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棺被十具白骨抬着放落在祠堂的正中间,那个双脚穿着大红色绣花鞋的女鬼着站在一旁,用她那爬满尸虫的右手在自顾自地梳着身后及腰的长发,不时还哀叹一声:
“你曾经说过,待我长发及腰,你就大红花轿娶我进门的。”
我站在一旁看着女鬼孓然一身,在自顾自怜的梳着头,深知道这长发女鬼也是这世上的可怜人啊,看她那被情所伤的囧样,不用猜,都是被人给抛弃了的主,只是不知道是哪位仁兄有如此的先见之明。
思绪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以为我会心花怒放,为女鬼的不幸拍掌叫绝,可是当看见她满脸愁容的时候,我的心里莫名的酸楚,也不禁为女鬼的遭遇感到不幸。
“清夜,来,给这些无名的大英雄点上三柱清香。”宋阑珊拿着三根清香来到我的面前,把香给递给我。
我皱紧眉心,重又看了眼祭台上那数百个木有名字的灵牌,阴风阵阵的,吹起祠堂里面落地的白色挽幛。
我觉得周身发冷,不禁地打了个寒颤。
“为……为什么它们都木有名字?”我看向宋阑珊问。
宋阑珊只是朝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跟我说:“以后我再跟你解释,现在赶紧给大英雄们上香。”
我的心里揪着紧,满是疑问,但如果宋阑珊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需要再多顾虑,进庙拜神,入祠堂叩拜亡灵,这也是我们修道之人本就该有的品行。
我伸手去拿过宋阑珊递给我的三根清香,当我拿住清香的时候,隐隐的,我似乎听到祠堂里面传出了笛声,笛音婉转悠长,甚是脆耳,我忙看向四周,却被宋阑珊给抓住手臂。
她一脸严肃地说:“别左顾右看,专心上香。”
我也就不再去深究笛声是从哪里传来的了,手持清香,跨步向前走三步,然后把清香给插在香案上。
只是一个眨眼的时间,那三根清香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完了!
我震惊了下,转头看向宋阑珊的时候,宋阑珊再递给我三根清香,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再奉上三根清香。
我的心里越发不淡定了,这间祠堂里面阴森森的,平时要烧上约莫半个钟的香,竟然只是一瞬间就燃到了清香的香脚,还一丁点香灰的痕迹都木有留下。
我转回头,想要把清香再奉上的时候,看见香案前,有四个小娃娃,他们穿着大红色的肚兜,正坐在香案上嘟着嘴巴,用鼻子在吃香。
我被吓得额头的冷汗立马飙了出来。
宋阑珊走到我的身旁,伏在我的耳郭子说:“啥也别管,你尽管奉香就好。”
我颤抖着手,再一次把清香给插在香案上,果不其然,那四个小娃娃怒力一吸,那三根清香又燃尽了。
我侧脸看着宋阑珊说:“我要不要再奉上三根清香?”
“不用。”宋阑珊淡淡说。
突然,耳畔的笛声越发悠扬绵长了,冷风阵阵的,隐隐间我听到有东西在丝丝索索的动,忙抬头看向祭台,发现那数百个木有名字的灵牌正在自主移动。
是的,木有脚也能移动。
白纱摇晃间,那数百个灵牌变作了一扇半透明的虚影门,我亲眼看见那个拿着木梳子在梳头发的女鬼轻身飘起,往虚影门飞去,眨眼就消失不见了,那副满是骷颅头的血棺也被十具白骨给抬着往祭台上的那个木门飞去。
片刻,这间看似香火旺盛的祠堂,变做山野里的一个破败的瓦房,那坐在祭台上吸食清香的四个身穿肚兜的小娃娃,这会儿齐齐向我眨了眨眼,然后蹦跶着往东西南北四个方向跑去。
每一个小娃娃跑向的一个方向,就跑出一条白光刺眼的道路,我和宋阑珊站在交叉路口,眼前有四条一模一样的道路在等着我们择选。
“刚刚叫你点的6根清香就是给这四个指路童子指路的跑腿费,现在他们四个娃娃跑出了四条路,这四条路里只有一条是可以逃出这个‘怨灵血煞’,回到现实世界的。”宋阑珊说。
“那其余三条呢?”我问。
宋阑珊沉思了一下,还是决定要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她说:“其余三条,每一条通往地狱不同的楼层,将会受到的惩罚也都各不一样,也就是俗称的十八层地狱。”
我愣怔了下,继续问:“那那两副血棺为何突然消失不见了?”
“‘怨灵血煞’只是你念错了口诀,才会进入到了她们的穴地里,这属于误闯,并不是公然挑衅,更不是民间恶贯满盈的倒斗,这本来就不应该怪罪于你。”宋阑珊说。
我的心里揪着紧,脑袋瓜子里的记忆忽而亮堂,想起“九珠阴阳命”和“怨灵血煞”这两个阵法之间,所差的只是口诀里面的一小片段。
应该是我第一次实践,力求完美,却过度紧张,而导致误入了凶穴了……
这下子,我真想把杜蕾斯给拆了,直接从头到脚把我自己给套住,这么低等的错误,我都犯了,还能指望师傅对我另眼相看么?!摔!
我蹲下身子,背上晕迷着的狗蛋,重又看向那四个身穿肚兜的小娃娃跑出来的四条道路,才发现这四条道路上已经开满了绚丽多彩的山花,每一条小路上,都向我传来悠长的笛音。
我蹙紧川字眉,心里如有悬铅,上下不定,深知道只要走错一步,那就是步步皆错!
宋阑珊跟我说:“别怕,想好了,就阔步向前走,要相信自己命不该绝。”
我的脊梁骨却早已大汗淋漓了,若说命运的话,打小我就多难多灾,从来木有过一件好事降临在我的身上。
我站在原地,鼓了鼓腮帮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说:“男子汉,不要怂,要勇往直前!”
我伸腿去想要跨出第一步,这时眉心处的那个天眼在使劲的眨,我迟疑了下,然后用一双天眼看向四条小路,发现有三条小路的尽头,那里盛放燃烧着火红色的彼岸花。
彼岸花即是杀人花,传说中只开在阴阳交界,运送鬼魂的忘川河上的勾魂花。
只有那向东的那一条小路的尽头,我看见的不是彼岸花,而是一个石印,我伸手去揉了揉天眼,再次看向向东的那条小路的尽头,发现那不是一般的石印,而是我们茅山的镇观之宝——五雷印!
我那揪紧成一团的心里忽而松弛了下来,莞尔转头去牵起宋阑珊的手,阔步往向东的那条小路跑去。
身后的那三条小路渐渐变得灰暗,继而消失不见,我跟宋阑珊跑在小路上,漫山的小野菊甚是迷人,我们也没心思去欣赏风景,只顾着大步向前冲。
跑到小路的尽头,我们冲出了那道刺眼的白光。
映入眼帘的是老头和季孙君乐的身影,他们分站在两侧,我伸手去捡起放在小路上的那个“五雷印”,和宋阑珊跑了出来。
老头看见我的时候,眼角有些腥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哭过了的缘故,季孙君乐倒是第一个冲跑上前,伸手紧紧地抱住我。
“坏小子,我还真的以为你会死在‘怨灵血煞’里了,事先早就跟你说过了,在道袍上渡河的时候,不许回头,不许回头,你怎么就是不听!”季孙君乐的语气有些抓急,我能听出来他是真的担心了。
我伸手去拍了拍季孙君乐的后背,莞尔跟他说:“放心,我的命很硬,不是这么容易就死掉的。”
站在一旁的老头冷“哼”了声,然后说:“若不是我为你暂时开了天眼,并且在小路的尽头给你放上‘五雷印’,你以为就凭你那三分钱小命,这会儿能不在阴曹地府里卖咸鸭蛋么!?”
我听后,双眼登时灼红,情绪激动地伸手去把老头也抱入怀里,“谢谢,谢谢你们……”
“你小子这辈子要说多少次谢谢?一万次够了没?!”季孙君乐眼角含泪地伸手到裤兜里拿出一个大白兔奶糖,剥了糖纸递给我,继续说:“别说谢谢,也别说对不起,心苦的时候,就吃颗大白兔奶糖,让自己甜一点。”
我把大白兔奶糖握在掌心里,在阵法里面数次面临生死关头,我都恨自己太早把奶糖给吃了,在最后就连想要吃颗奶糖来暖一下心窝也都木有。
我用糖纸把大白兔奶糖给重新卷了起来。
“怎么不吃?”季孙君乐问。
“放着。”我说。
“来,再给你一个,你想吃的话,我这里都有。”季孙君乐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把卷好的大白兔奶糖给放入口袋里,然后接过季孙君乐递过来的,往嘴里面一丢,满满的幸福。
老头无意间瞅见我左胸的伤口,登时面如沉水,然后皱紧眉心说:“幽灵心!”
我睁大着眼珠子,看着老头,说:“你囧么知道这是幽灵心?!”
老头抡起拂尘,想要敲打我的后脑勺,眼瞅着我身体虚弱,就把拂尘给收了回来,说:“这世上有我老头不知道的事情么??!!”
老头随手挥了挥手中的拂尘,然后引着我的魂魄,他默念着口诀,让我的魂魄回归到**上。
我咳嗽了两声,从地面上站起来,脸色苍白得厉害。
“你现如今三魂七魄里有一魂少了一颗肉心,也就是说你的生命现如今岌岌可危。”老头故作深沉地伸手去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继续说:“如果想要恢复元气的话,那么就必须得找到‘七窍玲珑心’。”
“‘七窍玲珑心’是什么?”我问。
“看你自己怀里的《玄学》,里面第五章,第七分篇,5889页,从下往上数,第8行有详细的写着。”老头说。
我恍惚了下,定定地看着老头,心里暗暗想,难不成老头比我自己还清楚《玄学》里面有写着什么么?什么第五章,第七分篇,5889页,从下往上数,第8行有详细的记录,唬谁呢!我早就把《玄学》这本书给背得滚瓜烂熟了,压根就木有“七窍玲珑心”的记载!
“你看着我干啥,想知道的话,就看你怀里的那本烂书啊!”老头说。
“不用看,木有!”我斜睨着眼角瞥了眼老头,继续说:“赶紧告诉我,你这江湖骗子,是怎么把我茅山道观的‘五雷印’给骗到手的!?”
说:
看文的亲们,出来冒个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