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天监 第六十章 当年事

当马车快要到东外城的时候，王少跃才说了一句话，他说道：“你且在这里等着。我们二人下午再回来，你不用想别的事，钱自然是不会少了你的。你也不要想着再去找一个客人，我这种事不开心既然会给你钱，就可以给你足够让你觉得合适的价钱。”

车夫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自然的事。客人还请放心，我还是会遵守这些的。”

王少跃点了点头，说道：“那你就在这附近等着吧。我们在前面下车。”

车夫说道：“好的。”他其实是有一点疑惑的，因为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说了什么不对的话，竟然惹得王少跃生气，他觉得说不定是自己刚才打着神秘的幌子，说了那番话才惹得他生气的。

等到下了车，王少跃就领着孔静怡向一处茶楼走去。孔静怡裹了一件异常厚实的棉衣，本来异常消瘦的孔静怡竟然像一个毛线球一样。

虽然她能看出王少跃心情很不好，但是出于对她的关心，孔静怡还是问道：“夫君是有什么事？夫君的神色看起来不是很好呢，是不是刚才的车夫说的那句话惹得你生气了呢？”

王少跃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说道：“是有那么一点。你觉得我是在他说什么话的时候开始生气的呢？”

孔静怡想了想，随后说道：“我觉得是他说的那句南方不如北方，以及长安城中的人比外面的人强的话。”

王少跃点点头，说道：“嗯。你说的不错。我确实是因为这件事觉得心情不好的。”

孔静怡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说道：“虽然想不明白你是因为什么事觉得不开心，但是我想我们不能因为这些事情不开心，不管什么事，都只是生活中的一点味道。我们应该向前看，不能因为味道不好就不开心。”

王少跃问道：“那你为什么会瘦成这样，我知道你是因为要嫁给我才会变成这样的。”

孔静怡没想到他会直接和自己坦白，她犹豫了一会，说道：“我当时以为自己会嫁入一个不好的人家。所以对生活的失去了念想。”

“那你为什么自己做不到呢？你不是说生活中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是一种味道嘛？”

孔静怡沉默，随后说道：“我当时没有办法做到去想象这是味道，这实在是太让我觉得可怕了。我害怕自己会遇到一个让自己......”

王少跃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他说道：“我知道你要说的意思。你不像我一样了解你，所以你会这样想。我不怪你。你说的话也对，但是我们有时候会因为这些事忘记这些味道。我们其实很难让自己保持住一直冷静的状态。”

孔静怡说道：“我以后不会这样说了。”

王少跃摇了摇头，说道：“不，我是希望你以后继续在这种情况下提醒我这些事。我现在还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去保持一个平常的心态，所以需要你帮我。”

虽然孔静怡没有听明白王少跃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还是点奶奶了点头，非常认真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帮助你的。”

王少跃笑了笑，一扫刚才的阴霾，用一种非常开朗的语气说道：“娘子以后一定要记得提醒我。”

虽然王少跃这样叫了她不止一回，可是孔静怡还是觉得有些害羞的，她虽然还紧紧地搂着王少跃的胳膊，但是却把脑袋埋在了棉衣里，王少跃用自己粗糙的的右手摸了摸孔静怡的脑袋，随后说道：“害羞什么呢？你是我娘子，这点事是夫妻间应该做的。”

孔静怡听完之后变得更加羞涩，把头埋在自己的棉衣里，王少跃笑了笑，随后说道：“我家娘子确实是有意思。”

随后王少跃开心地笑了，笑得很开心。

王少跃拉着孔静怡的手进了茶楼，一进茶楼，王少跃说道：“小二。带我们去二楼找一个靠近窗户的地方吧。”

小二说道：“二位请。”两人跟随小二走到了茶楼的二楼，随后二人坐在了小二所指的二楼靠窗户位置。

王少跃让小二去倒一壶好茶再拿来一些点心，随后说道：“娘子，你坐在我对面吧。”

孔静怡坐到了王少跃对面，和他说道：“你带我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王少跃不语，等着小二端着茶和点心来到这里又离开，王少跃缓缓地说道：“我很多年前来过这里。”

“很多年前吗？那时你还是个孩子吧。”

王少跃点了点头，说道：“我那时才几岁。我是和先生一起来这里的。”

“先生？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提到你先生的事。”

王少跃说道：“先生是我除了老师以外的另一位授业恩师。而且先生还是我的启蒙师。我给你讲一个先生和我经历的事吧。”

那是大临承天五年，王少跃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是一个处于爱玩爱闹的孩子。

他的老师，大临首辅高泓安在某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带着王少跃来到了这里，王少跃不明白自己先生的意思，先生自从文成皇帝去世后就很少离开内城了。平日里除了在皇城的内阁，就是在家中。

先生和他就坐在这家酒楼的二楼靠窗位置，只不过不是现在做的这张桌子，而是现在角落里有人的那个地方。

王少跃问先生为什么会来这里。

高泓安和他说，我来这里是想带你见识一下，长安城最穷的地方。

你这些年在长安城中过的一直都很好，我想让你见识一下这世界真实的样子，所以我今天带你来这里看一看。

王少跃问道，这里怎么会这样。

高泓安说不是这里怎么会这样，而是一直有这样的地方，只是你从来没有看见过。大临已经是所有国度的京城中拥有贫困民众最少的了。

王少跃又说道，为什么会这样，不能同时都很富裕吗？

高泓安道，虽然虽然这和勋贵富商们有关系，但也不能忽视大临的问题。因为大临太穷了。

王少跃说道，可是我记得内城和这里不一样。

高泓安说道，你也知道那里是内城，这里是外城。

王少跃忽然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牵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王少跃突然和高泓安说道，老师我们可以帮他们吗？我看他们好可怜，而且你不是来教育我帮助这些人吗？

高泓安想说些什么，可是又把话收回嘴里，他说道，你自己去吧。

王少跃走下楼，老人看见他，连忙跪倒在地，王少跃的样子在老人眼中就和那些勋贵们一样。老人颤颤巍巍地说道，这位小爷，您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我碍了您的眼？我马上就滚。

王少跃至今都忘不了那个和先生差不多岁数的人在他面前跪下的样子。王少跃从袖子里摸出来二两碎银子，说道，您先起来。

老人看到他手里的银子，一下子漏出了哭腔。他说道，小爷，我不卖我孙女。小爷饶了我们二人吧。

王少跃说道，这钱是给你们二人的。

然后把钱送给老人就走了，老人跪在地上磕头。

王少跃没敢回头看，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哭。他终究还是个孩子。

王少跃回到楼上，看见高泓安，没有说话。高泓安说，我带你去另一处。

王少跃刚跟着高泓安走到那里，就有一群看起来身形有些壮实的乞丐跑到他们二人身边，向他们二人乞讨。

两人身上地衣服看起来就很好，见王少跃和高泓安不给钱。他们准备去拉王少跃和高泓安的大腿和手。

高泓安身边隐藏在暗处的侍卫，把他们打跑了。

王少跃和高泓安回到高府中，他说道，先生，为什么那老人即使穷成那样都没有乞讨，而那群乞丐却那样？

高泓安说道，你等过些日子。

又过了几天，王少跃和高泓安又去了那里，王少跃刚到那里就看见两具尸体，一老一小，王少跃看了一样就知道是那位老者和他瘦小的孙女。

高泓安派人去询问了周围的人，那群人是这样说的，是有一个人带着自己那帮穷酸兄弟，说老人和小孩偷了他的钱，老人不给。然后就是拳打脚踢，小女孩本来就染了些风寒，虽然被老人护在身下，但是在挨了几拳后，还是走了。老人后来就和疯了似的去和那群人撕咬，结果老人咬下来了一块领头那人耳朵上的一块肉。

老人最后被他们活活打死，若不是小女孩长得太瘦小，而且有群众逐渐增加，他们还想对那小女孩的尸体行那不堪之事。

王少跃的脑子嗡的一声，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起来，他人生中第一次愤怒到无法抑制的状态。

高泓安只是在一旁看着，随后他说道，刁民如此。

王少跃说道，我想知道是谁干的。

高泓安说道，来人。去查查。

不久，王少跃就看见了那领头之人，那人耳朵被东西包着，看起来很滑稽可笑。

王少跃一点也笑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