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天监 第二十四章 少年愁思

听着少年这般说话的妇人，脸上露处笑容，看来自家那口子所说公子是个好脾气，确实不错。

妇人笑着和王少跃告了辞，她其实不是很在乎王少跃是不是很和蔼，因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挑选自己的主子。可是知道王少跃脾气好后，就觉得生活多了一点期望。

没有盼头的日子总不如有盼头的日子过得来。

看着自家娘子从屋里笑着走出来，男人的心情也莫名地好了起来，随后他说道：“你看起来心情不错嘛。”

刘王氏说：“有吗？我觉得还好啊。”

刘温不再去多问什么，他知道刘王氏现在不说，晚上回房后一定会说的。

刘温说道：“你在公子面前说话的时候注意一下，公子今天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你还是要注意一点，公子脾气好，可我们不能提太放肆。”

妇人点了点头，越发地觉得公子的脾气真好，竟然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还照顾着自己的感受。随后她说道：“我会注意的。你以后也要注意一些，公子虽然以前也在长安生活过，但那毕竟是以前，那时公子还是孩子，而且这些年长安的变化还是有些的。公子或许能够记住一些，但是万一公子记住的是那些发生变化的事呢？”

刘温点了点头，他知道刘王氏所说的事其实很有道理，只是他能看出来王少跃不是那种喜欢被人跟着的人。但他还是说道：“好得。知道了。我先去接着给公子倒热水，你先去吃饭，你吃完后，还得收拾公子吃饭用的东西呢。”

刘王氏笑了笑，说道：“你也快点，最好少用点柴，这些日子的长安柴价还是有些贵的，炭价没涨多少，但是总不能一直用炭吧。毕竟等过年的时候还是要用的。公子说他不差钱，可你也要节省点。毕竟公子现在在读书，明年考举人之前还要进国子监的。那里面的花费可不低呀。”

刘温轻点头说：“确实。公子自己可以不用省，但是我们得省。”刘温知道自家媳妇不知道王少跃所说的十几进的院子是什么概念，那不是一进几两银子加上去的。一进院子差不多六两到二十十两。而三进四进则达到四五十两。至于十几进的院子怕不是有近千两。

刘王氏点了点头，就去吃饭了。刘温看着自家娘子的背影，憨憨地笑了笑。就去烧水了。

王少跃的听力很好，听清了两人的对话，有些感动，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过别人这样的关心了。那是一种生活上的琐碎事物的关心，或许向来不被人们所重视。却是最能温暖人心的事。

王少跃这些年来有朋友的关心和老师的关心，但那只是在生活上的大关心，并不是在生活当中的小关心。大关心或许让人很温暖，但是小关心才能让人更加舒心。

他还记得，当年先生也会注意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小事。那或许很麻烦，也很让人觉得琐碎，但是却是最为真实的情感。

王少跃觉得虽然身上的担子很重，但是未来依旧可期。

没有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就像没有过不去的风雨，没有走不到尽头的狭路，没有处处荆棘的丛林。

王少跃吃完晚饭，就去泡了脚，而后走到刘温夫妇的屋子。

刘温夫妇坐在屋子里闲谈，看见王少跃进来，两人连忙让王少跃坐下。

王少跃说：“你们坐着吧。我站一会儿就可以了，今天白天坐的时间有点长了。站一会儿也可以的。”

见王少跃这么要求，二人也不再多说什么，就和王少跃有的没的说了一些无聊的事。

王少跃听的津津有味的，并没觉得什么无聊不无聊。在少年眼中，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其实才是生活中最真实的味道。

相反越重要的事越缺少也烟火气，给人一种虚无的感觉，反而这种脚踏实地的感觉才是最好的。

王少跃和他们谈了一些事，就出去了。随后他跳到了屋顶上，遥遥地望向长安城最繁华的地方。

远处灯火摇曳，星光璀璨。偶尔传来几声不明的行人窃窃私语，再惊起几声狗吠，便是此刻长安城中最多的声音了。虽说没有宵禁的政策，但是长安城中的人们除了年轻人外，大部分人都还是会早早睡觉的。

王少跃的视力很好，他能看到远处还有积雪的地方，有月光与星光反射。

随后王少跃从房上落下，他的动作很轻，甚至连屋子里的刘温夫妇二人都没有发现，他回到屋中，点起烛火，翻开书本。

找到自己经常备注的那一页，开始翻找一些自己曾经记下过的句子，翻了许久，也没翻到一些让他缓解心情的内容。

反倒是找到了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人一旦书读多了，思考的事就会多，思考的事多了，就难免会经历一些事，而这样思考的事就会更多。

所以每当想起一件事，其他事便会如洪水一样，将人覆盖。

特定的情感就会更重。所以会导致悲者更悲，欢者更欢。

悲喜交加从来都只是个比喻词。

王少跃既有面对困难的忐忑，又有面对生活的希望，还有对往事的不堪回首。

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微小的世界，而自己的心境就是一片心湖。

他想起自己的朋友和他说过一种理论，心湖自是无常态。

可心湖所思之事却可控制为常态，遇唯一之事，心湖中便会思索此事。

若无人影响，心湖就会演化此事。

再加上人之思索，心湖便会复杂起来。

王少跃问他：“那心湖如何平静？”

那人说了一句，莫因昨日事，染却今日情。莫因故人往，烦却今日人。

他其实一直没想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今天翻了些书，才觉得以前的事对自己的影响很大。

王少跃想了想，随后把那些曾经记过的东西撕下，然后又撕的粉碎。

再用一张纸包住，自此这本书上多了几张残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