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棋天下 第三十三章 青衣再现

“在那里！”一名侍卫叫出声来，对面房上一个青衣人显然受了伤，几个纵越便又消失了。

夏芃沉声道：“追！有必要可以直接击杀！”纵身一跃，飞上树枝，然后直追那人背影。其余侍卫对视一眼，也尽力追着夏芃。

“大，大人，再往前就是齐王府后门了！”众侍卫气喘吁吁的赶上去，出声提醒。

夏芃道：“我知道，那里过去就是齐王世子的竹园。”沉思一下，迈步向里走去。

“大人！”侍卫大惊，连忙拦住他，“大人您就算要进去也要先禀告齐王，或向枢密使大人请示，再行搜查啊！”

夏芃道：“那就来不及了。”

侍卫挡住他：“大人，您要是硬闯，我们的脑袋可就和您一起丢了！”

夏芃止步，看着青衣盗失去踪影的位置，沉吟片刻：“那就先去先拜见齐王吧。”

——————————————————————————

“别碰别碰，就差一点了！”赵卿言拿勺子当刀，在瓜瓤上刻着，一只骏马的形状已经出现。齐王夫妇和一众侍女在旁边含笑看着，其乐融融。

夏芃大步踏入，单膝跪下：“卑职夏芃奉命追查青衣盗至此，拜见王爷王妃世子。”

齐王笑道：“追青衣盗怎么追到我府中了？”抬手示意他起来。

夏芃看了眼赵卿言：“回禀王爷，卑职尾随青衣盗，青衣盗进入王府后门，故不敢再行追查，特来请示王爷。”

赵卿言抬起头，向他微微一笑：“后门直通我的竹园，另一边则是负责杂务的下人和王府护卫居所。青衣盗要是敢从那里进来，估计这时候不是被射成了筛子，就是被侍卫逮住了。”

齐王妃道：“怎么会那么好抓？要是那个青衣盗能从木马侯府全身而退，还怕破不了你那一个竹园？”

赵卿言将雕好的马端起来递给瑾儿，让她端去给齐王，笑道：“我就是随口胡诌，母亲还当真了不成啊。而且，我觉得青衣盗是个极其谨慎的人，他不会不知道我的竹园机关重重。他又不打算偷我的东西，干什么费那么大的力气去闯我的竹园？”

齐王摇头：“那也未必。毕竟他能靠着你的竹园甩脱追兵。”

赵卿言歪歪头，说了一声“那倒也是”，就拿起一边的茶盏品茶了。

齐王仔细打量着西瓜，赞道：“你这手艺越发好了，以此谋生都没问题。”

齐王妃白他一眼，道：“胡说，墨儿又不是江湖卖艺的，怎么说话呢？”

齐王连忙笑着赔礼，道：“雕梁画栋，巧夺天工啊！”

夏芃也大致看了一眼，那匹骏马三蹄腾空，只有一蹄与下面的瓜皮所连。而白色的瓜瓤部分则被雕成了白云的形状，上面血红的一匹骏马作疾驰状，鬃毛肌肉清晰可见，裸露的地方没有看到一粒瓜籽，的确万分精致。这么一件作品，没有几刻钟显然是无法完成的。夏芃暗自排除了小王爷作案的可能性，出声问道：“小王爷确定没有人可以进入竹园吗？”

齐王和齐王妃被打扰了兴致显然有些不快，但碍于礼节并没有开口。反倒是赵卿言不在意地笑笑：“我可没这么说啊。竹园里只是一些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机关，不过是打发时间玩玩儿而已，上不了台面的。防小贼可以，防青衣盗可是有点困难。”

夏芃问道：“不知卑职能否去看一下竹园的机关？”

赵卿言讶然地看向他：“看倒是没问题，但你看那个有什么意义呢？我又没有收到他盗物之前必送的信笺，那他就不可能偷我的东西。而且从他之前所有的行动来看，他偷东西就是为了玩，既不谋财也不害命。既然他只是过来借一下道，那他肯定很快就会离开，你还能找到他吗？”

夏芃一愣，沉思起来。

赵卿言指指身前的瓜皮，无奈的看了一眼佩儿，等她收拾下去，才继续和夏芃说话：“偷东西这种事，一般都是偷完了之后才会被发现，继而被逮住。青衣盗给你送信，在给了你在他动手之前就抓住他的机会，同时也向你证明，如果你在他动手之前布下天罗地网都抓不住他，就更不可能在他得手之后抓住他。”

夏芃问道：“您是怎么知道他得手了的？”

赵卿言倒是被他问得一愣，笑了起来：“他没得手你会看见他？就算他是在未得手之前就被你发现了，然后逃跑，还不是一样的性质？我的意思是，他从你准备好的天罗地网中跑出来，你就抓不住了他了。相较之下，他得不得手根本就不重要啊。”

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取决于你将捉住他作为你胜利的标志，还是他失手了作为你成功的标志。”

夏芃恍然：“小王爷所言极是，是卑职愚钝了。”

赵卿言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道：“你不适合抓青衣盗。”

夏芃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问道：“您说什么？”

“我说你不适合抓青衣盗。”赵卿言坐直了一些，“我记得这个差事是你自己请命的，有什么原因吗？”

夏芃抿起嘴唇，低声道：“如果可以，请恕卑职不能回答。”

赵卿言点点头，也不在意：“没关系，我随便一问而已。”

夏芃沉默了片刻，单膝跪下：“请大人再给卑职几次机会，卑职一定竭尽全力，将青衣盗抓捕归案。”

赵卿言好笑的看着他：“你和我说有什么用啊？我现在被卸职禁足，又无权管大内的事。何况，我什么时候说要把你调离了？你继续查呗。”

夏芃着实是愣了半天，硬是一句话都没憋出来。

赵卿言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自然不会让他太过难堪：“佩儿，你去浩煵的房间看看他在不在，让他带夏大人去看看竹园，或许能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痕迹。”

夏芃微怔，继而大喜道：“多谢小王爷。”

赵卿言微微一笑：“耽误了夏大人这么长时间，总要帮上点什么才是。”

夏芃称谢起身，向佩儿微微点头：“麻烦姑娘了。”

佩儿眨眨眼：“不麻烦，跟我来吧。”恨不得赶紧跑掉一般往外走去。

“佩儿！把灯笼拿上！赵卿言提醒了一声，佩儿却已经跑出去了，不禁无奈地长长叹气。”

瑾儿偷偷一笑：“少爷不用担心，浩煵那里肯定会准备灯笼的。”

赵卿言点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齐王咳嗽一声，等儿子看向自己才问道：“你怎的这么有闲心逗他？”

“逗谁？夏芃吗？”赵卿言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愉快的笑了起来，“被父王发现了吗？”

齐王道：“就是有点好奇，很少见到你和不熟络的人开玩笑。”

赵卿言忍笑道：“我突然发现他这个人很有意思，就想要逗逗他。”

“有意思？”齐王奇怪地摇摇头，颇为不赞同。

赵卿言端起茶盏，弯眼笑了笑：“是啊，很有意思的。”

——————————————————————

“这里就是冉侍卫的房间吗？他已经歇下了？”夏芃停下脚步，看向没有点灯的房间。

佩儿点点头，又用力摇了摇头：“他平时睡得很晚，就算不守夜，也要等少爷睡下了才会休息。时间还很早啊。”歪头想了想：“我去敲门看看，你等一会儿。”

“冉大哥？你睡了吗？”

佩儿刚敲了几下门，冉浩煵便打开了门：“还没，怎么了？”他肩上披了一件外袍，发髻完整，脚上的靴子也没脱，看起来的确还没休息，但也快了。

佩儿指指后面的夏芃：“少爷让你带他去竹园看看。”

冉浩煵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佩儿板起小脸，认真道：“少爷还说让你今天守夜。”

冉浩煵一怔，似乎很惊讶，却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佩儿吐吐舌头：“开玩笑的啦，你还真信了？”

冉浩煵看了她一眼，把外袍穿好，转身关上门，从她身边走过去，看向夏芃：“夏大人随我来吧。”

“喂！你别生气啊！”佩儿连忙追上去，扯住了冉浩煵的袖子。

冉浩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生气？我为什么要生气？快回去服侍少爷吧，我带夏大人去就可以了。”

佩儿嘟起嘴：“瑾儿姐在那里呢，不缺我一个的。回去怪无聊的，你带上我一起去吧？”

冉浩煵没什么反应，转身继续往前走去：“随你，想跟来就跟来吧。”

佩儿眼睛一亮，开心的跟了上去。

夏芃暗自观察着冉浩煵，问道：“冉侍卫刚刚已经熄灯了，是打算休息了吗？”

冉浩煵道：“我抽时间打一会儿坐，晚些少爷从王爷王妃那边回来可能还要再看一阵书，我陪到少爷歇下了才会休息。”

夏芃问道：“冉侍卫是随时陪着小王爷的吗？上个月好像一直没有看见过你？”

冉浩煵还没有开口，佩儿已经帮他做了回答：“冉大哥又不是黏在少爷身边的，怎么会随时都在啊？还有，你找冉大哥有事啊？干嘛要见过他？”

夏芃有些尴尬：“不，我没有那个意思。”

佩儿瞪了他一眼：“你这个人真的好奇……”

“佩儿，不要乱说话。”冉浩煵提醒了她一句，也没有回头看她，继续走着自己的路。

佩儿轻轻哼了一声，嘟囔道：“知道啦。”有些不满，却还是乖乖闭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