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蛟 第五章 顾小西

在重峦叠嶂的钢铁森林中，人情冷暖总是被忽视的。

就像这路边的公益摊位一样，无人问津。

也是，发展区的人们，哪里还有余力去照顾别人呢？努力让自己和家人活下来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顾小西蹲在路边，正托着下巴发愁。她今天已经出来一整天了，但还是没有找到任何一位志愿者。

所有人都来去匆匆，没有人在她面前停驻。就算是路过的时候看到了海报，也只不过是低头继续赶路。每个人的眼神，都在看着自己眼前的路。哪怕是偶然瞥来的两眼，也不敢停留。

顾小西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种感觉。觉得他们像是在看着他们自己一样，躲闪、羞耻而不敢正视。

她是一个心思纯粹干净的姑娘，现在也才刚上武道学校。好不容易上武道学校可以自己跑出来做想做的事了，却在头回尝试就遇冷。她不懂自己该怎么办。

这个世界怎么了？

她蹲在地上问自己。

“喂，小姑娘。”

突然，一道陌生的男声打断了她的发呆。

她迷茫地抬起了头，额前的碎刘海凌乱地盖在了她的脸上，她的齐肩短发也被夹在了脖子后。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只小杂毛狗狗。

“欸......”

顾小西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你这样能看得到我吗？哈哈。”

“能，站起来就能。”

顾小西有些狼狈地站了起来，捋开了自己额前的乱发。原本以为站起来就能不用抬着头，没想到还是高估了自己。

眼前这个男孩，长得很干净好看，约莫有一又四分之一的自己高。他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朴素，但他的笑容和眼神都显得澄澈。或许自己可以拉着他去帮忙做志愿者。

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应该也很有爱心吧？

“哈哈，你好，我叫方立。你这边是在干什么？”

“你...你好！”

顾小西一激动，手里抱着她自己去印的宣传单，突然一个标准的九十度鞠躬向方立问好。这姿势标准得，甚至让方立都有些不知如何问好才能不显失礼和点到为止。

“方立同学！你也对顾小西志愿活动感兴趣吗？”顾小西兴奋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宣传单，塞了一张给方立。“我们这项活动呢，是为了集中在荒城最近的夜怪之灾中幸存的孩子，找到一处可以安置他们的地方！”

或许是谈及了自己的热爱之事。方立看到眼前这个举着传单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设想的短发姑娘，他觉得这小姑娘眼里好像有星辰点点，挺耀眼的。

“这个活动是由我发起的，虽然暂时只有我一个人，但是我会提供我的资金和自己的力量！”

顾小西仰着下巴，眼神坚定，她为自己的行为感到骄傲。这种骄傲不是自己，而是对自己所做的事业。

“方立同学！现在，你要加入我的行列吗？成为孩子们的一道光！”

她站在原地认真地盯着方立的脸，有些期待方立能够马上答应。她很渴望有同伴和自己一起为那些可怜的孩子做点事。人嘛！活在世上总应该要有一些理想的！她顾小西的人生理想，就是要鼓动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自己的队列里！

只要人人能够献出一点爱！那这荒城将是最美好的大都会！

方立看着眼前这表情严肃认真的少女，突然哑然失笑。不过这笑声并没有恶意。

这小姑娘应该是从生活区和精英区下来的吧？

方立微微打量了一下顾小西的打扮，除了看起来很干净以外，并没有多余的饰品，只有简单的武道学校校服和胸口的赤龙域见习武者徽章。

哟嚯，这小姑娘还是个武者，年纪小小的武者，应该是哪家的善良小天才吧？

对于这样的精英后代，方立没有什么不喜欢的道理。如果荒城能够多一些这样的精英后代，或许荒城的生活还真的有可能变得更好呢，哈哈。

“小姑娘，你这套说辞太老套啦。这种事情有政府在解决呢。”

方立微笑着看着顾小西。

“怎么老套啦！”

顾小西有点委屈，那小嘴瞬间撅得跟小鸡嘴似的。那两道细眉也蜷成一团，看起来委屈巴巴的。她认真地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两个数字。

“还有！我今年十七岁了！我们应该差不多大！我不是小姑娘！而且我还是武者呢！”

方立刚刚在停好车过来的时候，就把武者徽章摘下来放内衬口袋里了。他不想给公益活动组织者增加心理负担。结果好家伙，这小姑娘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不知道为什么。

方立看到她这样，不知道为什么更想逗弄她。这小姑娘委屈起来的模样，可真欠欺负。虽然他觉得自己平时好像不是这样的人，但现在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他在原地抬眼望高，略做惆怅状，就差手里加根烟。

“其实，我已经不在学校混很多年了。”

方立眼神飘得很远，声线也压低了，显得更加深沉。

“小姑娘你别看哥这脸长得嫩，其实老哥哥我已经二十八了。”

“真的吗？”

顾小西瞪大双眼，嘴巴微张，有些震惊于得到的消息。她看见方立伸手进内衬，缓缓地掏出了一枚徽章。

赤龙域初级菁英武者徽章。

嘶！

此子.......大叔恐怖如斯！

顾小西表情微妙，嘴巴闭合，双眉高度上挑，整个人一种不敢置信的震惊神色。这还真的是大叔！她在学校里看到的菁英武者，基本上都是助理老师了，这些老师年轻的就是二十七八岁。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帅哥，竟然比自己大了十一岁！

震惊！她想问问他怎么保养的，不过这并不是在重点。

“好吧......”

顾小西的气势弱了下来，想到了刚刚问题的重点，才继续给方立解释到她在做的事。

“其实是这样的，政府虽然有收容幸存者，但是那些幸存者收容所只会收留幸存者一个月。如果这一个月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那收容所也不会再继续收留他们。”

“而在这次夜怪之灾中幸存的这些孩子，虽然不算太多。但一时间政府要在荒城找到愿意收留他们的家庭，也很难。我刚好在入学的参观政府的时候听到了这个消息，所以想主动去寻找愿意收容那些孩子的地方。”

“所以...大叔，你愿意加入我吗？”

顾小西并不会因为方立的身份从男学生转变成菁英武者大叔就有所畏惧和退缩。

她还是站在原地，认真且执着地看着方立。

她的眼中似有星辰，那是世间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