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之下家的迟钝少爷 第67章 拜托了，老师

傍晚，晚霞映红了天空，披着霞彩，步入了东京街头。霞光一点点地消失在天际，街道的路灯一盏盏的照亮了夜晚。

夜深了，人静了，该上班了。

雨时轻车熟路地走进中野家，正想出声提醒一番却察觉到一丝不平常。

客厅里安静得有点奇怪。

在那里，站着一名身穿素色西装，俐落粉色长直发如瀑般垂于身后，身姿苗条而凛然的女性。

她正在小黑板上写着板书，回过头来认真地向还处于茫然状态的五胞胎讲课。

在她的面前，中野五胞胎端端正正地坐在茶几前，鸦雀无声。

“啊！是雪之下同学！”

四叶眼前一亮，像找到救世主一样欢呼雀跃，当然，身体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雨时，不难看出中野姐妹们的眼神中透露着欣喜与求助的感情。

显然她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靠不上了。

雨时动作自然地将手提包挂在墙边，虽然不解，但声音依旧平淡地问候道。

“晚上好，桐须老师。”

站在雨时面前，浑身散发压迫感的人正是他的班导，桐须真冬。

“今天是来中野同学家。。。补课吗？”

除此之外，应该也没有其他可能性了，在霓虹，因为文化融合，教师和学生多数以“朋友式关系”来往，但却也有着明显的避讳原则。

虽然以这类关系为题材的影视，漫画，小说都不少，但倘若涉及彼此更深层次的关系，迎来的会是全社会的指责。

保持距离的同时，维持友人的关系。这才是大部分教师的选择，当然，除了部分hentai教师。

本应如此。

但桐须老师给出了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不仅让五胞胎惊讶到张大嘴巴，连雨时也微微愣神。

“不，并非补课，从今天起，我将担任中野家的家庭教师，负责她们的学业。”

桐须真冬正面面对着他，精致的鹅蛋脸绷的死紧，眼中带着不容反驳的意志。

“雪之下同学，这是身为老师的职责，而非学生。”

“不可以。”

未等雨时回答，一向怯懦内向的三玖率先站了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正要下定决心，鼓起勇气，面对那位面如寒霜的老师，重复道。

“这样不可以，雨时，对我们来说，是必须的，不可缺少的。”

就像拼图的最后一部分，让她，让她们感觉到完整。

“没错，虽然这家伙讨人厌了一点，不近人情了一点，态度恶劣了。。。”

“好了，你就不用说了，二乃。”

雨时主动出声打断了对方的抱怨，完全没有理会对方那副恼怒得咬牙切齿的表情。

他也直视着这位值得尊敬的师长，她的行为可以理解，但雨时不会妥协，不是因为报酬，而是其他更重要的事物。

“抱歉，桐须老师，我是应中野先生邀请而来任职的，擅自离岗恐怕不合要求。”

“这件事中野先生已经和我说过了。”桐须真冬没有丝毫意外，倒不如说早已知晓。

“起初我对于学生教导学生这样的事情持反对意见，但中野先生认为一段时间的观察。”

那个女儿控果然留了一手。

雨时无奈地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后缓缓睁开，想来结果并不如愿。

“所以老师你的结论呢？”

“谬论，让同龄的学生教导自己的同学本就是错误的选择。”

桐须真冬单刀直入地进到正题，冷淡乃至冷漠的脸没有丝毫宽容，话语如利刃般落下。

“几位思想并不成熟的青少年聚在一起，而没有正确的引导，只会误入歧途。”

虽然话语里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是像诉说事实一般平静，但还是让雨时眉头一皱。

但不得不说，这才是旁观者所看到的正常现象。

“也许您应该留意过中野她们的现状。。。”

“自然，这个不必多说。”

桐须老师目光冷然，表情似乎变得更为严肃，语气毫无温度的平静。

“中野四叶，在各个社团中帮忙，所花心思不在学习上。”

“中野三玖，个人兴趣高于学习，和中野二乃一样，学习意愿太低，态度最好的中野五月，成绩也没有起色。”

“而中野一花，甚至于。。。”

“好了，老师。”

这件事不是现在可以说的。

而中野家此刻已经安静得落针可闻，五个粉色的脑瓜都神情落寞地垂下来，就连那个反抗精神领袖，二乃此刻也不甘心地低下头。

良药苦口，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但药性过猛也有不利。

“说实话，桐须老师，即使是在秀知院学园优秀异常的师资中，您也可以算得上首屈一指的好老师。”

雨时发自内心这样认为，桐须真冬，面冷心善，对于学生的态度从不马虎。

突然被自己学生这样赞扬了一通，桐须真冬蓦地一愣，环在胸前的双手紧了紧，有些难为情的撇开视线：“是吗…感谢。。。”

“但是。”

雨时大大的叹了口气，目光中只剩平淡的失望。

“限制学生的未来，抹杀她们梦想，熄灭她们的希望。使她们逐渐成为学习的机器，这种行为未免傲慢过头了。”

一开始，桐须真冬还能保持平稳地说着话，但随着情绪灌入语言之中，本来冷到极致的气质便开始雪崩，她的语气逐渐激动，声调也质问般的高昂起来。

“那些对她们来说充其量只能算为爱好，让她们在没有未来的道路上渐行渐远，到时候，你能背负起这种罪过吗？”

“凭着所谓的“自由万岁”高谈阔论，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却正正显示你们忽视了现实，只是玩闹般宣扬自己的幼稚，师长的职责，就是在你们拿未来当赌注开玩笑前阻止你们。”

“言及至此，不用浪费时间了。”

桐须真冬若无其事，淡淡地走到了小黑板前，对着已然沉默不语的中野姐妹继续讲解。

但或许是因为情绪原因，握着粉笔的手略显颤抖。

“抱歉，老师，我还有话必须要说。”

她有些意外地看向来到自己身边的雨时，对方亦直视自己，动作有些强硬地拉住她的手腕，走向阳台。

渐渐入夜，银月升起，夜晚散去令人不安的焦躁，尚显清凉的晚风夹杂些许潮湿拂过两人的脸颊。

“桐须老师，与你相比，我确实显得经验不足，盲目乐观，但家教的职责我不会轻易放弃。”

这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这些笨蛋。

“与其让她们在不幸的未来中怨恨自己无所作为，不如现在就成为打破她们愚昧幻想的恶人，两害相权取其轻，这是老师你的想法，对吧？”

在桐须真冬那张总是严肃冷淡的美丽脸蛋上，冷淡逐渐崩坏，眸光剧烈波动。

“既然你已知晓又为何。。。”

“总而言之，雪之下君，我希望你不要鼓励她们去兼顾学习与兴趣，那已经不是努力就能轻易改善的程度了。。。你是年级第一，说话具有一定的说服力，比起我，她们更愿意相信你说的话。

“我再怎么劝导她们，只要你的一句话，她们依然会满心振奋地投入没有未来的徒劳中。但学生就是以成绩作为努力的标准。”

“为了她们好，算老师。。。算我拜托你了。”

那卸掉了冷淡伪装的背影，此刻看来竟无比单薄脆弱。

贴在笔直大腿边的纤手，指尖正轻微的颤抖着，又被悄悄地捏成拳头，以此维持平静。

雨时无法理解，桐须真冬到底抱持着怎样的坚持，才会如此抗拒中野她们以各自的道路为目标。

但即使无法理解，那份不愿见到学生将来后悔、回首尽是不甘的场景，所以就算被千夫所指，也要尽到教师责任的温柔执着，却深深地传进了雨时的心中。

他再一次的认识到。

这是一位老师，一位名副其实，只是笨了点的好老师。

心脏漏了半拍。心如止水呢？出来挨打！

也正因如此，他才要做出改变。

“来一场赌局吧，桐须老师，接下来一个礼拜，我要让这五人在补考中及格，也就是获得四十分以上的成绩。”

“如果我成功了，今后就请您默默在一旁守护着她们，即使不认同，也请不要轻视她们的坚持。”

“如果我失败了，我会郑重向您道歉，并尽我最大的力量去说服她们。”

桐须真冬一瞬间忘记了呼吸，只是愣愣望着他毫无变化的表情，那就像说了一句“今天的晚餐是便当”一样的轻松，完全没有任何负担地确认了这样的事实。

这孩子在说什么？还是在说大话？

天真！太天真了！

“就像我无法理解您一样，您也无法理解我吧？”

雨时不在意地淡淡一笑，目光中带着怀念，“对于学习的执着，对于自己目标的执念，对于傻傻地坚持外人不理解的事情，愿意为此付诸一生的决心。。。您不懂我，也不懂她们。”

她们从未放弃过学习，只是您看不到而已。

“您不懂一花的坚持、不懂二乃的骄傲、不懂三玖的温柔、不懂四叶的努力、不懂五月的认真。”

“所以，就算只跟她们相处过一两个礼拜，我也有自信可以这么对老师说。”

您不懂的笨蛋，对他来说是比谁都耀眼的五胞胎。

“如果学生的职责是让我们放弃自身所有的可能性，那我就会让您看见努力的奇迹。”

雨时转过头，对犹望他身影的桐须真冬，轻轻翘起嘴角，露出一抹自信明亮的笑容。

“最重要的是。。。被您否定的那份信念，它所发出的灿烂光芒，我也想让您看看。”

一时间，阳台安静下来。

仿佛凛风吹过，桐须真冬脚步不停，目不斜视地走过全员凑在玻璃门上的中野姐妹身边，声音一如往常的冷淡。“剩下的话，就等一个礼拜后的结果出来再说吧。。。现在的我，已经把“老师”的身份借给他了。”

“希望，能够看到你们有所进步。。。”

这句话，桐须真冬将声音放到最轻，并没有让她们听到的打算。

只是在高跟鞋清脆的敲击声中，她走出中野家，渐行渐远。

愣了片刻，她们突然对着她的背影，深深行了一礼。

““真的非常感谢您！””

而后抬起头，见到是已然空无一人的大门。

几人对视一眼，脸上缓缓露出笑容，目光被逐渐升起的干劲和坚定的意志所充满。

时间回溯到不久前。

雪之下雨时，就她们五人的学习问题，与桐须老师进行谈判！

——作为当事者，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就绝不会视若无睹，任由那两人为她们五人的选择与决定做出争吵。

两人在阳台上对话，她们在墙后偷听。

“家教的职责我不会轻易放弃。”

开头就听到这句话，她们顿时松了一口气——雨时完全没有向桐须老师妥协的意思。

二乃更是露出了高兴的笑容，轻声道：“这家伙，果然是我的。。。”

感受到移转过来的疑惑视线，她将后面那个词吞了下去，若无其事地闭上了嘴，脸蛋在灯光下微红。

接下来的话题就严肃得多。五胞胎纷纷安静下来，用心倾听。

“不如现在就成为打破她们愚昧幻想的恶人，两害相权取其轻。。。。”

原来老师这么想的吗？

“那已经不是努力就能轻易改善的程度了。”

桐须老师无比现实的回答也传入了她们的耳朵里。

二乃不爽地啧了声嘴，指甲却刺入了掌心，表情不甘。

五月神色复杂地低下了头，眼眸黯淡，似是失望地轻叹了口气。

因为老师残酷却又真实的发言，门内的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闷，随后的对话也被感官模糊了起来，难以入耳。

这时，雨时果决又充满信心的话语，就像是为了击碎这凝结起来的空气一般，清晰无比地响起。

“她们从未放弃学习，只是你看不到而已！”

仿佛为落下的心填入再次爬升的能量。

仿佛为模糊的世界点亮了崭新的光芒。

你不懂一花的坚持。

一花压着了左胸口，轻咬住下唇，满面通红，回想起了那一晚的交谈。

你不懂二乃的骄傲。

二乃双手掩面，蹲在地上，耳根通红。这家伙怎么突然说这些肉麻的话啊！

你不懂三玖的温柔。

三玖双手轻轻交握，既柔软又冲动的感情似乎要满溢而出，唇瓣扬起了抑制不住的弧度。

你不懂四叶的努力。

四叶愣了愣，嘴角缓缓勾起，灿烂又开朗的笑容回归脸上。

你不懂五月的认真。

五月单手抚着胸口，轻轻闭上眼，安静笑了。

“她们的光芒，想让您看看。”

那清晰无比的宣告，区区一面墙根本无法阻止分毫，就这样强而有力地撞进了五胞胎少女的内心之中。

雨时回头看了一眼齐刷刷向门口鞠躬的五胞胎，脸上浮现出无奈且欣慰的笑容。

一句发自内心的话语脱口而出。

“时间不多，快去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