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辜。”徐嫔立马用匕首重新抵住了苍梨的脖子,充满怨恨地盯着她:“她得到了那么多宠爱,这后宫所有女人都想拥有的,都给了她一个人,可是她凭什么,我在你身边那么多年,你却从來都沒有正眼瞧过我,可是这个狐狸精,她凭什么就能得到你的垂青。”
“这些年,是朕对不起你,朕亏欠你的也想要偿还,朕不想伤害你,所以这次徐家获罪,朕只是将你贬为庶民,只要你出了宫,还能有新的生活,也算是朕对你的一点补偿。”湛溪蹙眉说。
“补偿,我要的只是补偿吗?”徐嫔凹陷的双眸中流出泪來,她情绪激动地指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湛溪,她双眼睁得很大,像是要被宰割的母牛一样:“这么多年的付出,真的能够补偿回來吗?”她一边说一边摇头,消瘦的脸已经被泪水浸湿,身上也瑟瑟发抖:“我一直都在你身边,默默地为你打点后宫,甘愿做一个陪衬,想着总有一天你可以看到我,以为你不会永远忽视我,可是最后,我也不过是你手中的一颗棋子,就算是这样也沒关系,你要怎样都无所谓,因为我爱你,我比这后宫里所有的女人都爱你,她们都贪恋你赋予的权力和地位,可是……可是我是真的爱你啊j上,打从当年我爹把我送进宫來,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爱你爱到不可自拔,可是为什么你从來沒有注意过我,我到底哪一点不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我宁愿你杀了我,我也不要被你赶出皇宫,我只是想留在你身边,这辈子若是不能做你的女人,我就算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湛溪有些震惊地看着徐嫔,说起來,徐嫔入宫的时间的确不短,可是对于她,他却知之甚少,他一直以为,她是被迫进宫來,只要给她一份安宁的生活就足够,她也确实不争不抢,从來都温婉宁静,他以为这样对她就是最好的作法,可是当她一步步逼近,口中说着这一切,湛溪才知道他辜负的,已不仅仅只有他想象的那么一点。
沉默了半晌,身为帝王的他,却被无力感包裹,他有些愧疚地垂下眼眸,喃喃地说:“对不起,朕……”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你爱我,哪怕就一天、一刻也好,只要你的眼里只有我,我这一生、我所做的一切就不算是白费。”徐嫔带着哭腔颤抖着说。
湛溪却抿着唇不回答,那张哀求的脸,在他眼里就好像是一个垂死挣扎的人渴望受到完成人生最后一件事情,却怎么也不能得到满足,他不想伤害她,但在这样的时候,他也沒有办法逼自己对一个绝望的人说谎,说他爱她,,而且是当着他真正爱着的那个女人的面,在苍梨的眼前,他还能对谁说爱呢?他所有的,不管是表面上还是心底里的爱,都已经给了她,他已经沒剩下哪怕是一点假装的爱可以供给别的什么人。
可是这样残忍的话,又怎么能对徐氏说出口呢。
“你说话啊j上,你回答我啊!你说你爱我,你爱过我,你爱过的。”徐嫔伸手抓住湛溪的胳膊,发疯地椅,就好像她眼中的湛溪是沉睡着的,她要把他叫醒,要让他看着他,让他的眼里有她,,只有她。
“你别这样……”湛溪拉开她的手,为难地看着她:“你还年轻,出了宫还能开始新的生活,这皇宫不是你应该呆的地方,今日发生的一切,还有从前,徐家的所有罪孽,跟你有关的,朕都可以既往不咎,朕沒有办法给你更多,这时朕能想到的最好的方式。”
“不,我不会离开的,我不会离开。”徐嫔失控地大吼,忽然她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一眼苍梨:“是因为她对吧,因为有了她,因为我误会过她、污蔑过她,所以你要替她报仇,才会这样对我,是不是,你有了她,就不需要别的人了,是她抢走了你,是她。”说着就拿起匕首在苍梨眼前晃了晃。
苍梨的心口袭來一阵阵剧痛,但是意识却格外清醒,好像这毒药的作用就是要让她清醒着受苦,她看到徐嫔的模样,心里却不是恨,而是怜悯,原本也是端庄贤淑的大家闺秀,她不过是爱一个人爱到了不可自拔,爱到了疯狂,却落到如斯境地,怎叫人不心痛,说到底,她也不过是她的家族攀附权贵的工具而已,只是她自己陷得太深,所以在不归路上也越走越远,但苍梨此刻却又不能全然同情她,因为她正威胁着自己和皇上的安危,苍梨原來担心的、迫使她选择疏远湛溪的事情,沒想到还是发生了,她感到恐惧和惊慌失措,只能一个劲儿地摇头,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她并不害怕徐嫔挥舞的匕首;或许她只是想告诉湛溪,不要管她,要他快离开这里,远离这个疯女人。
她怕的是徐嫔会伤害到湛溪,哪怕只是一分一毫。
“不关她的事。”湛溪急忙说道,生怕徐嫔会下手伤到苍梨:“是朕的问題,朕沒有办法爱你,也沒有办法说谎,朕不想伤害你,事已至此,你为何还要执着。”
“你不爱我,你不爱我。”徐嫔喃喃地重复了几句,神情有些恍惚:“为什么。”
“感情是不能勉强的,朕不能骗你,就算你这样下去,朕仍旧不会爱你,你这又是何苦呢?”湛溪眉头紧皱,拒很不愿意把话说得这样明白,可是面对疯狂崩溃的徐嫔,他不能给她更多的幻想,那样只会害她陷得更彻底。
“你不爱我……”徐嫔忽然打了个激灵,喘着粗气,像一只满怀着报复的怒气的魔鬼:“你爱她对不对,你爱的人只有她一个,对不对,告诉我。”
湛溪沉默了一会儿,这个时候讨论这个问題,是不是会更加激怒徐氏,可是如果他不回答,情况恐怕会变得更糟,他看了看苍梨,深吸了一口气,说:“对,朕爱的是她,所以不能再爱上别的人,在朕的生命中,有她一个人就足够了,朕不想你留在宫里,就是不想继续耽误你,你是个好女人,但朕对你來说,不是一个好丈夫,你应该获得自由,也算是朕对你这么多年來的补偿。”
“我说过我不要补偿。”徐嫔怒吼:“你到底爱她什么,她哪里比我好,我爱你,比她爱得更多,你为什么看不到我,就因为她长得漂亮吗?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所以就能得到你的心吗?那我划花她的脸,你是不是就不会爱她了。”说着就把匕首指向苍梨的脸颊,匕首锋利的刀尖冰冷地抵着苍梨的肌肤,传來一阵寒意,让她打了个哆嗦。
“就算你毁掉她的脸,就算你让她变成这个世界上最丑的女人,朕还是爱她,如果你也知道什么是爱,便会明白,爱一个人就是爱她的全部,不是只有她的脸,你在她的脸上划再多的刀痕,她也还是朕的梨儿,朕的心就不会改变。”湛溪冷静地说,比起不知道徐嫔想要对苍梨做什么來说,她说出这样的话反而让他安心不少,拒他并不希望这件事真的会发生,可是就算徐嫔真的下手又如何,沒有那张美艳的脸蛋,南宫苍梨仍旧还是南宫苍梨,只要她还好好地活着,在他身边,哪怕她还是坚持要疏远他,那么站在玉茗轩外远远地看她一眼,对他也是足够。
苍梨知道湛溪说的话,每一个字都來自他的内心,也是这样,才让她觉得更加心痛,她那样伤害过他,可到了这个时候,他的目光里仍然只有充盈的爱,这让她自责、愧疚,让她开始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她错了,错得很离谱,就像敬嬷嬷说的那样,她剥夺了让他努力去证明幸福的机会,自以为是,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彼此以另一种方式相守,可是看看现在,若是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因为徐嫔而丧命,剩下那一个还拥有什么呢?连回忆,都那么苍白,她睁着亮晶晶的眼眸看着湛溪,热泪从她的眼眶中涌出來,划过脸庞。
“你真的那么爱她,就因为爱着她,所以不能爱别人,那如果她死了呢?她死了你就能爱我了。”说罢,徐嫔举着匕首就朝苍梨刺去:“那我就要她死,她该死。”
那匕首雪亮的光刺痛了苍梨的眼睛,她蓦地闭上眼,似乎准备好了迎接伤痛。
可是湛溪却先一步把手伸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匕首的白刃,他握得那么用力,只有这样才能完全止住徐嫔的力道,确信苍梨能够安然无恙,而鲜血则瞬间从他的掌心里涌了出來,滴落在苍梨的裙摆上。
徐嫔愣住了,抬起头來惊诧地看着湛溪,那手掌里喷涌而出的鲜血,就像夜里绽开的鲜红的花一样,那么刹那之间,开得如痴如醉,刺痛了深藏在夜色里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