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蕴道 第六卷 白鹿书院 第三百五十六章 律通天人

音乐乃是天道与人道的交集，《礼记•乐记》有云：“凡音之起，由人心声也。人心之动，物使之然也，感于物而动，故形于声。声相应，故生变，变成方，谓之音。比音而乐之，及干戚、羽旄，为之乐。”

叶霄一直有些遗憾，在地球的时候虽然也喜欢听歌，听曲，深受音乐的熏陶，却从未真正迈入此道，可谓一窍不通，如今来到了三界，他同样不懂。穆成书是他师父，宁三省是他师伯，二人都技艺高深，却很少传授叶霄东西，只因穆成书擅长笔墨之道而宁三省擅长音律之道，这两方面都是叶霄所不熟悉的，他的天赋不在此。

万兽尊者将骨笛放在嘴边，开始了吹奏，笛声不似玉笛的干净，亦不似竹笛的清脆。而是一种悠远绵长之声，仿佛这声音穿越了万千年岁才传播到此。骨笛声越来越响，覆盖整个北洲城，人们入耳所闻是山川河流之声，是万古洪荒遗响，而后山川大地之上出现了人的踪迹，可迎接他们的是漆黑的夜幕。众人眼前一黑，似乎深陷夜色无法自拔，重回史前时代。黑夜中不时传来各种兽吼之声，夜色中的明亮是猛兽的眼睛。

这骨笛之声唤起了人们刻在基因里的恐惧，对黑夜的恐惧，对野兽的恐惧。那时人们的先祖还没有经受教化，处于食物链的中间，面对豺狼虎豹没有一战之力。恐惧弥漫整个北洲城，仿如所有人的灵力修为都完全消失，在这些兽类面前抬不起头颅。

叶霄虽然不懂音乐，但他的身边有两位高手，江楼初雪和颜回天。

“这骨笛之声竟然能唤起人们内心深处的恐惧，超越轮回的恐惧。这位万兽尊者在音律上的造诣高深莫测，先生能应付的了吗？”江楼初雪担忧道。

“放心吧，论修为境界的确是万兽尊者强出许多，但论音律境界师父他必不会败。这万兽尊者想在师父最擅长的方面打败他从而挫败白鹿书院的士气，但他打错了主意。”颜回天劝慰道。

重新沉醉在骨笛声中，脑海里是无穷无尽的夜色，这黑夜似乎埋没了人类文明前进的步伐，让所有人龟缩在洞穴之中，整个世界是野兽主宰的世界。就在这时，宁三省终于动了，他拨动第一根琴弦之时，一声霹雳响起，闪电划破夜空击中地面的森林，燃起了熊熊烈火。

随着琴音越来越大，众人脑海意境之中的火势也越来越大。火光将黑夜点了，让山洞中的人们燃起了希望。进而是激扬的琴声响起，唤起人类心底的勇气，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有人迈出了山洞，他向着着火的森林狂奔，进而举起了燃烧的树枝充作火把，手中握住了人类的文明之光。越来越多的人走出了山洞，他们捡起火把，照亮彼此的脸庞，那些野兽在火光中退却了。

万兽尊者笛声一滞，眉头紧皱，人之乐章战胜了兽之乐章，但他并不服输。吹奏起更加激扬的音乐，众人脑海意境之中，所有的野兽开始进化，狂化，拥有着更加庞大的身躯更加迅捷的速度，以及更加锋利的爪牙。宁三省也没有停下，琴声之下人们削木成枪，折枝成箭，捆石为锤，拥有武器的人类与万兽再次相抗。

万兽再次进化，更加庞大身躯，厚实的毛皮，然而人族也未曾落后，铜矿铁矿相继开采，各种铁兵器被他们握在手中，他们还是没有输。万兽拥有了妖力，人类掌握了灵力，万兽通过血脉传承一代一代的将力量传递，人类发明了文字在前人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最终人族战神了兽族，将绝大多数妖兽从仙灵界驱赶到了妖魔界。

万兽尊者停止了演奏，汗水从额头滴落，宁三省在音律一道正面将其击败，就如同三界人族史诗中记载的那样。万兽尊者并不甘心，他双眼盯着宁三省，再次吹奏了起来，然而这一次他用上了全力，并非纯粹的曲艺较量。刹那间乌云蔽日，将整个北洲城遮挡，随着笛声变幻乌云压城，一头头黑云形成的野兽齐齐涌来，万兽奔腾之景，壮观无比，一曲《万兽奔腾》似要碾压众生。

琴音再变，宁三省也拿出全力，悠扬的琴声在天地间回荡，渐渐地分辨不出琴声的源头，天在回应，地在相合，琴音完全盖住了笛声，浩气塔上升起一轮太阳，瞬间将所有乌云驱散，万兽全都烟消云散。

“律通天人？好一个律通天人。”万兽尊者知道自己在这一道上绝对不可能胜过宁三省，别人一曲琴音有天音回应有地音相合他如何胜得，但他好不在乎，音律之道本就不是他的强项。

“这便是律通天人么？”江楼初雪呢喃道，律通天人是她梦想中的境界，她离这个境界还有很远的距离，二人之间的争斗让她有了诸多感悟。

“很好，再接我一招《荒古曲•兽血沸腾》！”万兽尊者心有不甘，奇招再出。

笛音所至，闻者体内的兽性被唤醒，双目赤红，杀意横生。若无措施，北洲城之人必定自相残杀。

见万兽尊者还不肯认输，宁三省唉叹一声，手抚琴弦，奏一曲《天花乱坠》。琴音响起，天地唯有琴声，无数鲜花从空中飘落，飘入人们的心中，抚平他们所有的负面情绪。万兽尊者此招被宁三省律通天人下的琴曲轻易破解。

“宁三省，在这北洲城内我的确拿不下你，但我徒弟不能白死！就用你徒弟的命来陪葬吧！”万兽尊者突然狂笑道，而后一道黑影从他袖口中射出。

“不好！”宁三省大惊失色，立刻拨动琴弦，一道五彩光华将颜回天护住，对他而言颜回天早已不是他徒弟那么简单。

然而他低估了万兽尊者卑鄙程度，那黑影的目标并非颜回天而是一旁的江楼初雪！

“糟了！”宁三省醒悟过来，却是再想动手救援已来不及，那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江楼初雪扑去，江楼初雪茫然的看着那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黑影，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这时牵着她小手的叶霄用力一拽，将江楼初雪拽入自己怀中护住，自己则将后背完全暴露，黑影直接进入叶霄的身体便消失不见。片刻后众人才反应过来，“叶霄！”“叶堂长！”

“混账东西！你做了什么？”宁三省气愤不已，欲催动浩气塔对万兽尊者进行攻击。

万兽尊者没想到自己的攻击竟然被其他人给挡了，不过从宁三省的反映来看，那挡枪之人也是非常重要，自己不亏啊。“呵呵呵呵，本尊不陪你玩了，那小子被万厄灾兽的残魂命中必死无疑，哈哈哈哈哈。”万兽尊者话毕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开了北洲城，让宁三省的怒火无处发泄。

“万厄灾兽？！！”宁三省脸色煞白，万厄灾兽乃是神境厄兽，他虽然不知道这万兽尊者如何搞到万厄灾兽的残魂，但被着一缕残魂侵蚀的叶霄十死无生。

“我…我没事…”叶霄安慰怀中的江楼初雪道，却是马上昏死在地，全身皮肤开始溃烂，原本气质超凡的他瞬间变得恐怖无比。

江楼初雪这时才反应过来，泪水从眼眶中滑落，“叶霄，你..你不要有事啊！”

宁三省从天而降从江楼初雪怀中夺过叶霄便直奔浩气塔而去，将叶霄放置于浩气塔高层之中，颜回天等人也迅速跟了过去。

浩气塔内，叶霄皮肤处处溃烂盘坐余地，而宁三省则坐在他的面前催动着浩气塔。浩气塔积蓄数千年的浩然之气猛烈的向叶霄体内涌去，圣洁的光辉包裹着叶霄。宁三省以浩然正气意图逼出叶霄体内的万厄灾兽的残魂。

“不好！这万厄灾兽正在适应浩然之气！”宁三省眼中满是绝望，连浩气塔都没有办法，叶霄又怎能活下去。就在宁三省都不知所措之时，叶霄的眉心闪烁着乳白色的光辉，浩气塔中剑气纵横，一柄白色小剑悬浮在叶霄头顶。

“这是？”宁三省看见那柄小剑，激动的有些哆嗦，“这是…圣道之剑？”

圣道之剑疯狂吸纳着周围的浩然之气，不断壮大自身。恐怖的剑气从叶霄体内窜出，那万厄灾兽的残魂终于是受不住这圣道之剑的剑气从叶霄体内跑出。叶霄猛然睁开双眼，手指一指，头顶的圣道之剑剑意已极快的速度将那黑色的虚影定在墙上，那黑影疯狂的挣扎着却是无法挣脱，最后化为黑烟，被浓郁的浩然之气净化。

“师伯，我…”叶霄正欲开口，却被宁三省喂下一颗仙丹。“你先好好休息，那万厄灾兽残魂虽然被你驱逐，但它在你体内的影响还没有根除，一切事情等你好了再说。”

这时颜回天等人也赶了上来，“师父，怎样了？”

江楼初雪泪眼微红的看着宁三省，心中忐忑不已，那攻击本是冲着她去的，叶霄却为他挡了下来。叶霄若是有什么意外，她恐怕永远无法释怀。

“其他人跟我出去，这里就让初雪丫头留下来照顾叶霄吧，他已无大碍。”宁三省对众人说到，而后带着其他人从浩气塔走出，只留下江楼初雪照顾修复肉身中的叶霄。

走出浩气塔的宁三省脸上洋溢着兴奋之色，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天不亡我白鹿书院啊！”

周围的众人看着宁三省的反应都是一脸茫然，宁三省向来稳重，何事竟让他如此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