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卿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失魂药（二）

“滚！都给我滚开！”随着风吟殿的一声巨响，这个晚上注定不再安宁。

“阿乾……阿乾你听我说！”

“说？”他的眼瞳突然一黑，“你联合的大臣，让我出不了兵。顾婠婠，你究竟想要什么？！”

“阿乾，灵山军势不可挡，况且，我们如今没有万全的法子。为了几个人而让千万将士去送死，你认为值得吗？”

“呵。”眼帘缓缓落下，他沉声说道，“值得？这世间，本就没有值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若派兵是背弃天下人，不派兵是背弃她，那我要着皇位如何？我现在就要走！”

“你疯了！”顾婠婠伸手拉住他，“你可知西北现在是怎样一个局势？沈将军已经惨死，西北王被控制，你一个人能够有什么用！……阿乾，从小到大，你都最听我的了，这一次，再听我一次，好不好？”

金色的外衣从他的手中滑落，胸前的宝珠被他一下扯断。顾婠婠拉住的不过是个没用的皮囊，她愣愣地站在原地，攥紧着手里的衣衫，突然讲道，“你去也没用，她现在，已经恨透你了……”

脚步止住，那件单薄的白衣在风吟殿的昏暗光线下，还能辨出轮廓，“……什么？”

顾婠婠拖着那件外衣，缓缓走近，“我说，她恨透你了……因为海大人。”

他的眼顿时从瞳孔中散射出的光线，让人惧怕，“你……是你？怪不得，这些日子，西北一直没有音讯。你对海大人做了什么？！”

她轻笑着，像是孤注一掷，“我知道，说出现在的话，你一定会误会我。海大人的事不是我做的，西北的事在今日前我也不知。那封信，是今早有人送到顾府的，那本是一份写给你的信……”

“什么信？”

她再也无力扯起嘴角，缓缓说道，“归降书。”

目光停留在她手里的那卷泛黄，归降书？

他立即打开一看，目光如倾注般朝着里头陷进，“这……这，是五天前的信……”

“是的，五天，她等了整整五天，却等到了这样的一个结局。没有人救她，她的挚友死在火里，她被人胁迫，每日受着煎熬，而她最后的希望也被磨灭。你以为，她还会愿意见你吗？！”

“为何！？你为何要藏起这份书信？！”

顾婠婠松开了手里的衣衫，黄色铺在地上如同淡黄色的小花盛开在这不见光亮的土地上，深邃的眼眸中突然耀眼出一束光，“你已不是玉乾，不是这玉都九五之尊的王！现在的你，没资格质问我！……”

他转身将她的衣襟攥在手里，顾婠婠笑着，笑着，大概是那种疼痛已让她麻木，“你愿意放弃王位？你没了王位，你什么都不算！你没了我，什么都不是！”

“顾婠婠，你，太让人恶心了……”他松手，软弱的身躯恰好落在那黄色的小花之上。恶心，这大概是他最后对她的评价，竟然是恶心……十多年来的陪伴，竟让那个一直藏于心里的人觉得恶心？

“传旨下去，立即废了皇后顾氏，即日起，打入冷宫，今生今世不得踏出一步。”看着他的背影，顾婠婠终于明白了，她所谓的高贵，所谓的与众不同，在那个她最重视的人眼里，一文不值。

“娘娘，您为何不告诉他，这信您一收到就交给了圣上？”

她嘴角露出一声似有似无的惨笑，“有用么？他信的人，从来不是我。”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可花又曾念过，落红半点的好，到头来，只剩下，一厢情愿。

……

“风尘，明日带齐兵马随我去西北救人！”

“可……可圣上，满朝文武怎么办？他们可是一直反对此事啊？”

玉乾利索收拾起衣服行装，“哦？是吗？那便让他们袖手旁观着吧！反正，这玉都的皇帝，不当也罢！”

“什么？”风尘险些没缓过神来，“圣上说的是气话吧？”

他抬眸一笑，“我们的暗卫有多少人？”

“这……回圣上，一共三千人。”

“好！我们就用这三千人。”

“圣上，您……”风尘还是有些没缓过神来，结结巴巴，“这，您真的是想好的吗？可别到时候后悔？往后过上怎样的生活，圣上您真的想明白了？”

“风尘。”青铜的面具盖上脸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如炬却带着些冰冷，“还是叫公子，顺耳一些。”

“是，公子！”风尘突然觉得那个往日里，从未有过任何惧怕的公子再次归来。青铜色面具下，他的无所畏惧，他的勇谋才是真正的公子。风尘突然想要笑，但却……

“对了，趁着这些老头没发现，赶紧去宫里搜罗些宝贝来。这一路上，可指不定要花费多少银子，可别亏本了……”

“……”风尘半张着嘴，呵呵呵，公子，这才是真正的公子。

……

灵山军的人这几日带着颜宋日日往着北山跑，据说这北山曾是上官月谦家宅所在，虽然太上皇下令火烧过这儿，但数载时光过去，这里又是一副新的景象。

“辰将军，这地方，真的会有线索？”

辰安荣不知哪儿来的自信，说是这地方有不可思议的气息，但究竟不可思议在何处，却不得而知。

“那丫头带来了吗？”

她被绳索捆绑着，难以脱身，被他们按在地上，去朝拜一个可耻之人。

“怎么？不服？”

她努力抬起头，确实，心中有太多怨，都不记得哪个该先讨回，“西北王在哪儿？”

“哦？”辰安荣抚了抚自己的鬓发，笑道，“丫头，你该不是不记得你捅我的那一刀了吧？你现在的语气，未免也太过嚣张了？！”

有人按住了她的脑袋，她看清楚了，辰安荣的笑，就和十多年前的那个冷面杀手一样，灵山军，从不会有好人。

“将军，人给您带来了！”

他被带来时，就已经是身受重伤的了，衣裳上除了被刀剑划过的一些伤痕外，脸上落着的也都是淤青。只有淡淡的呼吸声，证明面前的这个人还活着。

“辰安荣！你这个畜生！”

“怎么？你说要他活着，可没说好吃好喝待他呀！”

“你就不信，我死也不说出那个秘密？！”

辰安荣眼眸变得深黑难测，“哦？”腰间一刀光闪过，立刻，鲜血满地。

“阿恒！”

他本眯着眼，嘴角微微抽动着，“终于，你，再叫我，阿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