歉是一方面的，补偿也是一方面的，最关键的是贸易！是其他的几条要求！

我方的诉求是你们必须全盘答应我方提出的要求，不能有任何一条更改，否则我们就会使用武力，强迫你们全部答应。”

松平信明对此感到十分难以接受，他很生气的吸了一口气。

“李总长，我认为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幕府能够接受向贵国道歉，并且接受我们两国之间平等的相处，至于贸易和其他方面的内容，您不认为这有些过分了吗？”

李闯大笑。

“过分？这叫什么过分？仅仅只是这么些要求就叫过分？都没让伱们割地就叫过分？你问问我身后的这支海军舰队，他们觉得这样过分吗？他们甚至觉得我太客气了！”

松平信明的脸垮了下来。

“李总长，您这样说，是意味着我们的谈判结束了吗？您已经决定要对我们开战了是吗？”

李闯摇了摇头。

“这并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而是你们能决定的事情，你们接受条件，我立马就走，你们不接受条件，我就等到你们接受了再走。”

松平信明忍不住了。

他的怒火爆发，一拍桌子，厉声道：“李总长，我对您是保持着尊敬的态度，诚心诚意与您谈判，可是您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让我非常失望！这不是谈判，这是威胁！

我听闻你们兰芳在大清征战的时候喊出了驱逐鞑虏再造中华的口号，既然你们自称中华，为什么没有丝毫的礼仪？中华乃礼仪之邦，而你们所做的一切在我看来不过是另一个夷狄罢了！”

面对态度十分强硬的松平信明，李闯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他十分轻蔑地看着松平信明。

“礼仪是中华对另一个懂礼仪的国家才会使用的，而你们在我看来完全不懂礼仪，如果是一个懂礼仪的国家怎么会随随便便就更改曾经的约定？怎么会随随便便背弃约定？

更别说还强制性的要求另一个国家接受你们完全不合理的规定！现在你居然还倒打一耙说兰芳是不懂礼仪的夷狄！我倒想问问，强制我们做出让步的你们，难道比我们更懂礼仪吗？

不是的，我们只是把你们对我们做的事情原封不动的还给你们罢了，怎么你们能强迫我们，我们就不能强迫你们？面对夷狄，就要用面对夷狄的态度！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

松平信明顿时语塞。

他自己内心深处也知道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松平定信推行的改革触犯到了兰芳的利益。

这件事情上兰芳并没有任何的错误，兰芳只是在和日本做生意，并且很老实缴纳赋税、赠送礼品。

之前，他们与幕府的很多高官关系处的都不错，大家对于兰芳这个国家的印象也不错，大家做生意那是双赢，你好我好大家好。

然而因为松平定信的改革要求，这个和谐的局面消失了。

松平定信强制要求兰芳遵守他的要求，向日本让渡大量的利益，并且还打算进一步将兰芳吃干抹净最后赶出日本，这对于兰芳来说明显是不公平的。

就松平信明所知道的，松平定信也想到了兰芳可能会不接受这个条件，但是当时松平定信认为自己能搞定兰芳。

可事实证明松平定信他搞不定兰芳，兰芳的实力也远远超过了日本的想象。

一来不占理，二来实力也不占优，在这种情况下，松平信明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李闯看着明显语塞的松平信明，冷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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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那句话，一天的时间之内，你们可以尽情的讨论，尽情的争论，然后将消息回复告诉我，不管你们答应还是不答应，我都是只有一个目标，就是你们全盘答应我们的条件，签署协定。

协定签署完毕，我退兵，如果你们不答应，那我就要用武力打到你们答应为止，江户城虽然大，城里的人虽然多，但是难道还比得上大清的京师吗？

你或许不知道，率领军队攻入大清京师城的人就是我，攻破京师城的那支军队，就是眼下我统领的这支海军，这支海军里还有另一个编制，叫海军陆战队。”

松平信明闻言，大吃一惊。

“您……您不是负责水军的长官吗？为什么攻破京师的是您？”

李闯大笑。

“谁说海军总长就不能带兵征战？谁说水兵就不能上岸攻城掠地？我可不认为这是一定的，拿下天津、攻克京师可都少不了我手下海军陆战队的贡献。

如果你坚持认为我手下的军队只能打水战而打不了陆战，那你可就大错特错了，我告诉你，拿下京师的是我，拿下南边重镇江宁府的人是我们的海军副总长！

大清的一南一北两大重镇都是我们海军拿下的，如果你们认为你们的江户城能够比得上大清的京师和江宁，你们大可以继续否定我们的条件。

一天之后，我们用事实说话，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江户城能够坚持到什么时候，当然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要求可就不仅仅只是现在这些了。

现在你们的将军好歹还是一个国家的首脑，我们对于另一个国家的首脑还有点基本的尊重，可如果你们的将军变成了俘虏，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看着李闯冰冷冷的肃杀眼神，松平信明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然而他没有最终决定权，于是只能带着满脸的忧愁离开了学宁号战列舰，返回了江户城，将这次谈判的结果告诉了众人。

众人得知，十分惊讶，谁都没想到兰芳此次的意志居然如此坚决，而且还怀着要打一场仗的想法。

当然他们更没有想到来的这个兰芳海军总长李闯居然就是攻破大清京师的那个人。

眼下他们已经兵临城下，要开战的话，也只能由将军直属的军队进行抵抗，短时间内是没有办法指望外面那些大名带兵来驰援的。

如果打不过，又坚持不到他们来驰援的时候，江户城就被攻破了，那将军的威严和脸面又该放到什么地方去？

德川治济再次向松平定信发去了责问，他要问问松平定信到底有没有对兰芳开战的准备。

事到如今，松平定信也没有什么别的说法，他只能老老实实的承认，准备尚且还不充分，而且他之前的想法是兰芳根本不可能派遣大部队来找他们的麻烦。

“臣下当初所想，兰芳正在与大清作战，其主力应该都集中于大清战场上，所谓兵家之大忌就是两线作战，兰芳无论如何也不应该派遣军队再对日本进行侵犯。

所以臣下认为，这样做应该不会引起兰芳过于剧烈的反应，最多就是进行谈判，至于当下的局面，臣下的确没有设想到，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眼看松平定信撂挑子摊牌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傻眼。

你一个首席老中，不说你有什么军事准备军事才能吧，你至少也该为你的政策可能产生的后果做一些准备吧？

结果你倒好，事到临头你才说你觉得人家不会打过来，可人家已经打过来了，现在怎么办？

德川家齐年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松平定信又撂了挑子，表示自己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德川家齐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放到了他的老爹德川治济身上。

德川治济之前也没有想到兰芳会把如此强悍的将军和军队派过来作战，他认为兰芳可能也只是派一支小舰队过来兴师问罪，表达一个态度，能够搞到什么好处、占点便宜也就算了。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兰芳派来的居然是一支能够打穿京师的军队。

如此一来，似乎兰芳不是在开玩笑，兰芳是真的想要达成他们的目的，并且不达目的不罢休，大有拿下江户城、彻底摧毁将军威严的想法。

身为与幕府关系很深的御三家的重要人物，德川治济感到非常的无奈。

“国与国之间的往来，牵一发而动全身，这种关乎到国与国之间交际往来的事情，你怎么能够一点准备都不做就来推行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又表示自己什么都做不到，现在看来当初我们一起推举你来做为首席老中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面对德川治济的责问，松平定信脸色胀红，双拳紧握，感到十分屈辱。

少顷，他面向德川家齐，狠狠叩头。

“将军阁下，此事虽然是由田沼意次所引发，但是我作为首席老中，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没有别的办法，但是如果将军希望我带领军队上战场与兰芳军队决一死战，那么我不会推辞，即使失去性命，也在所不惜！”

松平定信的确没有解决问题的好办法，但是作为一个有尊严的人，他认为在这个时候就算拿不出办法，至少也要表现出敢于死的勇气，否则自己的颜面、家族的荣耀就真的全都没了。

到时候他的下场甚至可能不如刚刚被他清算的田沼意次。

他表示自己敢死、不怕死，至少能够体现出他是一种勇气的人，敢于为自己所做错的事情付出生命的代价，如此，应该能挽回一些印象分。

果不其然，他做出这番决死表态之后，德川家齐的面色稍稍和缓了一些。

“你的勇气我看到了，但是解决问题需要的不单单是勇气，更是方法，眼下是战是和，你们总要拿出一个结论给我。”

德川家齐看了看松平定信，又看了看德川治济。

十五岁的他并没有能够决断一切的权势和影响力，他只能依靠自己面前的这两个人，希望他们能够做出正确的抉择。

德川治济之前的确因为没能成为大御所而对自己的这个儿子有所埋怨，但是归根结底，德川家齐还是他的儿子，他还是德川家齐的亲生老爹，血浓于水，总不能看着儿子失去将军的威严与权势。

说到底，德川御三家和德川将军本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御三家和将军本家都不能同心协力处理事情，一旦在这件事情上漏了怯，或者说遭遇了惨重的失败，那么其他的大名和朝廷还能眼睁睁看着德川幕府继续执掌大权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现在对于德川幕府来说，他们遇到了一个非常艰难的抉择。

不得不说，兰芳这一招出其不意还正好打在了日本这条蛇的七寸上，抓住了德川幕府的命门，逼得德川幕府进退两难。

德川治济经过了谨慎的思考之后，最终给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完全不打就接受兰芳的条件，一定会被兰芳视作软弱，也会影响幕府在全国的威望，会影响将军的威严和地位，我认为这样做是不合适的。

但是一旦开战，就很有可能面临兰芳军队的猛烈进攻，届时凭借我们的军力能否守住江户城也是一个问题，江户城稍微有一点差池，将军和幕府的威信就会付之一炬，这也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

所以我认为我们应该进行有限度的抵抗，以让兰芳看到我们抵抗的决心和勇气为目标，坚守一段时间，然后以坚守的战果与兰芳再一次进行谈判，尽可能的缩减兰芳对我们的要求。

正如松平所说，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兰芳的主力正在大清与大清作战，他们不可能抽掉太多的兵力来到日本与我们作战。

我们只要拖延足够长的时间，让兰芳发现他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打败我们，逼迫我们就范，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了与兰芳谈判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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