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明 第443章 大选年（中）

其实，像辉煌石油公司这样的大公司，其内部也是有科研机构的，还从北平大学中招收到一些优秀的毕业生，从事石油勘探开发和提练等项目的研究，其中如何采取深层的石油是重点研究项目。

虽然有科研机构，不过科研能力还是比不上崇道堂的，一来，崇道堂有海量的科研经费；二来，崇道堂有最优秀的科研人员；三来，崇道堂有成熟的组织结构，各位科研人员分工合作，集思广益更易于攻克各种难关。

另外，崇道堂有万磊作为总指导，他虽然动手能力不强，不过在理论懂得太多了，经他一指点，很多疑难问题都能豁然开朗，比如说在研发内燃机时，万磊在原理和构造方面给出了很多有益的建议，各个难关总是能找到攻克之法。

而辉煌石油公司则没有这种种优势了，他们的研究员只能在现有的科技成果上做一些小的创新，比如说，他们曾经尝试用蒸汽机来带动油泵抽取一百多米深的石油，结果发现代价太大，抽上来的原油的价值与花费掉的煤炭一比，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除了蒸汽机之外，辉煌石油公司还尝试过用电机来带动油泵，不过现有的电机的功率实在是太低，马力不够，只能举升五十米以内的石油，超过五十米就怎么也举升不起来了。

多种尝试不是失败就是得不偿失，辉煌石油公司的管理层束手无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崇道堂的机械研究院，希望他们能帮忙解决这一难题，不过求助信发出了好几次，却都被研究院退回，理由是机械研究院是国家研究机构，不为私营公司提供服务。

多次受拒，辉煌石油公司管理层终于明白，要想绕开万大总统而与崇道堂合作是不可能的，崇道堂下设的各大研究院明面上说是国家的研究院，不过实际上却是万大总统说了算，万磊让这些研究院研究什么，那些研究院就研究什么。

谁掌控了崇道堂各大研究院，谁就掌控国家的科技命脉，进而掌控国家的经济命脉，因为每一项新技术产生和推广，必定导致旧技术的淘汰。比如说内燃机一旦推广，那些还以蒸汽机为动力的企业如果不早做应对的话，必将会被挤垮。

作为大华民国数一数二的大公司，辉煌石油公司的管理层自然明白技术更新换代会引发新一轮的产业升级革命，如果在这一次产业革命中找不对方向，那必将会遭遇淘汰，即便是像辉煌石油公司这样的大公司，也会被别的公司给取代掉。

为了找对方向，不至于被其他同行挤垮，自从内燃机出现之后，辉煌石油公司的管理层多次与行政院各部官员接触，不过很可惜，这些以前与他们合作愉快的官员们都不知道未来的国策，根本给不出实质性的建议。

最后，辉煌石油公司的管理层不得不把一些幕后大股东请出来，让他们去华园探一探口风。这不，三月十一，赵酒爷就以探望外孙的名义进了华园，随行的还有赵鸿儒，这两个老家伙是辉煌石油公司的大股东，手上有近一成的股份。

其实，赵鸿儒现任财政部的部长，是不能直接插手辉煌石油公司的管理事宜的，因为大华民国行政法中明确规定，现任官员，不管是文职还是武职，都不可从事盈利性的活动，在任职期间，个人资产额还要年年登记，如有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的，就会被调查。总之，对官员的管理是严格的，权钱交易贪污等行为是坚决要查处的。

赵鸿儒知道规矩，他从不敢利用职务便利给辉煌石油公司开后门，不过他与万磊是老相识了，来探口风不算是违纪。这不，就在赵酒爷陪外孙在后院中玩耍之际，他就来到万磊的办公室外，请求私下见面。

“赵部长来了，真是稀客啊。”万磊见到赵鸿儒，就热情地打招呼，不过他这是话里有话，因为自从大选年到来，这个老家伙就开始心思浮动了，经常往别的党魁家跑，很少来华园了，是何用心，万磊自然心知肚明。

“为了财税的事，老朽这些日子有些忙乱，让大总统见笑了。”赵鸿儒马上解释，不过他的老脸有些发红，因为他本人这些日子里也在暗中谋求竞选大总统。

“财税上的事？今年卖了好些机械，还转让了一些技术，这些收入应该够平衡预算支出了，财税上不该有问题啊。”万磊却在装傻。

“财税收支是平衡了，还有一些盈余，不过有几个省的税收收不齐，比往年下降了些，财税部要派人下去查帐，别让下面给糊弄了。”

“哦，查帐是应该，不过不要把事态扩大化了，今年是大选年，闹出大乱子来，对大家都不好啊。”万磊淡然道。

“是，大总统思虑周全。”赵鸿儒人老成精，他当然听出了万磊的言外之意是要他安份一点，别搞风搞雨。其实，赵鸿儒确实有派人下到各省去查帐，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想借查帐来找出一些人的把柄，再用这些把柄来控制选票。

赵鸿儒这点小动作，自然瞒不过万磊的眼睛，他只是懒得管而已，再说了，这个老家伙热心查帐，也算是为国家财税负责，至于后面的小算盘肯定是打不响的，因为万磊手上管着精忠卫，那一个官员身上有屎肯定藏不住，赵鸿儒也没法帮他们擦干挣屁股，更没法用这些把柄来控制选票。

“赵部长这么忙还专程来华园，肯定还有要事吧？”万磊又道，他与赵鸿儒是老相识，最清楚这个老家伙的为人了，所谓无利不起早，这一次眼巴巴地过来，肯定是来求利的。

“哦，是这样的，听说崇道堂的机械研究院研究出了一台新机器，辉煌石油公司的副总经理来找过我，说这种新机器有大用，想要购买相关的专利。我知道这种事由大总统才能决定，所以就帮他过来传话。”

“你说的是内燃机吧，那台新造出来的柴油机只是试验品，技术还未成熟，需要改进的地方还很多，最快也要在两年之后才能最终定型，所以现在谈这个还有点早。”

“不早，不早，听说那台柴油机烧的是柴油，柴油又是石油中提练出来的，现在不加大石油开采，以后怎么满足柴油机的消耗？”赵鸿儒忙道。

“你说的我都考虑到了，这是我早前拟定的《内燃机与石油工业发展十年规划》，你看看吧。”万磊从抽屉中翻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还叹气道：“只可惜，今年是我任期的最后一年了，还能不能连选连任都成问题，这份规划恐怕要搁到文件堆中蒙尘了。”

“怎么会呢，万老弟深谋远虑，由你当大总统，这才是国家之福。”赵鸿儒嘴上客气着，却开始翻阅那一份文件，发现里面写满了关于扩大石油开采，辅设公路，发展汽车，发展新型农业机械等等一系列问题，以及各种解决方案，直白地来说，就是用十年的时间，从蒸汽机与内燃机过渡，真正进入电气化时代。

而这个十年规划一旦通过，受益最大的就是石油工业，因为石油是内燃机的血液，它将取代煤矿而成为工业的主要燃料，甚至可以说，谁掌控了石油，谁就掌控了经济命脉。

“万老弟，这个十年规划真的能成功吗？”赵鸿儒反问道，他虽然大体看懂了文件中的内容，不过一些专业的术语还是让他不甚明了。

“唉，再过半年就开启总统大选了，我能不能再次当选都难说，更别说这个规划了，我还是把它压回箱底吧。”万磊还是叹气。

“万老弟万不可这么说，除了万老弟，这个世上还有谁更能胜任大总统一职，老哥我定全力支持老弟。”赵鸿儒忙表态，他本人虽然也有意角逐大总统一职，不过从现在的情形来看，他不得不做出抉择了。

赵鸿儒知道，万磊手上这一个十年规划可以让很多人动心，只要拿出去找其他大家族，那些大家族肯定愿意支持万磊当选，以换取对石油工业的垄断权，到时候，代表赵家利益的辉煌石油公司就惨了，说不定还要被挤垮。

在个人的权位与家族利益的关系上，赵鸿儒还是头脑清醒的，这个时候表示支持万大总统，虽然无缘大总统一职了，不过他现有的权位肯定能保住，而且还能给辉煌石油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这一翻权衡之后，他决定退一步海阔天空了。

“谢谢老哥支持，老弟感激不尽。不过单有赵老哥一人支持，恐怕也是没用的，现在各大派系都在蠢蠢欲动，我都快成孤家寡人了。”万磊还是一脸苦笑。

“万老弟说笑了，万老弟主政四年多，国家昌盛，百姓安康，国势大张，这是有目共睹的，但凡是有良知之议员，都会择善而从。”赵鸿儒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亮堂得很，他知道万磊这是在暗示他，要他帮忙出去位选票，至于事成之后，那肯定是有好处的。

赵鸿儒也是人精，他当然知道拉选票这种事不能明目张胆地来，要在私底下暗示和游说，不然那就是贿选了，他可不敢给万磊头上抹上贿选的恶名，所以该怎么运作，他心里当然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