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之血 第二百二十三章 历史的第二条线（下）

“各位都到齐了吧。”

朱庇特四世眯着眼睛，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沉声说道。

在他之下，圣白圆桌的十三个座位没有一个空闲，全部坐满了人。

但是，如果有泰尔的信徒在这里就会惊讶的发现，这坐在圆桌旁的十三个人既不是枢机主教，也不是圣女――甚至连泰尔的信徒都不是。

他们是十三位教宗。与朱庇特四世同等神圣同等权威的、十三位正神的教宗。

这十三位至圣者衣着不同，神情有异。但毋庸置疑的是，他们的的确确是以本体前来，而不是用什么投影或是幻术之类的小把戏糊弄过去。

这是名副其实的秘密会议。如果这一幕传出去，那些为了信仰打生打死的年轻人中起码要有三分之一要背叛自己的神明。

要知道，教堂是神临之地。

在法恩斯世界，也许其他地方还需要众神分心去看，但唯有自己的教堂――无论它的规模是多么的小，也是众神一直注视的地方。

一个资深的牧师只要站在教堂里面，他的神术威力便会自动提升一阶。

毕竟这里是每一个教派最神秘的地方。绝对不容他人侵犯。

而在法兰克福的穹顶大教堂――这座离泰尔最近的地方、自己教派最神圣的教堂召集那么多异端的首领，在任何信徒看来都是没有任何疑问的渎神行为。

也唯有朱庇特四世能干得出这种事。换做泰尔历届的任何一代教宗，都绝对不敢做出这等僭越之事。

但朱庇特四世他就是做了。而且做得正大光明、堂堂正正。

这个最像异端的选民是真正的百无禁忌。只要是真正的为了泰尔好的事，哪怕是违反了泰尔的教义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最后再去找泰尔请罪。

他甚至会定期从班萨的死刑犯中挑选一部分人，让班萨女王赦免他们的罪，把他们带回来进行感化和训练，以此补充刑正司和惩戒处那每个月都会剧烈消耗的人手。

据说，朱庇特四世还有和魔鬼交易的经历；他还曾经踏入财富之城，从中带出了一批夜莺和盗贼。这些经历他没有遮掩丝毫，奇异的是。不管他手段如何，人们却总是信服他、崇拜他。甚至称他为泰尔历代以来，最伟大的教宗。

他的声望甚至传到了其他神明那里。

如若不然，其他神明的教宗是决然不会轻易孤身前往异教徒的腹地的。不然的话。万一朱皮特四世设下伏兵、甚至对他们稍微动一点手脚，都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起的。

反过来说，万一有哪个教宗动了歪心思，自己没有过来而是派狂信徒前来自爆，第二天法兰克福穹顶大教堂中发生爆炸的消息在那民中传出。朱庇特四世说是颜面扫地都只是轻的。

但因为双方的克制――或是说朱庇特四世早有预料，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那么，第二次圣战会议，开始了。”

老教宗用那他那和煦而苍老的声音缓缓说道。

顿时，异常的气场出现在了穹顶大教堂中。

这里作为泰尔的最高教堂，规模自然是足够大。但此刻在那种神秘的气场出现之后，却给人一种盛不下东西的溢满感。

那是，十四位神明的投影――

十四个虚幻的半身像，出现在了十四位教宗的身后。

其中唯有朱庇特四世身后的虚影首先变得凝实。那如同太阳般闪耀着光芒的金色人影看不清面目。他单手执杖。就好像是真的坐在了某处一样，在朱庇特四世刚才坐的位置的上空落座。

同时，战争女神希维尔、狩猎与乡野之神洛达汗、生命女神可妮、契约之神拉、腐朽与疾病之神柯蓝沃、暴力之主艾尔萨克斯等十三位正神的身影也一个个的从虚空中剥离，浮现在了虚空中，一个个坐下。

随着他们的身形愈发凝实，他们的教宗的身形逐渐透明，消失在了空中。

这是唯有教宗才能使用的九环神术神临术。

并非是让神明寄住于自己的身体，也不是用自己的存在作为祭品召唤神明――这是由泰尔首先研发出来的，让神明和教宗交换位格，以此达到让神明短暂现界的效果。

但是。因为教宗们毕竟是凡人。就算他们短暂的拥有了神明的位格，他们的灵魂也无法在星界中生存太长的时间。

而且，使用这个神术需要神明对教宗有着足够的信任。如果教宗有一丝不轨之意，都有可能彻底的取代自己主子的位置。一步登天。

这个神术更多的作用是让在星界没有形体，无法互相沟通的神明们能有一个对话的方法。

如果罗兰在这里，他就会发现同样作为正神的正义与审判之神并不在这里。

――那是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在艾尔萨克斯和洛达汗的协助下，泰尔已经彻底剿灭这个教派的残余势力。将他的权柄也一同吞噬。

现在的泰尔，已经变的空前强大。

“艾尔萨克斯失败了。”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柯蓝沃以近乎嘲讽的语气嘶声说道。

他那腐朽的面孔上，一滴滴的脓液随着他嘴巴的一张一合滴在他的教宗的身上。

“我的错。白塔比我想象的要强。”

暴力之主干脆利落的认了错。

他全身包裹在沉重无光的盔甲之中，闷声闷气的声音从盔甲的缝隙中传出。

和他的神职不符，他自己说话倒是很有条理，既不疯狂也不粗鲁。

“那就把第一波的兵力变成两倍吧……”

可妮柔和的声音才刚刚想起，一个阴柔潮湿的声音便立刻打断了她：“两倍不行。起码要四倍。白塔似乎拉拢了我们中的某一个……那股纯粹的圣力，绝对不是用巫术模拟出的劣质的圣火。”

“好了，尼克斯。行动的细节我们明天在商议，现在抓紧时间――”

泰尔温和的终止了生命女神和阴暗之主之间的吵闹，一点也看不出尼克斯和泰尔有丝毫敌对的迹象：“也许你们不知道，但是……艾露卡多已经被人释放了。”

顿时，穹顶大教堂一片死寂。

大约过了七八秒，希维尔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响起：“父神，我请求出战。”

“希维尔，你会在第二批进入战斗。”

泰尔温和却坚定的拒绝了希维尔的请求。

“今天的时间快到了，我总结一下今天的会议内容。”

泰尔开口道：“你们先回去思考一下艾露卡多如何应付，以及我们到底要将行动的重心放在第二批的扫荡中，还是第一批的毁灭中。”

“通天之塔是绝对的禁忌……如果这次依旧无法剿灭所有的巫师，我可以考虑让柯蓝沃发动大清洗。”

在泰尔温和的声音中，众神的身体开始变淡消失，而教宗们开始一个个的从虚空中浮现。

“等下，泰尔。我有事要在今天和大家说一下……这个问题可能影响到各位对局势的计算。”

一个面容慈祥、打扮如同山民的老猎人一样的老者开口缓缓说道：“就在前几天……我这里出了一个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