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行 少华山修行 第六十七章 饮粥对理

中午时分。

少华山下，小破瓦屋内。

屋子里较空旷的地方，有堆篝火架子。

篝火架子由几块黑色石头堆砌和几根木棍斜靠形成的三角架构成的，在三角架的会聚点吊着一个缺口了口的锅。

此刻这篝火堆篝火徐徐，火光映照亮了破屋子的每一个角落，让原本有些阴寒漆黑的屋子变得亮堂堂的、暖洋洋的，此时，要是能再来一两碗酒来，那就有点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的味道了。

不过，就他们这种家庭条件，连锅都是破的，别说酒了，有口吃的就不错了。

篝火旁围着一青年一少年，青年看着熊熊火焰陷入了沉思，少年则是不断的用竹制长勺搅拌锅里粥，防止它糊底。

在少年的不断搅拌下，锅里的粥渐渐变得粘稠，一股粥香味渐渐飘出，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垂涎欲滴。

一旁青年毫无征兆、莫名其妙，问道：“乐哥，我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傻?”

少年愣了愣，神情认真，道：“应该算不上傻吧，只能算得上是喜欢找死。”

青年眼神狐疑，少年又改口道：“不过，你能活到现在真的不能说是傻，只能是说你这人运气太好了，好到让你没有一点自知之明，总是在作死边缘疯狂试探。”

青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认同少年的说法，居然还认真的点点头，又问道：“乐哥，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能告诉我答案吗？”

“不能。”

少年想了想，道：“不过看在救你的那位采儿小姐给的丹灵石的份上，我可以尽量回答你。”

说着，他从锅里盛了一碗粥递给这个青年，青年这知道自己落下悬崖后，是被一位叫采儿的小姐所救，心中感激，不过，此刻他心中有很多疑问，要问少年，暂时还没空深究，他必须先理清自己是怎么出现在这的，再去想自己的救命恩人。

青年接过那没有盐味的粥，既然能回答自己，想想也好，能知道多少，便是多少，道：“我想知道我第一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是说过了吗？有位叫龙采儿的小姐把你送来的。”少年又补充道：“你最好问点有深度的问题，要是太没意思，我不想浪费口水。”

“有深度的?”

青年愣了愣，道：“那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觉得我脑子有问题?”

“有吗？”

少年狐疑，继而嘲讽道：“我还以为你看不出来呢？我们也没觉得你有什么问题，只是你说出来的话很有问题，才会让人觉得你脑子有问题而已。”

“为什么?”

青年不解道：“我问你的不都是一些常识性问题吗？这有什么问题吗？”

“你也会说是常识性的问题了?那你还有必要问吗？如果你连常识都不知道，那你又怎么证明你的脑子没有问题？”

少年抿了一口粥，悠悠然道。

青年立时哑口无言，确实如果连常识性问题他都不知道?那他又怎么证明自己的脑子没有问题，这是一个很简单反证。

青年觉得没必要在这问题上纠缠，继续道：“今天早上，在雪地里，你明明可以帮我，为什么非要等他们把我揍得鼻青脸肿之时，才出来帮我?”

“这个问题很好，很有深度，我也非常乐意给你解答。”

少年说得轻巧，仿佛是为这家伙终于问出了一个有意思的问题感到高兴，他慢悠悠重新给自己盛了一碗粥，重新坐好，再抿上一口，最后才看向青年道：“第一，我不是你爹，也不是你朋友，更没欠你什么，那我有什么理由，又有什么义务一定要帮你？第二，为什么我不出口帮你呢，其实，我……就想让他们教训你一顿，原因有二，一是单纯因为看你不爽，二是希望你小子给我乖张一点，别在惹事。第三，我最后出手帮你，是因为我拿了那龙采儿小姐的报酬，就这么简单。”

青年眉头微皱道：“即便你我不是朋友，难道你内心就没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道义吗？你就能忍心看着别人被欺负?”

少年无所谓，道：“没有，而且习以为常。”

“你……”

青年愤然起身，刚欲发怒，又强忍下去，因为对方回答的也很有道理，又道：“那好，你又哪里看我不爽?我又哪里给你惹事了?”

少年看了一眼沈问丘，嗤笑一声，这家伙还真是脑子有问题，道：“看你不爽还需要理由吗？至于你哪里给我惹事了，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沈问丘给乐凡可是惹了不少的事，第一就是因为他，少年给那龙采儿胖揍了一顿；第二因为多了他一个，少年又得多管他一张嘴的饭；第三便是被那群少年围殴之事，还要他乐凡出口相救。

沈问丘旋即想起贾叶玄，道：“那贾叶玄他自己发神经，也能怪我？这也算给你惹事?”

“算。”

少年道：“因为我认识你，要是那贾叶玄就偏偏那么喜欢发神经，并且知道我认识你，万一把账算到我身上呢，你说这算不算?”

“这……”

青年不知道这家伙什么逻辑，道：“照你这么算，那群少年揍我，也算是给你惹麻烦了?”

“当然算。”

少年理所应当道：“如果我不出口制止，他们就会把你打死，而你死了那位采儿小姐，也就是你那所谓的后台，极有可能会找我算账，你说这算不算?”

“这……好像……”

青年有些摇摆不定，居然还有点信了少年的逻辑，他又道：“那我上去契约台之事，不算给你惹麻烦了吧?”

“什么?”

少年听到沈问丘这话，立时篡身而起，目瞪口呆，一脸的不敢置信，一字一句问道：“今天上午上契约台的人是你?”

乐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原本以为真是哪个外门弟子傻不到没药救了，才会冲上生死台去，自寻死路，他还在心中暗骂，这家伙傻子，二百五。

可他万万没想到这傻子，二百五居然就在他自己面前，还好那叫宋天贵的师兄没有计较太多，契约殿内的长老也没出来管这事，不然他还不知道这个沈问丘会给自己捅多大的篓子呢？

“怎么……”

沈问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无所谓，甚至有一丝得意，道：“这件事总不关你的事吧?”

“沈问丘，我-日-你祖-宗”

少年高声喝道，声势如雷霆炸响，震耳发聩，震耳欲聋，他心中暗骂，你他-娘-的还不关我的事，你小子多管闲事，管得也贼-他-妈的宽了吧?

他声声震耳，数点罗列，道：“你知道契约台是什么地方吗，你就敢乱上?我告诉你，你这样上去，就是让人一拳打死了你都没地说理去，我就没见个你这种猪脑子的人可以活到现在，你这二百五就不能拿你的好运气换点好处吗？尽用来惹事?”

青年不明就理，亦不输声势，道：“我上契约台怎么了，那人本就太过嚣张，甚至过分，人家都放下面子跪地认输了，他还要置人于死地，你说这人他不过分吗？”

“过分?”

少年道：“那家伙就没资格活着，他就不配活着，我告诉你沈问丘你就继续作，我看你还有多少运气可以作?”

“够了。”

青年更加愤然，对于少年说出这般话来，简直是愤怒交加，怒骂道：“你有什么资格说别人没有资格活着，活着是每个人最基本的权利，你凭什么剥夺别人的权利?死的不是你，你就会自己说了一些风凉话，就会认为我脑子有问题，我脑子哪里有问题了，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正常，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清醒。”

“我凭什么?”

“看在你叫我这么多声乐哥的份上，我今天就告诉你凭什么？”

少年骤然变色，不再是气愤，而是对青年的恨铁不成钢，嘲讽道：“今天，我就告诉你，什么是五洲之内修士的道理。”

“砰……”

少年一脚踹出，竟然直接将青年踹飞出去。

青年根本就没有想到少年会突然出手，猝不及防，根本无力抵抗，直接撞到了土炕的边缘上，立时面色涨红，痛苦安分，竟连起身都困难。

少年乐凡并没有就此要放过他的意思，上去拉起青年的衣襟就朝着青年脸上一顿胖揍，嘴中念叨道：“来呀，用你的那些道理说服我，告诉我打人是不对的呀?让我良心发现呀，来呀？……”

“你他-娘-的，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你还敢上生死台，你可真有本事啊？不知道生死台上分生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啊，你有什么资格替别人讨公道，你有什么资格去讲道理……”

少年的拳头一拳一拳打在沈问丘脸上，根本就不怕自己打死他，少年下拳的同时嘴中还不断念叨着：“来呀，用你的大道理说服我，你不是觉得自己很能说吗？说啊?”

可青年哪里说得了这些个圣贤道理，除了疼得嗷嗷直叫，就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不过，倒是个耐打的家伙，比得上沙包了，这两天不知道被揍了多少次，还能活着，嘿，真是命大。

少年见青年连挣扎都不能挣扎了，才松开他，告诫道：“记住我的话，拳头没有别人硬，就不要随便讲道理，否则，先死的就是你，这就是修士的世界，以武为尊，文无半点用。”

说完，他又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喝粥去了……

而青年早已半死不残，躺在冰凉的地板上，眼角看着少年，心中不知道在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