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之年 第九章 满愿杯

墨汁般的阴影能量在奥德里奇的手中如同深海章鱼的触须，无时不刻都在作蜷缩舒展的探索和捕食动作，似乎总想要攥住什么的架势，令准备藉此塑造出具体形态满愿杯的“阴影领主”也有点头疼，忍不住挠了挠发麻的头皮。

毕竟奥德里奇.特里斯强行攫取并融合起来的阴影能量蕴含太多“破碎面具”高层核心成员的精神烙印，只要一天没有彻底清除这些碍眼的玩意，它们就不可能完全属于“阴影领主”所有。

“没关系！阴影能量对我来说，不过是迈向成功道路上的垫脚石，凭空塑造满愿杯的能量还是从八美德骑士的源泉提取更靠谱！现在只是成功前的一次试做罢了！”

抱着可有可无的想法，心态放平和的奥德里奇.特里斯再次尝试后，不知道触动了什么机制，竟然让他一举成功了。

漂浮无定的阴影能量在奥德里奇.特里斯双手虚抱的“圆球”里骤然坍缩，按照“领主”脑子里的设想，蓦地凝聚出一个巴掌大的普通酒杯。

这是一个灰黑色水晶质地的酒杯，犹如家庭作坊粗制滥造的拙劣模仿品，距离品质最好的黑宝石“暗夜果实”有十万八千里的差距，粗看上去毫无令人眼前一亮得惊喜，唯有探过头去看见杯子里面涂满金漆似的玩意，颜色浓地就像缓缓流淌的不朽之血，才总算有点超凡物品、传说奇物、史诗古董的几分品相。

“没想到！阴影能量版的满愿杯，这就成了！重头再来后，我原本以为机运好的一面会彻底清零……看来幸运如风，常伴吾身啊！”

满愿杯刚刚凝聚成功，就在奥德里奇.特里斯的推动下，主动连接上了地上城市贫民区里的穷人，通过“许愿井”、“转运风车”、“满愿池”等等渠道，构建成简单的练习。

如此神奇的场面就像新神崛起，通过信仰连接上所有信徒，并建立神人之约的维管渠道，尽管目前来说仅仅是丝线似的联系。

没过多久，待在宝座上的奥德里奇.特里斯就从“满愿杯”听到一个普通人的愿望。

被一笔“沉重”的债务压迫地喘不过气来，承受超过身心和自己能力负担的欠款，随着还钱的日子逐渐逼近，自觉已经走投无路的卖菜小贩。

奥德里奇.特里斯头往后仰，藉着阴影能量的神奇能力听到此人的心声：“不过是十二金欧码的欠债，源于一次意外的淋雨引发的重感冒，为了看病付出的药费，利滚利之后的款子！这群高利贷商人真是该死啊！”

奥德里奇.特里斯藉着无孔不入的阴影能量延伸出无数细小的触角，扫描过小贩所在的街区，蓦地有所发现。

一位乘坐私人马车的银行家为了节省时间，准备穿过贫民区抄近路，他的身上携带的钱包，单是里面的现金就超过五百金欧码。

“就算是失主拿出十分之一的报酬，用来奖励拾金不昧者的善良和好心，卖菜小贩的问题也会轻易解决。好吧，我来安排一下！”

想到这里，渗透到地上的阴影能量立即按照奥德里奇.特里斯的意志，在这辆私人马车的前进轨迹上拖来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

当包牛皮的钢制车轮如期碾过石子的时候，如奥德里奇.特里斯预见的那样，车厢外面有乌鸦纹章的私人马车不轻不重低颠簸了一下，很快恢复了平衡。

没有任何防备的银行家当场蹦了起来，涂抹香精油膏的头发差点撞到车厢顶部，自然是心有余悸地重新坐下，伸手抓住一侧的扶手。

就在这时，无处不在的阴影能量探出触手，将那个鼓囊囊的钱包从口袋里掏出来，与车轮落地的声音同步，借助钢圈触地的脆响掩盖钱包落在车厢的闷声，并将它拖到外面，直接落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小贩的发现，以及银行家回过神来的返程“寻找”。

阴影能量一系列的运用全凭奥德里奇.特里斯的操控，甚至在卖菜小贩许愿结束后，还对他进行单独暗示和指引。

债台高筑的小贩离开贫民区的那口“许愿井”后，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行走，走着走着就按照奥德里奇.特里斯的意志来到钱包所在的关键地点。

阴影领主悄然解除暗示，令此人脱离“梦游”状态。不出奥德里奇.特里斯所料，卖菜小贩恢复清醒神智够，很快发现躺在地上的钱包。

起先，走投无路的债务人是不敢置信地使劲揉了揉眼睛，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没有眼花，还在担心会不会是最近盛行的“拾金平分”的圈套，左顾右盼看了街头巷尾，都没有发现异常，才忍不住动了心。

小贩先是警惕小心地走了几步，脸色苍白地就像第一次做贼的小偷准备下手，发现左右附近真的没人后，他的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快步走上前。

随着距离的拉进，小贩的步子迈开越大，口鼻气息因为心情激动不由自主地加粗了，就连苍白的脸色也腾出一抹躁动的红晕。

当他来到钱包所在地，奥德里奇.特里斯观察到小贩突兀地停了下来，高度警惕地环视左右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后，猛地弯腰下来，装作整理鞋子似的，然后顺手将钱包压住，不顾一切地塞进怀里，速度快地赶上金手指里的“神偷”。

“阴影领主”忍不住咧嘴轻笑，继续观看卖菜小贩的下一步行动，并通过无处不在的阴影能量保持随时干涉的权利。

夜色笼罩下，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一个被残酷无情的生活几乎压断脊梁的普通市民，默默地走到附近的路灯下，借助火光微弱的煤油灯的帮助，看清楚钱包外面的乌鸦纹章，心里顿时了然地明白过来，然后开始仔细清点钱包里的现金。

五十张有领主印章的黄金保值的纸币，面额是十金欧码的大额现钞，另外还有一些零碎硬币和小面额的现金。

“拿走所有现金，扔掉这个钱包，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就可以还掉所有债务，甚至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奥德里奇.特里斯观察到小贩经不住金钱的诱惑进而浮想联翩的繁杂情绪，不慌不忙地运用阴影能量对他进行暗示，开始灌输拾金昧下等同侵吞他人财物，相当于犯罪的理念，进而发散到巡夜骑士搜捕，枷锁镣铐加身，严刑审讯，黑狱监牢等等，终于将他的良心拉了回来。

“这么大一笔现款，失主肯定会很着急。我还是原地等待吧，希望找回失物的原主是个慷慨大方的体面人，多多少少会给我一点报酬。”

找回良心的小贩坚定了自己的立场，揣着钱包回到失物现场，茕茕孑立的身影被路灯的昏黄灯光拉地很长，却有莫名的勇气鼓舞他伫立在现场。

谨小慎微的银行家很快就发现钱包丢了，私人马车迅速掉头沿原路返回。钢制车轮碾过石子路面发出毫无节奏的棱棱乱响，却没有扰乱失主的心情。

没过多久，车夫就在贫民区的路上发现了卖菜小贩，孤零零的身影异常挺拔，环视左右后立即明白过来，这里就是发生“意外”的地段，立即收紧缰绳停住私人马车。

“韦恩老爷，我发现一个可能捡到失物的平民，我准备前去交涉。”

车厢里的银行家嗯了一声，叮嘱道：“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小心点！阿尔弗雷德！”

管家兼车夫的“阿福”立即恭敬应声，不慌不忙地下了车，顺手放下刹车的立柱，随后向疑是拾金不昧者的平民走去。

卖菜小贩抬头看了一眼私人马车外面的纹章，对应钱包表面的乌鸦，心里大概明白失主来了，却还是谨慎地询问里面的财物情况。

阿福对此了如指掌，当下开口报了出来：“五百金欧码以上，五百二十金欧码以下，零碎硬币包括进去。”

卖菜小贩知道实情正是如此，再也没有理由拒绝归还失物，就将乌鸦纹章的钱包双手递了过去。

“阿福”伸手接过去后，当着拾金不昧者的面清点一遍，发现一分不少后，很是意外地看了卖菜小贩一眼，随后自己作主，从现金里抽出十分之一，也就是五张十金欧码的现钞，递还给了拾金不昧者。

“感谢你的善心，免除了韦恩老爷的财产损失，按照约定俗成的规则，钱包里的十分之一作为报酬，奖赏像你这样好心的先生，鼓励更多的好事发生。”

卖菜小贩伸手接过问心无愧的报酬，足足有五十金欧码的现金，他的内心顿时被喜悦充满，深深地鞠了一躬作为感谢。

阿福看了一眼，很满意对方的表现，就上前伸手扶了一把，露出一个符合社会期许的笑容，随后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拉起刹车的立柱，策马掉头就这样离开了。

奥德里奇.特里斯很是满意，他从满愿杯里收获了一点光辉，稍微触碰后发现这是一份浓浓的诚挚感恩，仔细一看，不出预料是源自卖菜小贩。

“奇怪，这点光辉的本质不是信仰之力，而是类似功德的心灵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