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水府城地处西南,天高皇帝远,神京的消息传到这里都要两个来月,更别说想要知道那边的具体情况了。
眼见也问不出什么,孟渊就不打算久留,正要准备走,那朱千户却又拉住了孟渊。
“前番孟指挥路过这里,督主已经知道了,她半个月前寄信来,说若是遇了你,让我转交。”朱千户取出一个木匣,双手奉上。
“怎么不早说?”解开屏最爱看热闹,这会儿他比孟渊和明月还着急。
孟渊接过木匣,打开来看,里面确实有一密封的信件。
开了信,便只寥寥数语,也没多说什么,只说国中出了变故,让孟渊见信既归,莫要延误。
信中没说出了什么变故,也没说应氏如何,只说孟渊家眷无恙,似在安稳孟渊的心。
把信给了明月,明月看完又给独孤亢,解开屏这才敢凑上去看。
既然王二来信催促,可见事态紧急,孟渊也不再啰嗦,当即起身。
辞别朱千户,出了千户所,正要匆忙北上,却见解开屏追了上来,拉了拉孟渊袖子。
解开屏拽住孟渊,指了指人来人往的街上,只见有一人身穿麻布长袍,头上戴着宽大斗笠,手中拄杖,正坐在街边凉茶铺子喝茶。
如今已经到了八月,正是炎热之时,街上来往之人着此装束也不算奇怪。
孟渊先前也没有多加注意,此时经解开屏一提醒,就觉出不对。
“是秃驴。”独孤亢也是最能辨认同类气息的。
果然,随着独孤亢出声,那人扶了扶斗笠,往这边看了过来。
那是一老者,面目沧桑,似经历了无数风雨,双目略有浑浊,可面相看着却和善。
“九劫大师?”孟渊当即走上前。
此人正是先前随无生罗汉西来的佛门四品九劫大师,彼时此人为孟渊所败,身中星火,拜入到了兰若寺门下。
而后随着智通和尚破境三品,兰若寺主持智观出走,九劫就也跟着智观远行去了。
本以为是天涯远行之客,却没想到能在这里相遇。
那九劫大师站起身,一手拄着木杖,一手行礼,微微前倾。
“听闻施主远赴域外求道,老衲见施主长久不归,还以为是受了波折,令师兄却说施主必然能安然而归,当真让他说中了。”九劫大师言语和气,对孟渊和明月行了礼后,这才看向解开屏和独孤亢,俯身道:“两位道友有礼了。”
解开屏和独孤亢回了礼,俩人也不吭声,只觉好奇的很。
“我师兄在这里?”孟渊问。
“已经来了几日,并未与此地的千户所来往。”九劫和尚伸手,往前引路。
孟渊当即跟上,也不去做怀疑,反正就算有诈,此人也万万不是自己对手。
独孤亢和解开屏跟在孟渊身后,俩人见了西方佛国来的和尚比见了亲爹还亲,已经把明月挤到后面。
“听闻师兄与兰若寺智观方丈远游,怎来了这里?”解开屏好奇问。
“老衲随智观师兄远行,打算是要往妖国走一走的,不曾想遇了变故,妖国花长老托老衲来这里等一等孟施主,恰好又遇到了孟施主的师兄。”九劫和尚看向孟渊腰间的葫芦,微微笑着道:“恭喜施主再进一步。”
“大师,你可知外间到底出了什么变故?”独孤亢问。
“说不清。”九劫大师也有些迷糊,“约莫着,是哪一位罗汉出了山,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布天下佛像,证道菩萨境界。”
九劫大师说到这里,还不忘补充道:“老衲只是猜测,那也做不得准。林施主已经到了,他是镇妖司的根脚,想必比我等知道的多一些。”
“除了我师兄外,还有谁?”孟渊问。
“林施主伉俪携手而来。”九劫大师道。
那就是袁药娘也来了。
“花长老让你来这里等我,她想要做什么?”孟渊问。
“花长老只是说,若是施主跨过了登天三阶,请施主往妖国走一趟。”九劫和尚说着,还摸出了两封信。
一封是花宿枝所留,只说妖国之中有武人的登天之路,磨刀之石。另一封信则是妙音长老所留,说是妖国多有奇女子,盼孟渊一叙。
信被独孤亢和解开屏夺过去看,孟渊却知道这两位妖国长老怕是想要让自己出力。
可是三品武人李唯真已经去了,自己一个四品境的再去,又能如何?即便当真有契机,能斩三品而入上三品,可孟渊心心念念的是青光子。
诸人也没论不出什么,自北门出了拥水府城,又行了半里,便见一处矮山,树木葱郁之中,有一道观。
那道观颇显陈旧,可见已经有些年头了。
大门半开,还未入内,就听到道观中有人言语。
“只要三小姐没事,天塌了自有高个子的扛,咱们就当是外出游玩!你看师弟在外浪荡了半年,我听说有人看到他跟一女子共乘一马,啧啧啧,什么皇女贵女到底经不住师弟哄骗!”这显然是林宴在说话。
明月按着剑走到门前,便见这道观极小,比之冲虚观还要简陋,里面只有一处院子,一棵桐树下摆着木制桌凳,那林宴正跟袁药娘在饮茶聊天。
孟渊也看了过去,但见半年多不见,林宴还是那副模样,但许是能长久陪着袁药娘,他竟似年轻了些。
那袁药娘身着素白长裙,坐在木制凳上。
林宴拿着个团扇,笑嘻嘻的给袁药娘扇扇子。
“我咋闻到了小骟匠的气味?”忽的袁药娘怀里蹦出个小东西,棕皮白腹,背上有个小包袱,赫然就是香菱。
只是这一次没带头花,许是天气太热的缘故。
香菱站起身,爬到袁药娘肩上,一个小爪子当凉棚,四处来看。
她呆呆的,看了一圈才看到大门外的人,然后就开心的从袁药娘肩上跳下,直溜溜的奔了过来。
香菱三下两下,来到孟渊身前,她见孟渊没缺胳膊少腿,这才跳到孟渊身上,来到左肩上站定,伸着小脑袋打量孟渊,“小骟匠,你咋又变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