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 第一百九十三节 心有余而力不足

享受完餐后红茶，“申屠平”再度到访，仆人把它引到会客室，周吉与其见了一面。“申屠平”没有搭架子，它从“冯煌”那里得到了一些中肯的建议，表现得十分坦诚，它说了自己的尴尬处境，没有怨“陈素真”的闲置，也不再觉得自己理应“出人头地”，它向周吉请教，怎样才能改变命运，真正加入到这一波时代的大潮中去，而不是继续“靠边站”。

周吉望着这位曾经的“老相识”，赤霞谷的手下败将，接天岭的一缕亡魂，命运多舛，他只是个“跑龙套”的，转历多世，终于以别样的面貌，来到了自己面前。沉吟片刻，周吉还是向它指了条明路，其实说穿了很简单，“陈素真”手头最重要的筹码是“装甲机械化混编部队”，为避嫌起见，“申屠平”不能染指，退而求其次，可以试着做些后勤保障工作。

“申屠平”闻言眉头一皱，它不是没考虑过，但“冯煌”已经赢得了“陈素真”的信任，成为总抓后勤的“大主管”，它不能，也不屑与其争。仿佛猜到了它的想法，周吉继续说下去，“冯煌”总抓后勤，但还是遗漏了一块关键的拼图，如果“申屠平”能够把握住机会，错位发展，未来也能在“陈素真”麾下占得一席之地。

“申屠平”也是聪明人，低头想了一回，猜到这个“机会”一定与泗水城的人类“保留地”有关，更多细节却茫然无知。它没有多犹豫，放低姿态表示诚意，愿意听从周吉的安排，如能站稳脚跟，必有厚报。

这是“申屠平”的机会，也是周吉的机会，合则两利，失败了也没什么损失。周吉建议双方开展合作，共同筹建“汽修基地”，地址就放在泗水城北的上关区，分两步走，第一步先搭起一个“汽修厂”的框架。上关区的工业底子很好，诸如火电厂、自来水厂、炼油厂、炼钢厂、化工厂、铸锻厂、加工厂等基本齐全，又是“申屠平”的老巢，熟门熟路，知根知底，逐步重启这些现成的厂房，为“汽修厂”提供零配件，培养“熟练工”保养检修各种型号的民用车辆，积累经验，扩大规模，并在此基础上建立起一个技术领先、设施齐全的“汽修基地”，进而为装甲部队提供服务。

周吉考虑得很长远，眼下“装甲机械化混编部队”只启用了几辆ZBD-04A型履带式步兵战车投入战斗，若干军用卡车提供后勤补给，维修保养方面的需求还不突出，一旦爆发大规模战争，“汽修基地”将成为后勤保障中不可或缺的一环，未雨绸缪极其重要，对“申屠平”来说，只要抓住这个契机，今后一定能跻身“陈素真”的核心圈子，成为它的得力臂助。

“申屠平”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干系，“汽修基地”对幸存的人类来说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维修保养需要大量人手，下层“寄生种”多是禽兽之流，灵智未开，茹毛饮血，只能干些苦活脏活累活，而人身“寄生种”又是天生的战士，不可能浪费在“汽修厂”，周吉为人类找到了新的存在下去的理由，比起南山别墅那些伺候“主子”的仆人、厨子和玩物，“维修工”具有更大的价值，甚至于不可替代。

“申屠平”看到了美好的前景，欣然接受周吉的建议，双方达成合作意向，进行更深入的洽谈，确定了几个关键点的“时间线”，分头各自筹划。返回途中，“申屠平”被冷风一吹，兴奋之情随之消退，头脑顿时清醒了很多，对方为什么选择自己而不是“陈素真”？为什么是“上关区”而不是其他地方？它陷入沉思之中。

归途漫漫，“申屠平”很快就有了答案。上关区是人类的“保留区”，周吉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征得他人同意，这是一次微妙的试探，一次潜在的表态，“陈素真”并不是他唯一的合作对象，他有能力，也有实力选择其他“寄生种”作为合作对象。“申屠平”意识到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意味着它成为“周吉”的棋子，从此深深打上人类的烙印，一旦失败就再难翻身。不过他会放弃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既然是“豪赌”，那就不要畏畏缩缩，干脆押上所有的筹码，摆明车马，坦坦荡荡赌一把。“申屠平”把所有忠于它的部下都拉了出来，明面上的，暗地里的，甚至向“冯煌”最后一次开口，索取“俘虏”充当苦力。“冯煌”不知道它想干什么，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从“苦力营”里挑了一批听话的“俘虏”送去，虽然都是些不开窍的禽兽，却是实实在在的“壮劳力”。

没有“陈素真”的许可，“申屠平”还是得留在云溪市，随时听候调遣。它把筹建“汽修基地”的事情托付给同一虫巢出身的心腹“江上柳”，周吉那边与它对接的是司马杨，“上关区汽修基地”就这样波澜不惊地迈出了第一步。

“江上柳”回到上关区，带领一干苦力清理垃圾建材，开通公路航道，初步把各厂区连为一体，这是个浩大的工程，好在“寄生种”力大无穷，埋头干活，隔三差五啃具尸体，倒头睡一觉，醒来又活蹦乱跳，进展十分顺利。与此同时，“乾泰集团”也派出专业人士接管自来水厂和火力发电厂，调试设备，排查线路，试图恢复上关区的供水供电，如有可能，再考虑连接到熙辰大厦。

荀冶对这个合作项目极为上心，本打算亲自盯着，然则“心有余而力不足”，身体每况愈下，鼻炎，咽喉炎，胃溃疡，脂肪肝，痔疮，腿脚疼，这些病症反复折磨着他，夜不成寐，精力不济，连集团内部的事务都顾不过来，令人十分沮丧。他仔细想了想，把李长生派了过去，关照他带上眼睛，带上耳朵，不要带嘴，把看到听到的都记下来，及时向他汇报。

“申屠平”和上关区的动静陆续传到“陈素真”耳中，但它已经无暇旁顾这些事了，合川市的“寄生种”主动向云溪市发起试探性进攻，无独有偶，它们动用了一支规模不小的“摩托化步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