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宇宙诸天都要毁灭 第768章 余波，走进故乡（2）

作为白城的老城区，出租屋当初已经是破败不堪。楼道里甚至连灯光都很暗淡，如今这楼房更显破旧，彻底成了危房。

杜冷秋看着一楼楼道口的那个流动烧烤摊，橡胶轮子倒还完好，可表层的白铁皮已经彻底朽坏，连底部的木板都露了出来。

虽然如此，杜冷秋依旧露出了一丝温馨的笑容，他面前呈现出一副过往的画面，依稀出现的身穿白色T桖的少年，正微笑着，在火焰上翻滚长长的肉串，孜然和辣椒粉不断的洒在上面。

那个时候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慢悠悠的登上了四楼。简陋而阴暗的楼梯更显陈旧，而那些落满了灰尘的破旧自行车更加没法子看了。说实在的，直到现在杜冷秋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一定要把这些破烂玩意儿当做宝贝留着。明明他们这辈子都再也用不到这些东西，但偏偏就是不丢，一定要放在楼道里占地方、

似乎占着一些公用的空间会让他们心中有满足感。

登临四楼，杜冷秋第一看看到的就是当初张灵翠当初躲避的那个阴暗角落。每一次那两个人贩子回家太晚的时候，张灵翠就会躲在那里，仿佛一只紧张的小鹿。

出租屋还锁着门。锁已经不能再用，即便是有钥匙也难以打开。好在杜冷秋如今已经不用钥匙。他完全无视大门的存在，抬脚越了过去。

第一眼，杜冷秋看到是墙壁上的那副画。画依旧在，只是被狂风撕裂了一角。

随即，他扫了一眼整个出租屋。当初，他在这里住了大半年。

这房间不大，但餐厅、客厅泾渭分明。客厅里靠墙放着一张书桌，桌面上落满了灰尘，右上角放着笔墨砚台上厚厚的灰尘和蜘蛛网，让斯文扫地这个成语，变成了现实。

杜冷秋面对书桌，看着上面挂着的条幅，一尺宽，四尺长，上书：“三军可夺帅，匹夫不可夺志也。”

杜冷秋喃喃自语，将这句话重新重复了一遍。

来到卧室，窗户尽数碎裂，断裂的墙壁也满是裂缝。一切都没有收拾。当初杜冷秋离开的匆忙，并没有跟房东讲这些事。而等房东了解情况后，却已经是大灾变发生了。那个时候，谁还会修理房子呢？

杜冷秋站在断裂的墙壁前方，透过裂口，看向郁郁葱葱的森林。没错，如今的树木丧心病狂一样生长，如今其枝叶已经和四楼平齐了。

当初就是在这里，深蓝会所的人进行袭击。一手飞剑凌空，差点就杀掉了自己，杜冷秋回忆这当初的一幕幕。

那几乎是自己生平最危险的一次。在没有任何力量的情况下，被一个高手袭击。若非天都一缕神念飞来附着在张灵翠身上，自己只怕在劫难逃。

正因如此，杜冷秋对张灵翠和天都极好，几乎是有求必应。

他取下五色玉佩，挂在墙壁裂口一根弯曲的钢筋上。玉佩在微风中晃晃悠悠，将杜冷秋的记忆带回了当初的那一幕。

跟踪而来的猴子与二歪，黑夜中的惨厉的搏杀。客厅中肆意流淌的鲜血，剔骨刀入肉的可怕触觉，一切一切的记忆都是如此鲜明。

随后那破窗而入的敌人，那金色的飞剑，纵横如电，他永远不会忘记。

杜冷秋感慨万千，负手而立忆当年。

当初，曜日神皇的一个信徒都差点击杀了自己；而如今，自己已经将曜日神皇封印，天下太平。

杜冷秋终于再也不必担心有人会冲过来追杀自己。

他不用在睡梦中还睁着一只眼睛。

终于，他可以做个好梦了！

这个出租屋他住的不算久，但却经历了生平最惊心动魄的瞬间，故此记忆无比深刻，相比之下，他真正的故乡反而乏善可陈。

甚至对哪里他隐隐约约有些厌恶。在哪儿他经历了最惨痛的父母双亡，少年时代的他叛逆无比，却在那一个瞬间彻底明白了世间最真实的一面——你只能靠自己。

但到了今日，他终于释然，抬脚一迈，千里地域转眼而过，面前不再是白城的老城区，而是杜冷秋父母的坟前。

这种北方农村的坟墓群向来都是在农田内毗连成片，作为宗族象征性的遗留。杜冷秋的父母就葬在这里。

他对父母的记忆永远停留在忙碌的身影上。

他缓缓跪倒在地，轻轻叩头。按照家乡的礼节，神三鬼四。四次叩头之后，杜冷秋轻声道：“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活着是生命的诡计，人固有一死，这便是世间最大的公平。不知为什么，杜冷秋忽然响起了不知哪一本书上的某句话。

看着自己父母的坟墓，这句话突然便涌上心头。

“是啊，死亡的确是世上最大的公平。不管你是贫苦的农民，还是富甲天下的商人，抑或大权在握的军阀，最终所面对的都是一抔黄土盖此身。”

“就如当日郭靖问成吉思汗。人死之后，需要多少土地？不过七尺之地足矣。”

“当然了，很多聪明人只不过是想要延缓自己的死亡罢了。”

“在物资宇宙中，人们无法练法以长生，只能徒劳的看着肉体的衰亡。于是，孔夫子便提出人生有三不朽。”

“立德，立言，立功。”

“前面两项太过高端，碌碌终生几乎不可能有什么建树，于是都将目光投向了最后一项，以至于某个家伙说出了最过分的一句话——宁愿遗臭万年也要史册留名。”

杜冷秋看着被青草覆盖的坟头，慨然叹道：“可是，连宇宙都要衰亡，况乎渺小的人类。这宇宙诸天，当真有超脱之路吗？”

他在坟前立了三天，一根根拔去坟头上所有的青草，并按照习俗为坟头添土。最后他转身离去。

他没有为坟墓立碑。这曾在他的家乡流行一时，人们竞相攀比看谁家的墓碑更加阔气。可他没有这样做，只是将曜日神皇的封印玉佩留在了父母坟前，让它替代自己守墓。

玉佩挂在了一根枯枝上，林风吹来，五色玉佩微微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