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案录 第四卷 古董之迷 第十二章 拒绝记忆

第十二章 拒绝记忆

也许是因为回到熟悉的环境，又有一直很依赖的王医生在旁边，沈博最初回忆田秀丽模样的时候并不害怕，但是，想着想着，就露出怯怯的表情，开始紧张。

一唯出去买午餐去了，他们因为急着赶回来都没来得及吃。病房里只有三个人，而子风则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听他们交谈，并不插话。

王医生慈爱的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不，她一点也不可怕。每个人都有灵魂，只是人死之后，灵魂就去了它该去的地方；一个活着而没有灵魂的人，才可怕。你知道大婶为什么死了还留在那吗？”

沈博天真的问：“为什么？”

王医生笑笑，说：“因为她舍不得自己的家人，你不是看到她一直望着那个小孩子吗？那是她的孩子，她因为舍不得自己的孩子，太过留恋这个世界的一切，所以才没有走……”

他这当然是比较理想化的说法，目的也是为了消除沈博心中，对自己所看到的“异常事物”的恐惧感。

沈博信以为真，倒同情起“她”来，说：“可是……她的孩子看不到她呀”

王医生耐心的说：“是啊，因为她已经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所以我们看不到她。小博，你是因为有特别厉害的本事，才能看到。所以，你好好想想，她倒底是什么模样，什么表情？有没有很痛苦？这样我们也可以告诉她的家人……”

他这样说就给沈博一种“使命感”，其实每个人本性都是善良的，在知道自己有能力帮助别人的时候，都会很开心，也很乐意，所以才有“助人为乐”之说。

沈博果然很认真的回想起来，喃喃的说：“她看起来……不是太好，当时子风在和那孩子说话，我看到她就一直盯着那个孩子，表情……好象很难过，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孩子后面……屋子里光线很暗，我也看不太清楚。”

他不甘心的继续想，想着想头，忽然皱起眉头说：“我想不起来了，头好痛……”

王医生忙亲切的说：“那就不要想了，没关系，别去想了，小博。”

沈博忽然看向一直在旁边安静的听他们说话的子风，说：“不然，你们再带我去一次，我再好好的看看那个大婶，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又没人能看到她，又没人跟她说话，多可怜啊”

子风将征询的目光看向王医生，他不确定再去沈博会不会又受惊吓。

王医生微笑着扶了扶他的老花镜，说：“小博心底善良，想去帮帮这个大婶，应该没问题……不过……”

他温和的看着沈博问：“你确定不再害怕那个大婶吗？”

“不怕，王医生，听你这样说，她其实很可怜……”

“嗯嗯，去看看也行，不过，也不用太勉强，毕竟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和她不一定能正常交流——就是象我们这样说话，可能有点困难，你明白吗？”

“我知道了。”

沈博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点着脑袋，又很期待的转向子风他们，问：“我们现在就去吗？刚才那个小孩子好象被我吓着了……不知道他有没怎么样……”

子风看了看时间，这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吃了午饭再过去，可能来不及在天黑前赶回来，便说：“明天去吧，那孩子有他爸爸照顾，不会有事，今天有点晚了，还是明天一早去，好不好？”

白天去一唯就完全没事，可晚上去她就会那么恐惧，他不得不担心，是不是真的晚上“阴气”比较盛，灵魂所散发出来的信息比较强烈？那种情况下沈博又会看到什么？会不会再次受刺激？还真难说……所以，还是白天去比较安全一点。

这些事情以前他可能会觉得是无稽之谈，可现在，他却不能不考虑到。

既然灵魂是真的存在的，就可能真的会有某些灵魂因为某种原因，并没有随着生命的终结而散去……那么，还游离在这个世界，而又没有身体、没有生命的它们，不就成了人们口中常说的“鬼”么？

俗话说无风不起浪，看来那些民间传说和神话故事什么的，也都是有那么一点原由，然后再由人们夸张或美化而成的，只是历经几千年的代代相传，夸张和杜撰的成分，远远高过、也掩盖了原来那点真实。

所以，这个案子，真的要重新来审视了，田秀丽所说的话即非完全真的，也并非完全是假的……她能从最初害怕和恐惧自己所看到的“鬼魂”，到最后自如的扮演灵婆一角，这中间的转变是个关键。

道士……

子风脑海里闪过一个并不清晰的人物，张富贵说过，帮且田秀丽成为灵婆的人，正是他。也许……那个游历四方的道士，倒是整个事件的关键。

不管如何，张大叔那里是要再去一次的，只是，今天他们父子已经表明了并不友好的态度，拒绝他们帮忙查下去……

子风也有一点犹豫，毕竟那孩子说的也是事实，如果他们一直查下去，那么的确会有些好事者，对他们家的人说三道四。

是该就田秀丽“鬼魂”的事给他们一个解释，然后就此了事吗？还是，不顾张家人的感受，继续查出真相？

这让他两难。

沈博可就比他容易快乐多了，真的象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孩子。在看到一唯拎着一袋子食物回来之后，他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转移了。毕竟他“第一次”跑了那么远，又受了惊吓，的确是饿了……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子风还真是有几分羡慕。

无忧无虑的人，总是让人羡慕

可是……也让人烦恼。

比如，沈博完全无所顾忌的粘着一唯，那种亲密的态度就让子风很烦恼，可，他又不能说什么……人家现在是“幼稚园的小朋友”，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人家吃醋？

所以，他干脆眼不见心不烦，吃过午饭，让一唯在这陪沈博，他自己则准备溜出去。

一唯并不太懂他这种小纠结，见他说有事要出去，只随口问了句：“什么事？要一起去吗？”

沈博马上站起来凑热闹：“我也要去……”

子风暗自苦笑，但还得摆出最亲切的笑容，说：“不用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一唯你就在这陪他吧，晚上我来接你。”

说完便独自一人走了，当然，他也的确有事。

看他这么迅速的消失，一唯似乎感觉到一点什么，但是……她自己马上又否定了，在她心里也觉得子风不应该、也不会是个爱吃醋、小心眼儿的人，何况现在沈博的确象个小朋友一样，完全没有心机，又需要人照顾。

“一唯，你在想什么？”

就在一唯发愣的时候，沈博凑过来笑嘻嘻的问。

看着眼前这张孩子似的笑脸，一唯更加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笑着说：“没什么，累了吗？要不要睡一会？”

沈博看着她的摇摇头，说：“不如，你来给我讲故事吧？”

“讲故事？”

“是啊，讲我以前的事情，看看我能不能记得……”

“这……”

一唯犯难了，她是可以讲一些他以前的事情给他听，可是，也要小心的避开一些比较敏感、会过分刺激到他的内容。

想了想，她认真坐好，爽快的说：“好吧，来，坐下，我问你，你是不是说觉得和我很亲近？”

“嗯嗯。”

沈博看着她，忙不叠的点头。

一唯继续问：“那你想想，有没有这样的印象……那时候我受伤了，伤得特别特别严重，就快要死了……”

沈博皱眉，心痛的问：“你要死了？”

一唯笑了，说：“那是那个时候的事，现在已经好了。你知道吗？在我受伤很严重，动都不能动的时候，你一直在照顾我……”

“真的吗？”

“真的。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你才会对我还有一点点忘记。”

“你快死了？而我……有照顾你？”

沈博喃喃的说着，努力去回忆，想从自己大脑中搜索到相关的记忆，瞬间，他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然后，他似乎真的想起了什么，额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惊恐的说：“不是……不是……为什么我看到的不是这样？不……我没有想害你，一唯，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半跪在地上，痛苦的抱着脑袋，不停的说着“对不起”……

一唯怔了一秒，马上按响了病房内的求助铃。

沈博倒底想起了什么？

他这一连串的对不起……是在对谁说？

她看着失控的沈博，心里暗自害怕……她没想到，真的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勾起沈博的记忆……而且看来，沈博想起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事？

王医生和护士听到铃声都赶了来，在王医生的安抚和镇静剂的作用下，沈博渐渐安静下来，昏昏沉沉的睡去。

“出了什么事？”

王医生只是询问，并没有责备的意思。

一唯内疚的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给他讲一些以前的事，然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王医生缓缓点头，说：“我明白了……”

可一唯迷惑了，她不解的问：“王医生，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容易他就想起来？不是说他一直什么也不记得吗？”

王医生微微一笑，说：“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时常会想起一些什么，但总是看来对他很痛苦的记忆……然后，当他再次恢复的时候，他就依然什么也不记得。”

“您的意思是……其实是他自己拒绝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