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香 第九十一章：接生

当年陆锦阳心灰意冷，走的决绝，废了顾瑜轩的一条胳膊，依照顾瑜轩锱铢必较的性子，恐怕当时照顾她替她报信的元东也凶多吉少。

青儿已死，何家被灭。陆锦阳生无可恋。

可是却独觉得亏欠元东，她被贬为贱妾的时候，只有元东还愿意在她身边陪着她照顾她。

陆锦阳从来没有生养过，王嬷嬷去世的早，还未来及的教她这些经验，便撒手人寰，元东更是要比她小上几岁，生青儿的时候又是难产，两个毫无经验的女人，似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顾瑜轩脸看都不愿看她一眼，莫说是请人来接生，便是顾府上下，有谁敢出手相助都是死路一条。

还是元东悄悄的从后院跑出向人求救。

那人便是萧衍。

萧衍寻了人接生，青儿好像能听到陆锦阳虚弱的话，知道陆锦阳的为难也顺畅许多。

总算是母子平安。

也是因为萧衍的帮忙，让顾瑜轩更加身觉陆锦阳和萧衍藕断丝连。想要摔死尚在襁褓中的青儿。

陆锦阳小月在床，元东以身护着青儿，险些被打的丢了半条命。

到底是她连累了元东。

“别怕，以后再有人能欺负你了。”陆锦阳说的坚定，“只要我在你身边一日，必然会护你周全。”

陆锦阳的温柔的看着元东青涩的小脸。闲来无事的时候，元东便会同她说说自己从前的事情。

在卖来顾家之前，她被人买在应天京中的胡同之中做养女，替人洗衣服赚钱养家，她早就派陈度前来打听元东的下落，要足足比上一世卖进顾家早了两年。

陆锦阳记得，元东本是江南人，父亲是做香料生意，原本家中也算是富裕，可惜一次生意，因为被对方陷害，欠下了好些债务，

而她的噩梦也是从十岁开始。

“先生，马车已经准备好了。”

陆锦阳点头，示意元东先上去。

元东却是一咧嘴，表情有些纠结的痛苦。

“怎么了？”

“没，没什么！”元东的声音小的如同蚊子。

元东想要躲开，却被陆锦阳一手抓过，胳膊上青紫的伤疤一层覆盖着一层，触目惊心。月蓉和陈度也被吓到。

陆锦阳板着脸，“到底怎么了，是你自己说，还是要我再回去一趟亲自问清楚。”

豆大的泪水从两颊落下，丫头感受到陆锦阳的好意，知道陆锦阳不会骗自己，便如实的说了出来，“养父醉酒，每次喝醉了便动辄打骂，白天不只有干不完的活，更吃不饱饭。”

“一次……一次醉酒，他意图轻薄我……我殊死反抗，也是被打的最惨的一次。”

丫头慌乱的将袖子拉下，不想自己最狼狈的样子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陆锦阳脸色青白。

真是个混蛋！

当时就不应该那么痛快的给银子，给了这种人渣，简直是浪费！

“停车，陈度，我后悔了。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去药铺叫人，今日歇业一天，给我打回来。”

“双倍打回来，打完送去见官。”

陈度一震，“小人知道怎么做了，定然不会轻易的放过这种人渣。”

陆锦阳安抚着元东颤抖的身子，想想便后怕，本就是家道中落，不小心落在人贩子的书中，却被卖给了这种色胆包天的人。

“月蓉，先去将我的披风给她披上，回到府中再去给她找几身合适的衣裳，就先暂时的让她跟着你住吧。”

月蓉疑惑的看着这个瘦巴巴的小姑娘，不知道她有什么本事，可以让陆锦阳这般的费心思温柔关心。

“这么出去也不是个事，你现将这衣服披上，等着我们回府，再让人给你做几身合适的衣裳。放心吧，小姐素日温厚的很，不会发脾气的。”

“小姐……竟然是小姐！”元东脸一热，自己想到哪去了！

哐当一声，陆锦阳的话音刚落，马车便突然停下。

“怎么了？”今日还真的是不顺。

驾车的马夫有些抱歉，“先生，马车的前轮好像在石头缝之中了。”胡同之中的地砖已经破裂。更有许多石子突出。

“先生几人恐怕要先下车先行一步了。”

陆锦阳蹙眉，看了周围的情况，还是理解的点着头，“你们先下来。”

回头对车夫吩咐，“我们先去前面凉亭之中休息，你将车拉出来之后再去找我们。’

“先……先生。”元东弱弱的开口。

“恩？”陆锦阳道，“唤我小姐吧。”

“怎么了？”

“小姐为何要救奴婢？”元东很自觉地将陆锦阳视为自己的主子。也是，若不是她这么死心眼，一旦认准了谁便不会放弃，上辈子也不会一直守在陆锦阳的身边。

“没有为什么，你只要知道，我相救，你值得我救就就好了。”

元东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哎呀，你们这些妇道人家真是眼皮子浅，不就是输你们几钱银子么，就这么小气！”妇人约莫五十岁的模样，身着碎花布薄袄，头上的素银簪子极其现言，上挑的眉毛显得有些刁钻。

“当年我宋婆子给各大权贵夫人接生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不过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自称为宋婆子的妇人一路上骂骂咧咧的，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手气背得要命，不管是玩什么都是输！

马上家里的米缸就要见底了，本来想着能翻盘，结果不但没有赚到钱，反而输了个精光。

虽然地处应天之中最贫穷的地方，但是赌坊是最不缺的。

想着当年她也是应天有名的接生婆。哪个高门大户请她去接生不是客客气气的，可是竟然也沦落到这种田地。

宋婆子有些失落，当年若不是一不小心做了错事，现在也不必躲躲藏藏的过日子。

“哎，怎么办呢？难不成真的要再去给人家接生？”宋婆子自言自语，“最后一次给陆家的夫人接生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情了，即便是现在去，不止没人用我，便是用了我也不会了。”

陆锦阳乌黑的羽睫微微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