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罗拈花录 第十七章 湘西三煞08 三煞疑踪

“沈……沈头儿……”小二哥急的一个劲儿给沈捕头使眼色，见他过来要挑雅间门帘，连忙摇头道：“使不得……使不得……是……是……”

沈捕头虽说有些趾高气扬，可绝不是那种不知高低深浅之人，况且他从一介捕快做到南京刑部衙门，凭的就是察言观色的本事，再者说了，这酒家就开在刑部衙门门们，店家跟小二哥都是熟识，此刻急赤白脸的拦着自己，必然有因，本要掀帘子的手一停，看着小二哥轻声问了一句道：“谁在里面？”

“守备衙门！”小二哥那里敢出声，只是张着嘴，做着口型，借着喉咙里出来的一点气，几乎是听不见一样，可沈捕头就似听见一声炸雷，脸色刷的一变，声音极为细小道：“当真么？”

“好我的沈爷哩！”小二哥回头见雅间之中并无动静，只有吃菜喝酒声音，往前走了两步，几乎是贴着沈捕头道：“连守备衙门的令牌我都见着了，还能有假么？沈爷千万小声些，莫要惹得这几位发火，小的这店里可吃罪不起呐！”

沈捕头回头瞧了一眼顾层云，刚才的那一股趾高气扬早已抛去爪哇国，大明朝內监外派各衙门之中，以凤阳守备太监跟南京守备太监为最尊，凤阳乃是明朝龙兴之地，南京却是明朝立国之根基，开国皇帝朱元璋国都所在，自永乐朝郑和统帅水师出洋以来，南京守备太监更是外派诸监之首，况且郑和为人忠正勤直，十分得皇帝信任，别说他一个南京刑部的捕头，就是南京六部尚书，对南京守备太监也十分礼遇，如今见有守备衙门之人，不免有些胆怯道：“顾头儿，要不要咱们换个别的出去……”

“无妨无妨！”顾层云脸上轻笑一声，压低声音道：“别的地方也难寻这么清静所在，咱们只管小心些就是！”

沈捕头仍是有些心里惴惴不安，不过他此刻担心的，倒不是两人所说之事被守备衙门之人听了去，郑和执掌南京守备衙门，向来绝少干预江湖之事，也只有当年任求之还是总捕之时，时常有案情禀告，除此之外，南京守备太监衙门，自上而下，从不过问江湖事，他怕的是自己要是得罪了守备衙门的人，这捕快只怕就是做到头了！

“小二哥，你去给咱们弄几个精致小菜，一壶好酒！”顾层云生怕这沈捕头被吓的走了魂，再不敢留在这里，赶忙自作主张吩咐一句道：“咱们离着人家远些，不要搅了别人兴致！”

任天白跟柴影若在雅间内都是听的一清二楚，几乎是能想象得出沈捕头在外面那种局促不安来，任天白心里便有几分觉得解气，倒是巴不得沈捕头揭开门帘，让柴正给他看看那守备衙门令牌，柴影若却是偷眼瞧着自己父亲，见他跟玉老公公两人只是吃菜喝酒，可神色之中均都有些凝神之意，也明白这两人此刻怕是全神贯注！

“沈头儿，坐嘛！”顾层云隔了一个雅间，将沈捕头让在里面，连请带摁，才将有些坐立不安的沈捕头按在座椅上，亲自为了斟了一杯酒道：“沈头儿先喝一杯，咱们慢慢再说！”

“顾头儿，你我之间就不要这么虚客气了！”沈捕头此时当真是巴不得赶紧就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压低声音道：“兄弟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可是为了湘西三煞而来？”

“我说万事都瞒不过沈头儿你的耳目罢！”顾层云淡淡一笑，从袖子里掏出今日刚从银铺之中换来的一张三千两见票即付的银票道：“湘西三煞，此前做过不少案子，你也知道，我师父之前被人诬告，虽说是官复原职，可多少也有些损了名望，要不办几个棘手的案子出来，如何能服众，沈头儿要是有什么风声，不妨指点一二！”

“你跟我还来这一套？”沈捕头嘴上虽是如此说，可手上却是将这银票按住，用眼角余光瞄了一眼，心里登时一喜，连方才那一点畏惧之心都尽数做烟云散，思量片刻道：“这个事情么，说实在的，兄弟我这里所知也不多，当不起这指点二字，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一句话，咱们总捕也想办这个案子，可湘西三煞不知为何来而复去，让咱们总捕也扑了个空！”

“这么说，这三个人是逃了？”顾层云神色轻轻一动道：“南京刑部衙门怕是有人给这三人走漏风声罢？不然只要他们三人在南京城露了相，凭着沈头儿你们这些好手在，到时候城门一关，还怕他兄弟三个长了翅膀不成？”

“实话给你说！”沈捕头将桌上银票缓缓收了过来，细细打量一番，尽力掩饰嘴角一抹笑意道：“这三个人，压根就没进南京城，也不知道是那里走了风声，让咱们总捕功亏一篑，如今这三个人存了戒心，怕是更不容易追得上了，顾头儿要是想取这份功劳，不如去找武昌府总捕李入竹！”

“李总捕不是退隐了么？”顾层云眼角不易觉察的跳动一下道：“就算是他们寻见李总捕，如今也不管事了，还能有什么用处？”

“顾老弟你还是在京城呆的有些久啊！”沈捕头眉眼一笑道：“江湖上谁不知道，咱们大明虽说是两大总捕，可要说缉贼捉盗，除了南北刑部两大总捕之外，声名最响的，就是这位李入竹，只可惜他总是不愿更进一步，只愿在武昌府当个府衙总捕，但凡他有些心思，今日南京刑部总捕，敢怕就是他了！”

“兄弟我明白了！”顾层云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道：“看来湘西三煞是有什么隐情，没到南京城，就觉察出风声不对，索性回去武昌府找李入竹领这份功劳了！”

“不是一份小功劳”沈捕头有些憾意摇了摇头道：“谁要是擒住这三个人，怕是要揭开江湖上一桩大秘密，可惜咱们那位总捕，胆子有些太小，要是任总捕在，这份功劳也轮不到别人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