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捞尸人 第两百五十章

作者:纯洁滴小龙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5-05-29 20:00:45 来源:平板电子书

“呼……呼……呼……”

甄岳躺在一条沟里,胸口剧烈起伏。

甄家人擅长阵法技巧方面的钻研,但本质上还是阵法师,身体素质上的相对弱势是必然存在的。

那个胖子人皮都没了,却还能一口气跑那么远,甄岳跑到这里,就已经力竭。

好在,那个可怕的道士并没有再追上来。

喘息了一阵后,甄岳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爬起身,对着自己逃跑的方向跪伏下来。

双手持香合举,三叩拜,最后将额头抵地的同时,将香插入旁边缝隙中。

“感谢亲长出手相救!”

是的,在甄岳看来,先前那位出手救自己的,是自家的长辈,要不然无法解释对方为什么会使用出巨眼缚灵阵。

“我不是你的长辈。”

甄岳抬头,去追寻那道忽然出现的声音,然后他看见了站在沟上的少年。

第一眼,有些模糊,第二眼借着星光,他看出了熟悉感。

大脑快速运转回忆,他终于记起了少年是谁。

当初在丽江,一众人聚集起来围攻那座民宿,他与甄朗、甄馨也一并参与,那时候他们还对这座民宿防御阵法赞不绝口。

“是你……您?”

“嗯,是我。”

“您,为什么要救我?”

猛然间,甄岳神情一滞,因为他想清楚了一件事,对方既然也是点灯行走江湖的人,且此刻也出现在那里,那岂不是说明自己与胖子两个团队今晚的遭遇,有猫腻?

不管怎么样,两个团队都不应该刚踏入这一浪时,就遭遇如此可怕的存在,几乎被杀得团灭。

似乎是猜出了甄岳心中想法,李追远坦诚道:

“嗯,是我安排的。”

“你……”

甄岳脖子挺起,想要发怒,却发现自己心里根本就毫无怒气。

在这件事上,他没办法指摘对方的行为,若是条件允许的话,他也会做出一样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曾经做过,当初他们三人就参与过针对丽江民宿的破阵,若不是时间到了且那阵法确实巩固难破,那他们一众人就会冲杀进去,将少年的团队淹没从而争夺其手中的碎玉。

无论是点灯行走江湖的规则传统,还是自己先做的初一,甄岳都没理由对少年今晚的行为生气,更何况,少年刚刚还救了自己,算是以德报怨了。

甄岳:“谢谢……”

李追远:“不客气。”

甄岳:“我回去就二次点灯认输,自此不问世事,安心在家研究阵法,教导下一代。”

李追远从自己包里拿出纸笔,小口袋的拉链没拉好,他就顺手给拉回去。

这小口袋里装的是各种调味品,先前赵毅与他分开时特意从这儿取了一包盐。

李追远坐下来,将本子放在膝上,持笔快速书写,一边写一边问道:

“阵势运行七变,你懂么?”

甄岳愣了一下,甄家阵势运行七变是甄家阵法技巧的七个基础原理,是甄家不传之秘,对方这是要自己的甄家绝学?

是勒索么,还是要挟,亦或者是挟恩求报?

李追远:“你懂不懂?”

“我懂。”甄岳清了清嗓子,继续阐述道,“运行七变,分为天变、地变、术变……”

李追远手中的笔微微一顿,然后继续书写。

他不是在勒索甄家的绝学,只是单纯地问一下这方面甄岳懂不懂,他要是懂的话,自己就可以跳过这一段,继续写下面的,这样可以节省时间。

毕竟,甄少安的雕刻板整理好后,还是有些冗杂的,全部下来至少得写一整个本子,手会酸。

“阵纽之间的调和十二策,你懂么?”

“阵纽调和十二策,乃寻究阵法与……”

李追远不断地发问,甄岳不断地回答,然后李追远不断地跳步。

甄岳不知道李追远在做什么,他还以为少年在记录自己的回答。

其实,如果他故意装傻抗拒的话,那李追远可能就停笔不写了。

少年不欠他的,自然也不会惯着他,机缘这东西,讲究一个缘。

渐渐的,越到后头,甄岳面对少年的问题,开始显得有心无力,答不上来了。

他很诚恳地不断解释道:

“这个我不知道。”

“家中典籍也没有记载。”

“这二者还能有关系?”

“竟然还能这样?”

甄少安当年在玉龙雪山下当了那么久的老师,其所钻研琢磨出来的东西,早已超出了甄家本身的家传。

而且,这里还得考虑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家族宗门并不是普遍随着时间而不断发展成长的,绝大部分都是到达某个顶点后开始衰落。

甄岳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您到底是在做什么?”

自己都回答不上来了,可对方却居然还在写。

写完了,李追远将本子丢下去,把笔帽盖回,揉了揉手腕。

甄岳接住本子,打开,上面有纹路有字,字虽潦草却很好看,纹路更是韵律清晰,自带意境。

不,包括这文字,其实整体看来,也是纹路的一部分,意境抒发阵法玄奥也藏匿在其中,这才是真正的“微言大义”。

甄岳眼睛越看越大,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很难想像,这种传世之作,竟然是这少年坐在沟上一气呵成写出来的。

不少珍卷秘籍都会用这样的方法,让单纯的抄录没有意义,李追远是看多了,自然也就学会了,当然,这也给观看者提出了更高要求。

甄岳将本子闭合,起初他没看全,看到后面才终于看出来,这居然是甄家路线的后续,他不敢置信地问道:

“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祖上有个叫甄少安的,为家族发展困死在了一个地方,我得到了他的东西,再将其转交给你们甄家人,算是与他了结了这段因果。”

“您与我家那位先人有旧?”

“有仇。”

甄岳嘴角抽了抽。

“好了,告诉我你本该要去的道观是哪一家。”

“我……我会自行去处理,您放心。”

“我不放心,因为我怀疑你现在的能力。”

甄岳将道观位置说了出来,同时提醒道:“那家道观最近刚刚改了阵法,您得注意……算了,是我多言了,对您来说,肯定不是难事。”

李追远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好了,我走了,你也走吧。”

甄岳:“斗胆问您名姓。”

怕李追远误会,甄岳又忙道:“江湖竞争,能者上庸者下,我绝无岸上报复之心,您传我此书,续我甄家未来,我甄家当为您立生祠、奉恩公。”

“不必了。”

“请您莫要推辞,这是我甄家的一片心意。”

“我看不上这点心意。”

“哦,那……那……”

李追远摆摆手,走开了。

甄岳将本子收入怀里,朝着少年离去的方向认真行礼,再抬头看了眼夜色,默默叹了口气。

他很清楚,即使得到那位先人遗卷,短时间内能修行得融会贯通,到底是件多么恐怖的事。

与这样的人江上竞争,呵,那还争个什么劲。

转身,往家的方向行进,星光下,是散开的影子。

点灯离家时,三人成行,无限憧憬,现如今,只能自己一个人踏上回家的归途。

这不是孤例,而是每一代绝大部分点灯人的宿命。

李追远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了站在那儿等着自己的赵毅,他气喘吁吁额头出汗,不是作假,是真拼了老命地快速跑到这里。

赵毅不满道:“我说了,等我先处理好那个胖子再与你过来一同找他,那胖子能跑,他跑不脱。”

李追远:“没事,节约点时间。”

赵毅:“万一他忽然暴起要和你拼命怎么办,你可没练武。”

李追远:“阵法师对阵法师,我能出什么意外。”

赵毅:“别让我哪天听到你就死在这种意外上的消息,我会开心得从床上蹦起。”

李追远:“那你最好别信那些风言风语,去探寻一下意外表象下的隐秘,说不定能有一段大机缘。”

赵毅:“你都得死的地儿,我可不会去。”

李追远:“你没杀那胖子。”

赵毅:“没杀,那胖子有点意思,甄家这个要二次点灯认输了吧?”

李追远:“嗯。”

赵毅:“但我觉得那胖子会卷皮重来。”

李追远:“确实。”

赵毅:“江湖上,少了这些人,会少很多热闹与趣味,哪怕知道有些许风险,但让他们活着,反而能有更多期待感,这就是我不杀他的原因。”

李追远:“废话真多。”

赵毅:“你得尊重我的心理活动变迁。”

李追远:“我早就知道你不会杀他的,尤其是在我面前,你杀那胖子,等于是在提醒我应该杀了你。”

赵毅:“姓李的!”

李追远:“好了,趁着天还没亮,把那两座道观先平了吧,顺便让我看看你团队现在的实力。”

赵毅:“梁家姐妹的实力,不会让你失望的,毕竟我可是把自己都搭了进去。”

李追远:“你当鳏夫又不是第一次了。”

赵毅弯下腰,示意少年上来。

李追远爬上赵毅的背,微微皱眉。

“怎么了?”

“有股汗味。”

“你都不嫌弃润生反而来嫌弃我。”

“润生哥身上的味道,我闻习惯了。”

“我是用香粉的。”

“所以出汗后,味道更难闻。”

赵毅迈开步子,身法施展,快速穿行。

“我已经让孙燕通知他们先去攻打一座道观了,不过没我们俩,他们可能破不开阵法。”

等真到了地方后,赵毅被自己说的话打脸了。

因为那座道观的阵法已经被破开,里头正传出厮杀的声音。

道观的门塌了一半,好几处深凹的痕迹,细看下来,可以发现有铲印的轮廓。

赵毅:“你家润生,是拿什么喂的?”

很显然,这阵法,是被润生以黄河铲硬生生砸破的。

上次在丽江,润生只有在气门全开后才能短暂地拥有这种力量,赵毅当然不相信润生这会儿会气门全开然后回去躺起。

李追远:“最近确实吃得有点好。”

主要是桃林下的那位前阵子心情不错,拿自己身上的煞气让润生浸泡身体。

赵毅:“不应该啊,我都走了三道浪了,你才走了一次,为什么你一次抵得上我三次?”

李追远:“难度不一样,题型也不一样。”

自己上次,可是连地藏王菩萨都接触到了,赵毅却不知在哪个山疙瘩里转圈圈。

甚至连这一浪,都是天道给自己降低难度的休整期,自己却在这一浪里,碰到了赵毅。

赵毅:“天道也会偏心?”

李追远:“这种厚爱,我可以送给你。”

赵毅抬手对着天空挥了挥:“我开玩笑的,您可千万别当真。”

李追远迈步走入道观,赵毅紧随其后。

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却几乎找不出一具完整的,这很符合润生的画风,而梁家姐妹应该也是为此故意斗气,下手也格外重。

其实,这些道观表面上还是会自诩为正道人士的,像石桌赵那种的,以抚养孤寡为名来转移孽力,并不算什么稀罕事,而是通用的。

只是这种事,不能见光,更不能上称,一旦称量起来,那你被除灭,就是咎由自取。

酆都大帝那种级别接的是大因果,这种道观就是小因果,江上人引江中浪,承受得住那你自然就能继续存在等待下一劫,承受不住那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这座道观,很明显承担不起。

厮杀已经进入尾声,最先看到的是孙燕,她站在那里,一众蛇虫鼠蚁听她指挥,将想要藏匿起来的人一个个找出。

除此之外,她并不需要再去做其他,因为这里的恶人,都不够前面那三位杀的。

润生、梁家姐妹全都浑身是血,像是淋过血浆浴。

此刻,三人已经杀到最后一处建筑,有人在做最后的殊死抵抗,有人在那里哭喊求饶,还有人在义正言辞指“天道可见”云云。

润生懒得听他们废话,只是不停拿铲子将面前的道士一个个拍碎。

梁家姐妹一人持软剑一人持匕首,交替掩护,杀戮效率丝毫不比润生低。

李追远也认可了赵毅所说的,力道是这俩姐妹的最弱项,因为俩姐妹的配合中,自带阵法规律,她们双人不仅是武道上的配合,更是能瞬间成阵、成术。

这种对手,若是不能一开始就拍死她们,或者全程强势压制,一旦焦灼下去,那她们就能以无穷手段将你蚕食。

李追远:“你这赘婿,当得不冤。”

赵毅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后吐出烟圈,道:“姓李的,你脸皮真的是越来越厚了。”

李追远摸了摸自己的脸,回了声:“谢谢。”

赵毅:“你家那位老太太,怕是已经把你以后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一箩筐了吧?”

李追远:“你有什么建议么?我可以帮你传达。”

赵毅:“……”

赵毅原本还想再调侃一句,你以后要是生少了,怕是都不够继承那些姓氏。

想想算了,那老太太着实有些过于恐怖,要是她知道自己在这件事上含沙射影,怕是真会气得寻个由头亲临九江。

“砰。”

最后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应是观主,他死得最壮烈。

润生的铲子拍到他的脑袋,梁家姐妹刺入他的胸膛,大家都在较劲这最后一个人头,把人家观主直接搞炸了。

团队的实力层次,在此刻就出现了清晰的鸿沟。

甄家三人和胖子团伙想避开的硬骨头,在李追远和赵毅这里,根本就不够啃的。

而且,两方人,其实都没出全力,人员没来全的同时,两边的头儿都没下场。

润生甩了甩头,抖落下鲜血,将自己的脸露了出来。

他笑得很开心,因为杀爽了。

死倒煞气被彻底激发后,润生是将其控制住了,却是一种如控,平日里表现不出来,真正动手时就会完全暴露。

他倒是不抵触这种变化,毕竟见生死的厮杀时,就得有这股劲。

梁艳一个挤着头发,一个在挤着衣服。

赵毅丢下烟头,跑上去帮忙,姐姐这里帮一下,妹妹那里也搭把手,主打个雨露均沾。

李追远布置了一个简易阵法,生起了一团会四处游荡的火球,等离开时,顺便在门口补了个隔绝阵法。

用不了多久,这座道观就会被焚灭个干净,化作山里的一处肥料。

下一座道观不大,里头人口也少,一般这也意味着人均道行会更高些。

李追远看向赵毅:“你上吧。”

赵毅:“我也需要考核?”

李追远:“嗯。”

赵毅小声道:“给个面子,这阵法我肯定能破,那就你来破一下。”

“好。”

李追远走上前,右手掌心出现血雾,一面阵旗出现,少年手握阵旗,轻轻挥舞,一座小小的观门自绿树掩映中显现。

赵毅活络了一下筋骨以做热身,然后一脚踹开门,冲了进去。

他的速度很快,似是为了故意表现一样,李追远进去时,就看见两个年轻道人的尸体,就已经躺在了台阶上。

最后一个道人面容如枯树皮,明显上了岁数,且他的状态很不正常,一看就是用了某种不人道的秘法给自己续着命。

赵毅与他交上手,二人打得难舍难分。

李追远知道,这是赵毅故意的。

先前那俩小角色不值一提,赶紧解决,这老东西有点实力,那就多打一会儿,好让自己多看看。

双方团队的合作,梁家姐妹再强,都只是其次,李追远看重的是赵毅的能力。

林书友也是一样,哪怕把赵毅恨得牙痒痒,但在碰见他们后的第一反应也是想着为接下来的合作铺路。

以走江功德为自己成功转移生死门缝后,赵毅的实力可以说是得到了巨幅增长。

天才和普通人的差别在于,普通人精力有限,一生只能钻研一项,天才可以好几项一起走。

赵毅没用武器,纯粹是徒手空拳地与手持长剑的老道士开打,他的双掌覆有一层水泽,每每与对方武器接触时,都能卸力、转移、拿捏。

打着打着,老道士就开始渐渐不支,身上浮现出密集的老人斑,等老人斑聚集到一定程度后,就朝着尸斑变化。

一道道幼儿的虚影自老道士身上不断显现,这是他还未消化完全的补品。

老道士知晓继续这样打下去不行,他这具身体经不起长时间的折腾,可他无论是使用步伐、符纸还是术法,都能被眼前的年轻人轻松化解,迫使他不得不进行这最原始的缠斗。

赵毅赢定了,赢得游刃有余。

润生看着有些感慨,当初弱柳扶风的赵少爷,此刻也能打得虎虎生风。

这让他不由想到自家小远成年练武后,到底能有多强,怕是那时候,就再也不需要自己护在他身前了。

梁艳主动凑到李追远身边,问道:“你是还没练武么?”

李追远:“嗯。”

梁丽跟了过来,问道:“都走江了,为什么不练武?”

李追远:“会亏空身体。”

梁艳:“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急着点灯走江?”

李追远:“天知道。”

梁丽:“你不急么,还在乎提前练武会导致未来发展受限,如果我是你,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争得龙王的位置。”

李追远:“因为在我看来,龙王只是下一阶段的一个起点,不是未来。”

两姐妹沉默了。

不同的人说一样的话,给听众的效果是不同的,从赵毅对待少年的态度上,她们很清楚少年的非比寻常,但没料到,他居然还有这般心气。

梁艳捂着嘴,笑道:“听说,你已经有婚约了?”

李追远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没有婚约,但他不想回答没有。

梁丽:“考虑过纳妾么?”

远处,正在打架的赵毅忍不住开口骂道:

“你们俩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正在与其搏杀的老道士闻言,首先面色僵灰,这个已经给予自己极大压力的年轻人,竟然在此时还能分心聊天!

梁艳:“你又不愿意入赘,那我们姐妹俩总得剩下一个,那还不如剩下的那个去给别人做妾喽。”

赵毅:“哈哈哈,怕是你家长辈不敢答应!”

梁丽:“我家里长辈很开明,我们与你的事,他们不也没阻拦么?”

赵毅:“你理解错了,我说的不敢是真不敢的意思。”

梁艳:“你专心打你的,这么久都结束不了。”

梁丽:“还是虚。”

赵毅气极反笑,转而对李追远喊道:“来个漂亮活儿,借一下铜钱剑!”

李追远右手摊开,铜钱滑落至掌心,左手食指点在铜钱上向前一甩。

一枚枚铜钱疾速飞出,与空中拼接成一把生着浓厚铜锈的剑。

赵毅一个翻身,将剑接住。

刹那间,剑鸣响起。

当初赵毅也从李追远手里借过这把剑把玩,却没有这种动静,因为那会儿的赵毅是真的虚。

现在,他能正常动武,身为赵家血脉,自然与这赵无恙的佩剑产生呼应。

铜钱剑横扫,只听一声脆响,老道士手中的长剑断裂。

赵毅再顺势一撩,老道士的道袍与长须全部被卷碎,露出了一具全身是坑洞的**身体。

最后,赵毅凌空而起,向下刺去。

老道士拼命反抗,可当他走入歧途的那一刻,周身的一切都自带邪祟气息,铜钱剑就是其克星。

电光火石之间,所有阻拦都被破开,铜钱剑刺入老道士眉心。

赵毅顺势一拍,铜钱震动,老道士周身一颤,其灵魂以及体内未吸收完的怨念一并崩散了个干干净净。

做完这些,赵毅将铜钱剑取出,擦拭去其上鲜血,惋惜道:

“这把剑,就得配赵家人。”

说着,赵毅还故意用眼睛偷瞄那少年,希望那少年可以懂得君子有成人之美。

李追远:“你既夺我的剑,那我只能去你九江赵家宝库……”

“嗡!”

赵毅掌心一拍,铜钱剑分作铜钱,落回李追远手中。

他晓得这少年阵法造诣高到难以想象,自家宝库的阵法,估计还真拦不住这家伙。

李追远将铜钱收起,对赵毅道:“你还是藏私了。”

赵毅:“非也,是这老东西不经打。”

李追远着手布置阵法,将这里痕迹消除。

当众人结束今晚所有行程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孙燕继续留守在山里,监视沈淮阳。

赵毅非跟着李追远去招待所,李追远答应了。

招待所的床上,林书友睡醒后,冲了个澡。

那晚插针的后遗症,已经恢复差不多了,再有一天,就能把身体调整回巅峰状态。

擦身子时,林书友自言自语道:“童子,你都在我身体里了,为什么还需要插针?”

童子:“破煞符对神力有着天然刺激作用,设计出这张符的人,很不简单。”

林书友:“哦?”

童子:“第一次插针时,我就感受到了,这符针对的不是邪祟,或者说,邪祟只是被顺带起效果。我甚至怀疑,这符的真正目的,是对神祇进行训诫、驱使。”

林书友:“哦。”

童子:“就算是龙王家,也不会去与我们这样的存在去主动对立,不该留有这种符纸的传承。那位的符纸,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

林书友:“告诉你也没用,你肯定没听说过他。”

“咚咚咚!”

敲门声传来。

林书友穿上裤衩,走去开门。

手触及到门把手的瞬间,双目一鼓。

门外有人,但童子无法感知到那人的气息。

林书友没有开门。

但门把手自外头转动,他一个大男人睡招待所,也懒得锁门。

赵毅推门而入,左手提着油条包子,右手提着泡菜豆浆。

“是你!”

“对,是我,你想我了没?”

早餐往茶几上一丢,赵毅直接扑向林书友,二人摔落在床。

林书友在反抗,可如今的赵毅不再是以前那般弱不经风,除非阿友起乩成真君,要不然在身体力道上,他还真弄不过此刻的赵毅。

阿友的双眸,渐渐要凝聚成竖瞳。

“来,你起乩啊,正好让我告诉大家,你当初喜……”

起乩失败。

阿友很不甘心地被赵毅压在了床上。

“你能啊,揍我的人揍得爽不爽?”

“爽!”

“下次你还敢不敢了?”

“下次往死里揍!”

赵毅见状,从林书友身上下来,坐到床边,发出一声叹息:

“看来,彬彬身体状况是真的差了,应该是命不久矣了。”

林书友:“……”

赵毅:“怪不得你能变得如此硬气,唉。”

林书友:“三眼仔,你真是个畜生!”

赵毅:“你说,你彬哥对你多好,要不是他居中斡旋举荐,能有你今天么,可你却……”

“啊,同归于尽吧!”

林书友怒吼了一声,冲上去掐着赵毅的脖子,将他从床上扑倒在地板,二人再次扭打起来。

门外,梁艳和梁丽听着里头的动静,对视一眼。

梁艳:“你嫁吧。”

梁丽:“你是姐姐,机会给你。”

李追远让润生辛苦一趟回医院,把昨晚的事与谭文彬做个同步。

他自己回到房间后,先洗了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后,躺在床上,准备休息。

昨晚不累,甚至可以说很轻松,但该补的精力还得补上,毕竟硬仗在后头。

门把手被转动,门锁了。

过了会儿,躺在床上的李追远扭头看向窗户处。

窗户外出现了一个人影,窗户也上锁了,但他把窗户卸下来了。

有时候你不得不佩服赵毅现如今的精力,大概是以前“软骨病人”当久了,现在的赵毅,活泼得跟个猴子一样。

赵毅:“你这睡个觉又是锁门又是锁窗户的,这么缺乏安全感么?”

李追远:“你又在欺负阿友。”

赵毅:“没欺负他,我和他感情好,玩玩。”

当初在丽江时,基本都是林书友负责照顾赵毅,在赵毅看来,少年整个团队里,就一个阿友是老实人。

跟着阿友,他踏实,最起码遇到危险时,阿友会本能地拉着他一起跑。

“那个,你把东西给甄家那人了?”

“嗯。”

“你说你丢地下室了。”

“确实没带来,现写的。”

赵毅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精美钢笔:“那您再劳驾?”

“累了,睡觉。”

“累什么累,你今晚布阵和破阵时我感受到了,你小子精神力现在浓郁得可怕,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偷偷吃仙丹佛髓了!”

“事情结束后,再按劳分配。”

“行吧。”赵毅去洗澡。

李追远:“你要睡在这里?”

赵毅:“对啊,省得再开房间了,多浪费。”

“彬彬哥的房间里空着。”

“我去过了,他房间里冷藏着一扇人,我赶紧把门关上,生怕冷气流出里面的肉质腐烂了!”

……

谭文彬这几天,过得很轻松。

每天在医院里,最主要的事就是和陈靖这孩子聊天说话。

功利性目的性的东西,第一晚早就聊完了,接下来真就纯当朋友处。

这孩子身上有一股令人很舒服的特殊气质,能治愈人,就像是以前习惯表演时的小远哥。

陈靖也很喜欢谭文彬,乐意在照顾外公外婆之余缠着他,虽然,自己已经被冻得感冒了。

外公的病情,忽然在今天严重恶化。

谭文彬可以确定,不是沈淮阳做的,沈淮阳一直在孙燕的监控下,他受伤了,这两日一直没出道观门。

只能说,老人的病情就是这样,漫长时间里吊着,然后,不经意间猛地加速。

医生已经摇头,到这个时候,医院也没有办法了。

陈靖接受了现实,坐在外公病床边,等待外公最后的闭眼。

外婆不哭不闹,侧身靠在旁边,陪伴老伴最后一程。

谭文彬在轮椅上多贴了几张封禁符,把自己身上的寒气封锁住,再由阴萌推着他,来到病房门口,安静地陪伴。

虽然相处日子很短,但能感受出来,这老少一家,都是很好的人。

昨天外公还能说话时,还特意见了孙子的这个新朋友,鼓励谭文彬要勇于对抗病魔,毕竟还年轻,还有很长的人生要走。

外婆做的泡菜也很好吃,送了谭文彬许多,昨天还特意借了家属院的锅灶,煮了泥鳅,嘱咐陈靖给谭文彬送了一盆,说让谭文彬补补。

按经历来算,谭文彬早就属于老江湖了,却还是被两个老人的质朴与纯粹打动。

其实,从侧面来看,拥有半妖血脉的陈靖,本该性情暴戾才对,他不应该是现在这种文静恬淡的性格。

所以,是自幼跟随俩老人生活后,被温润了内心。

谭文彬怀疑,这应该也是后来沈淮阳要找借口,把陈靖从俩老人那里接走入观的一个原因。

在他眼里,陈靖是快被俩老人给养废了。

但沈淮阳又寄希望于将父子、师徒羁绊深耕于陈靖心里,所以不能对俩老人用强,至少不能当着孩子的面。

外公已经度过回光返照阶段了,身上的死气正越来越浓郁,他面容慈祥,一会儿看看孙子,一会儿看看老伴,等待最后的闭眼。

虽然他的人生不算圆满,有很多遗憾,但他知足,临走时,心里也是甜美的。

可就在这时,将死的他,脑海中开始出现一些特殊的画面。

这些画面让他感到陌生和奇怪,却又给他一种确实真正发生过的笃定。

他看见了自己躺在床上,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苏醒,眼睛无法睁开,耳边是隔壁屋床上女儿传出的尖叫与怒骂,像是在遭受着凌辱。

他看见了女儿肚子变大,逼问女儿到底是谁,女儿却浑然不知,他气得要去找派出所报案,结果一推开门,就看见一个道人站在门口。

他看见了女儿在生产时,自己和老伴被捆缚在旁边,看着那道人给正在生产的女儿换血,女儿在绝望中完成了生产,然后死去。

可问题是,在他原本的记忆里,事情不是这样的。

自己的女儿和那道人两情相悦,他们起初并不同意,但耐不住女儿劝说,外加那道人在村中行医救人,名声很好,想着虽然嫁给道士未来生活不易,但好歹也算是个良人,他们俩也就点头了。

在女儿肚子隆起时,道人经常送来钱和吃的,并对他们许诺,等他师父仙去后,就带女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去道观里生活,过上清静避世的美好日子。

女儿因生产而死的那晚,道人痛哭流涕,无比悲伤,还是他们二老劝说道人,说这是命,这就是命,人死不能复生,只能将孩子给照顾好。

那样的一个人,自己和老伴居然一直对他如此之好,把他当作真正儿子,他总是晚上趁着孩子睡着时来,自己和老伴还一直等着他,怕他饿着给他做饭!

甚至,当他提出要将孩子带回观里时,老两口还觉得很欣慰,孩子一直想念父亲,现在终于可以和父亲在一起了。

这畜生,这畜生,这畜生!

病床上,外公身体开始抽搐,发了疯一般的挣扎。

病情已经让他无法说话,但他的双眸里,充斥着愤怒!

“老头子,你怎么了,老头子?”

“外公,你怎么了,外公……”陈靖转头,看向谭文彬,“彬彬哥,你知道我外公怎么了么?”

谭文彬沉默了,他知道,但他觉得,真相对于这孩子来说,有些过于残忍了。

谁都无法接受,自己的一切美好,都源自于周围人记忆被修改后所营造出的虚假。

“你想知道么?”

李追远走进病房。

这几日,李追远并未进到这里与陈靖进行接触,因为他确实不喜欢这个少年,尤其是当他面露笑容时。

李追远看向谭文彬:“你不用纠结,可以把选择权交给他。”

谭文彬点点头:“嗯。”

每个人都有选择看清楚自己真相的权力,当然,这么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会让自己等人背负所谓的道德负担。

李追远走到外婆身前,拿出清心符,贴在了她额头上,老人家当即闭上眼睡去。

随即,李追远走到陈靖身前,右手食指抵在陈靖眉心,另一只手覆住外公的额头:

“现在闭眼,我让你看看,你外公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陈靖闭上眼。

良久,陈靖双眼睁开,两行眼泪流出。

李追远指节在老人额头上连续敲击,让其心神舒缓安静,老人是寿元已至,药石无用。

最终,老人不再挣扎,看向旁边正在哭泣的陈靖。

他脑海中很多记忆都是假的,但唯独与这个孙子之间的相处,是真的,无论怎样,他都是自己的孙子,小时候调皮性格暴躁,但长大后,就越来越懂事贴心。

老人闭上了眼,走前不算祥和,但好歹是结束了这临终的挣扎与煎熬。

李追远:“你外公走了。”

陈靖深吸一口气,踉跄地走上前,将白色的被单拉起,覆盖住外公的脸。

少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擦了一把眼泪,一字一字道:

“我要……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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