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玉 第七十四章 ·鬼打墙

我头脑发胀得厉害，这一下更是有些神经质起来，我倒是希望刚刚那道黑影只是我的错觉，但是那味道……。

我忍不住又晃了晃头，试图让自己脑子清醒一点，贺凉生见我有些不对劲，有些急“有什么东西？你看见什么了吗？”他说着，一边也警惕起来，直起身子往周围看去。

脑子里那些鬼魂窸窸窣窣的交谈再次清晰起来，但这一次，从那些纷乱的声音里浮出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嗓音尖细，一下子尖叫出来——“蛇！！！！”

“蛇！！！！”我控制不住地跟着叫了出来，几乎是是用尽了全部力气喊出了这个字，同时，腰侧那里再次闪现出一下刺痛，疼得我一下子就跌坐在了地上，身上冒出一层冷汗。

贺凉生完全搞不清楚我究竟怎么了，正要蹲下身仔细查看一下我的情况。刚才还空空荡荡的广场上，却是突然响起一声巨大的轰鸣，像是雷鸣一般横扫过来，同时，就像是回应我之前那一声呼喊，亮点红色忽然从远处粘稠的黑暗中冒了出来，闪闪烁烁，一动不动，正是那巨型蝮神的双眼。

我这下身上的剧痛已经褪去，脑子里也不再嗡鸣得厉害，除了有些虚脱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倒是边上的贺凉生瞧见那双突然冒出来的红色蛇眸，呼吸一滞，腰上的大山猫就已经出鞘，唰啦一声金属的嗡鸣，煞是有气势。

我这个时候还趴在地上，看见那两盏红色的光点慢慢下移，往我们这边靠近，几乎就能顺势想象出那条蝮神扭动肌肉朝我们游动过来的样子。

“妈……妈呀，那蝮神什么时候……”我刚一开口，立马就被边上贺凉生一脚踹在了身上，瞬间翻滚出去好几米，我心里大呼卧槽，但是下一秒，就见到一道黑影赫然已经出现在贺凉生面前，同时闪电一般地张口咬了过去。

贺凉生借着踹我那一脚的力气，自己也是顺势往边上一个翻滚闪出老远。手里紧握着那把大山猫，起身就快速地往蝮神后侧方绕过去。

说实话，我总觉得贺凉生那把刀用来对付蝮神，就和牙签的攻击力之于人一样，几乎没什么卵用（虽然后来一个机会，让我认识到了牙签对人究竟能有多大的攻击力）。但是现在，相比贺凉生，我简直和废人没什么两样，也只能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他身上。

蝮神体形很大，就算再灵活也免不了惯性过大，一头砸进了地砖里面，顿时，青石的地砖被砸得全部塌陷，一阵石粉轰然炸开，迷糊了视线。但是，我依旧看得清蝮神的行动的轨迹，它那双红光闪烁的眼睛如同流星，镰刀一样地切过去。

贺凉生刚才跑到蝮神的侧面，蝮神已经重新直起了身子，但是意料之外的是，我本以为它会闪电一样扑向贺凉生，但是下一秒我却看见它身体一振，竟是向前猛地一口咬去，整个身子都埋进了广场周围弥漫的黑雾里？

怎么回事？这大家伙之前不是很机警的吗？怎么这一次接连两次都扑了个空？

蝮神一闪开，我就看见了对面的贺凉生，他压低重心伏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提着刀，正是随时准备闪避出去的模样。不过，看他那一脸迷茫的样子，应该也是被蝮神这一手弄得有些愣神。

他动了动，站起来，警惕得看了看周围的黑雾，没有丝毫动静。连最初一点窸窸窣窣的响动也消失了。

“怎么回事？”我见他走回来，问道。

他也是一头雾水，冲我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刀插回刀鞘“不清楚。”他老老实实地说道。

我们两个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继续往前。这次他像是彻底忘记了还要查看我背上伤口的事情，只是询问了一下，便没有再提。我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偷偷反手摸了一下背上的绷带：贺凉生倒是很擅长这个，绑得很结实，但是有刚好透气，不会压迫到皮肤。

还好，至少这样之后也很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找不到理由查看伤口了。我勉强乐观地想到，一边走着，却在低头间，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熟悉的痕迹。那是好几道蜘蛛网一样纵横交错的裂痕，在一片纵横的青砖上突然出现，还有其中好些发黑的血液。这不正是原来蝮神追击薛家和佣兵们时留下的痕迹吗？

我有些疑惑，但是前面的贺凉生却并没有停下的样子，我便只以为只是自己的错觉，这应该是另一处剩下的痕迹。但是又走了一会儿，我感觉周围的环境愈来愈冰凉，气温骤降，而且我们脚下已经开始弥漫起淡淡的凉悠悠的雾气，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再一次看到了一片地砖碎裂的区域，而且由于之前看到的时候我有意留意，发现这一处和上一处竟是出奇地相似！

我看了看前面的贺凉生，想要叫住他，却见他一言不发地接着往前走了一段，猛地停住，拦住我，示意我往后看。

我扭头一看，瞬间惊呆了。

就在我们刚刚通过的那片区域，竟是出现了蝮神的影子。它低垂着头猛地俯冲下去，一下子撞击在地面上，顿时烟尘四起，而下一刻，它接着扭动身体，再次闪电一样地窜了起来，一头扎进了周围的黑雾里。

这不正是之前蝮神突然出现攻击贺凉生的画面吗？我咬了咬自己的腮帮，细微的疼痛感告诉我我现在确实是完全清醒的状态。眼前的不是幻觉，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最为诡异的是，之前那一系列事情发生之时，竟然是一点声音和震动都没有出现，怪不得我们走了两遭都完全没有发现！

之前就是见到了这里有鬼魂一样的东西。这下不会真是撞鬼了吧？我心想。这时，边上的贺凉生拍了拍我，指向那片碎裂的青石砖“你看上面的痕迹，和我们最初一次看到是一样的。并不是之后一次才造成。”

我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只听他接着道“之前蝮神并不是在追我，他追的是之前那些人。”

我一听顿时脑子里的时间线就清晰起来。

之前那些人，指的应该就是薛家和那些佣兵。我们最初看到那些痕迹，就是贺凉生所说的，蝮神追击他们一直到祭台前时留下的，而地面的裂痕也应该就是那个时候留下的。而之后我们两个遇上蝮神那次，蝮神的样子明显不对，而且那两次扑空，我感觉不像是因为它灵活度下降的原因，而是因为本来就没有想要攻击贺凉生。

所以说，那其实是……之前蝮神追击那些人的时候留下的影像吗？而在我们到来的时候，就一直处在卡碟状态，不停地回放？

但是现在还好，之前那声势浩大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我把我的想法和贺凉生一说，他竟是有点惊讶的样子，像是第一次听说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场景回放？为什么会这样？

我当然不知道这劳什子究竟是为什么，但是以前倒是听说过类似的情况。像是很多地方都流传得有的，阴兵借道，山野鬼市之类，其实都是在放映很久以前有过的场景。至于原因，有相关的解释，说的是地磁或者什么什么磁场起到了光盘一样的作用，录下了这个场景，而在很久之后，达到一定条件的时候又会自动放出来。

可是这真的可能吗？而且就算是真的能办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这空荡荡的广场上又究竟是什么东西在起作用留下了这个影像呢？

我简单地和贺凉生解释了一下，他倒是接受得很快，并没有一点质疑的样子。但是稍一思虑，他又问道“那我们一直在这里鬼打墙，也是那什么地磁的原因？”

我闻言倒是心里一下咯噔，对啊，最重要的是我们已经三次走过同样的地方，看过同样的影像了，这他妈完全就是鬼打墙啊！！

这下，我才刚刚松了口气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妈的，不会真是小鬼难缠了吧？这地方连鬼市留影都有，真有鬼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看向边上的贺凉生，他脸色倒是镇定。而且他虽是在问我，但是过了一会儿没有得到回答后，就开始自己思索起来。略一停顿，就换了个方向走了起来。我紧跟其后，但是和我猜到的一样，我们再次回到了那片裂痕边上，而且走过它的方位也与之前一样，像是冥冥之中有人修正了我们的路线一样。

“还真是鬼打墙？！”我不自觉地压低声音惊呼了一声。

前面贺凉生在裂痕边上停了下来，而没过多久，蝮神攻击的影响最次出现了，巨蛇的血盆大口猛地冲我们扑咬过来。虽然明知道这只是毫无攻击力的幻影，但我还是被狠狠地吓了一跳，同时，那幻影就径直穿过我和贺凉生越了过去。除了视觉上的冲击，到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不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