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心中早已将少年当如朋友、兄弟、亲人一般看待,因为他初来之时,认识的第一个人就是这个少年,教他生存道理的是这个少年,救他的也是这个少年。
虽然少年教的很多道理,他都不认同,虽然少年从来都不怎么待见自己,虽然少年脾气确实不好,但在少年救下他的那一刻,他就对少年心存感激。
并尝试着把少年当兄弟,即便少年心中可能不乐意,但只要他认便好。
得人恩果千年记。
这是他沈问丘的道理,所以无论少年对自己表现得多冷漠,甚至是背后捅自己一刀,他沈问丘也愿意原谅他一次,因为他当少年是朋友,是兄弟,是亲人。
如今,竟然有人动了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他的亲人,他如何不愤怒?
甚至,他此时的愤怒,比之当初暮雪诗被那群神秘人抢走之时更加愤怒。
当然,并不是说他不把自己的妻子当亲人,所以当时他表现出来的愤怒才不及乐凡被人重伤之时的愤怒。
而是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两次有人动他的亲人,一次一次的挑战他的底线,一次一次的触及他的逆鳞,这才是让他最愤怒的地方。
用青年的理解方式,换句话说是,你动我可以,但你不能动我身边的人,尤其是我想保护的人。
但是有人动了他想保护的人,而且是第三次了,第一次是暮雪诗,第二次是刘妍妍,第三次是乐凡。
对于青年的愤怒,少年不予理会,他自行脱去衣服,运转灵气使自己身上变得暖和一点。
同时,他再度深吸一口气,运转心法,将自己体内的灵气强行推送至自己的断骨之处,引用灵气将凹陷进去的肋骨推回原处。
顿时,仅仅一瞬间,少年的脖颈至脸上都涨得通红,宛如呼吸困难。
而颈动脉和额头青筋凸起,并极不规律的跳动着,速度极快。
他眼中血丝宛如藤蔓攀爬缠绕,他紧要嘴唇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殷红的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但他不曾喊一声疼,这是他的坚韧。
其疼痛,足以想象,便是他人看着少年如此形色都会是胆战心惊,为其担心捏汗。
而这样的情况,少年还要进行三次,才能将所有断骨推回原处,此间过程,少年愣是没有吼出声来。
但却看得青年是不寒而栗,拳头紧握,指甲陷入皮肉之中都未曾察觉。
少年给自己接好最后一根肋骨,方才瘫倒在地上 他已经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再也坐不住了。
对于此时的少年,沈问丘感到无比的心疼,愤怒之气仍旧未有消散之意,问道:“谁干的?你告诉我?”
“是不是昨天那帮人?”
“你说话呀?”
少年对于耳畔喋喋不休的青年露出一丝反感,苍白的嘴角中发出沙哑低沉的声音,但仍旧显得有气无力,可却有一丝厌恶之感,道:“不关你的事,不用你多管闲事?”
“不关我的事?如何不关我的事?”
青年愤怒咆哮出声,“你是我兄弟,他们把你打成这样,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你告诉我是不是他们,我找他们算账去?”
听青年称自己为兄弟,少年冰冷的心竟然有微微的感动,但感动归感动,自己被打,这是自己的事,是他自己没本事,他不需要沈问丘为自己出头,他从来只相信自己的拳头。
这笔账,他迟早会向那群人讨要回来的,甚至让他们双倍奉还,但不是现在。
同时,他早就打定主意要离沈问丘远一点,再远一点,怎么可能因为沈问丘的一句,你是我兄弟,就改变主意呢?
他看了一眼沈问丘,声音依旧低沉沙哑,但此刻却是有些愤怒,有些生气,质问道:“谁是你兄弟?不要太自做多情。”
沈问丘被他这一句话问得,竟膛目结舌,一时半刻,无从答复。
虽然他早就知道少年从来不把自己当朋友,当兄弟,但当从少年口中得到确认之时,他一时半刻也是有点难以接受的。
我拿真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
少年的这一声质问,轻巧如鸿毛,但其中情分,却沉重如泰山,青年心中有多少难受,只有青年自己知道。
但很快,青年僵硬的脸色恢复如常,因为对于这个结果,他早已有心里准备。
他沉声道:“你救过我的命,就是我沈问丘的兄弟,无论你认不认,我都拿你当兄弟。”
少年艰难起身,眼神坚定,看着半蹲着青年,青年眼神依旧坚定,看着坐着少年。
良久,少年才骂道:“不可理喻。”
他最恨重情谊之人,因为这样会让他活得很累,总觉得自己欠他们什么。
随即,他步履维艰,一步一踹气,一米如百米的走出烛火摇曳的厅堂,但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提醒道:“最近,你最好少出门。”
说完,他便朝着楼梯走去。
沈问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心酸至极。
随即,转身继续盘坐在小火炉旁,修炼去。
他很生气,他很愤怒,他要变强,他要改变……
……
“你说什么?他进了那小丫头的院子?”
原本在乐凡面前表现得极为淡定的极为理智的青年,听闻那两人的回禀,竟心神慌了慌,乱了心神,极不淡定。
“是,老大,我亲眼看见他走进那间院子的,绝对错不了,而且,那小子还跟那个年轻人住在一起,至于那个小女孩没看见,应该是也跟他们住在一起的,怎么样,老大要不要我带人去把他们弄来,咦,老大你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老大……”
那跟踪乐凡的青年回到院子,向圆青盟盟主汇报乐凡的行踪住处,并主动请缨,然而,随着他的跃跃欲试,而他的老大脸色却越来越阴沉。
青年盟主并不回答眼前汇报之人,而是眉宇紧皱,陷入沉思:难道他们三个跟那个小丫头有关系?
可自己先前还将那少年打成这样,万一那小丫头找上门来要给他报仇,那自己岂不是……
不对,不对,不可能,他们肯定是不知道那房子有人住,也不知道到了这外门是要租房子住的,所以他们看到那间房子没上锁才进去住的,应该是这样,是这样的……
可万一搞错了呢?万一他们真的认识那小丫头,这可……
我要不要问一问哈师兄?
可万一哈师兄说是……
要不出去躲一阵……
一时间,青年竟然犯难起来……
“老大,老大……”
青年回过神来,道:“你刚刚说什么?”
那汇报的青年依旧不知青年的顾虑,也不知道那间院子的主人是位可怕的小丫头。
他只是知道,从他进入圆青盟之后,就有人告诫他不要轻易靠近那片区域,那些院子,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好像各盟之间都形成了一定的默契,外门生活区哪里都可以进行占领,火并,以拓宽自己的地盘,唯独沈问丘所住的那个小区域无人敢去招惹。
就连外门最强的天道盟,也不敢去招惹那里的人,至于为什么,很多人都不知道,只有极少数人清楚,但也是一知半解。
“我说要不要去把他们弄来,然后,再……”
那青年话未说完,便结结实实的挨了青年盟主一脚,直接倒飞出厅堂之外。
“蠢货,你想死,别带上我。”
愤怒的盟主厉声骂道,因为那家伙的意思已经极为明显,他如何能听不懂?
那人落入雨雪地里,满身狼藉,走了进来,用灵力烘干自身衣服,不理解的问道“老大,你干嘛打我,我……”
“你再说一句废话,我弄死你。”
青年性格如火,时而爆裂,时而沉稳,事情缓重便如柴火多少,事情能够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他那性格倒是沉稳,火势缓缓,不急不徐;事情非他能够掌控之时,他那性格便显得极其爆裂,火势冲天,柴火累加。
“先找两个人跟踪他们一阵,看看他们和房子的主人有没有关系,再做定夺。”
“房子的主人?”
那人才想起那间房子的主人是个穿月清色服饰的小丫头,他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那身衣服却告诉了他,对方的身份。
……
……
雨雪渐渐微停,北风呼啸吹得在窗户之上,发出噗噗的作响声。
天气比之昨日更加寒冷了。
暮冬时节,虽然落雪的时间变少了,但倒春寒也紧随暮冬的尾巴而来。
冬寒春寒,加在一起,其寒冷也不比雨雪天差多少。
尽管如此寒冷,那报晓公鸡依旧是恪尽职守,一声长鸣划破天际。
房间内,小姑娘也不赖床,自己穿好衣裳,折好被子,悄悄出了房间。
可真是位自律的小姑娘,其实不然,她的目标可是朝着厨房而去的。
厅堂内,盘腿而坐的青年,紧闭双眸蓦然睁开,似有两道寒光从中射出,其中杀意,凌然森森。
旋即,嘴角邪魅一笑,似是喜悦,又似是诡异,他起身走出厅堂。
恰巧,小姑娘蹑手蹑脚从中路过,手中还拿着一个青色的果子,刚要咬下去,被逮个正着。
看到开门的青年,她尴尬笑笑,并将另一只手中的青色果子递过去,道:“沈大哥,你也吃。”
因为从上次那陆河客栈回来之后,沈问丘便不让她乱吃东西了,如今被抓了个正形,小姑娘倒也微微尴尬起来。
看着此刻神色严肃的沈问丘,心中愈发的没了底气。
她递出果子,见青年并不接自己手中的果子,天真无邪的补充道:“很甜的。”
青年蹲下身,语气和善,道:“吃吧!”
小姑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问丘居然会让自己吃,而且还没有责罚自己,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沈大哥,你……”
青年打断她的话,道:“沈大哥带你打架,去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