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天监 第十七章 庆华阁

大临长安城的大明宫是当今天下最大的一座皇宫，成长方形状。长约二里，宽约一里又四十五丈（一丈相当于四米）。

而也因为大明宫的面积很大，依托大明宫所建造的长安城也是天下第一大城。

在大明宫中有一座整个长安最高，继而也是全天下最高的建筑——庆华阁。

平日庆华阁里是没有人的，而就在今天他迎来了许多天没有来的主人，也是这大临的主人——平帝杨景寂。

这位面色和蔼，看起来很平庸的皇帝站在庆华阁的最顶层，他平静地望向远处的某座王府，对着身边的中年太监说道：“洪亮。你说，朕的那位皇叔，是怎么想的呢？”

叫洪亮的太监摇了摇头，说：“这事奴才可不敢开口，免得再惹得陛下不开心。”

“你呀。倒是也懒得可以，就连说个话被朕嫌弃，都不肯说了。”

洪亮笑道：“陛下您也是的，每次说起来都是那么一回事，我不管说什么，陛下都会说三思而后行。陛下也让奴才三思而后行一次不行吗？奴才也知道陛下心里烦得很，可是陛下不是还是想着忍吗？既然陛下还这么想，那么老奴虽说的事不都是空话吗。陛下这些年听的空话和老奴说过的空话都不少了。”

平帝叹了口气，说：“唉。你要知道，朕其实还是在想把皇位传给夜儿还是麟儿的。但是朕也在想皇叔的问题。”

“陛下担心这件事，老奴是知道的。而且老奴也知道陛下其实有了答案，但是陛下不肯说破。老奴自然也不可能说破的。老奴说句不好听的话，老奴就是陛下肚子里的虫，陛下想的事老奴虽然不一定全知道，但是老奴能知道陛下的一大部分。老奴也跟着陛下有一些年头了，这么些年的相处，老奴知道陛下虽然尊号是平，但是陛下却是有着不输文成皇帝的雄心的。老奴别的事情不敢保证，但是老奴肯定会跟着陛下的。陛下说让老奴往南，老奴绝对不会往北的。而且……”洪亮还想往下接着说，但是却被平帝阻止了。

平帝说道：“停停。就知道表忠心，知道就知道。还说什么你是朕肚子里的虫。”

洪亮有些失落，但是他又听见平帝说道：“你在朕肚子里的事，朕难道还不知道吗？还用你告诉朕，你是朕肚子里的虫？”

“是是是。陛下所说极是。”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洪亮笑的很开心，他知道陛下对他还是很信任的。

随后他说道：“陛下今日来这里不单单是和臣说这个的吧。”

“自然不是和你说这个的。朕今日其实是在这里等人来的。”

“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来的，莫非是那位司正？”洪亮问道。

皇帝笑了笑，说：“怎么会呢？是定野侯罢了。”

洪亮眉毛抽搐了一下，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觉得陛下就是在逗他，别人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定野侯和靖天司司正的区别。不就是文和皇帝和文成皇帝的差别吗？

洪亮说道：“陛下，您呐，唉，就知道和老奴打趣。这里又没有外人。”

“朕能宣那位靖天司司正？朕只能宣大临定野侯前来。”平帝说道。他的神气很和蔼，像早春的露水，但是他的语气却比长安的雪都要寒冷。

洪亮知道皇帝是在发怒，可由于是这件事，他也没有好办法解决，只好低着头，默不作声。

平帝走到栏杆面前，用手紧紧地握住栏杆，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前方。

这时来了一个小太监，轻手轻脚地走到洪亮身侧，向洪亮说了一句什么。而后洪亮示意他下去，对平帝说道：“陛下，定野侯来了。”

平帝转过身子，恢复那副平静的样子，随后他说道：“让他上来吧。”

洪亮亲自走下这层楼，对着楼下的沈均说道：“定野侯，陛下在上面等着你呢。”

洪亮没有再上去，倒不是他不能听这件事，只是他知道有的事他可以知道，但是不应该知道。

他知道沈均的来，是和陛下的计划有关，他可以知道陛下的计划，陛下也会允许他知道，但是他不想知道，他知道的事多的话，免不了那位会对他动手，他可不是那位手下的老太监的对手。

他应该为陛下保守秘密的。

沈均见到了平帝，平帝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见到沈均来没有一丝的表情变化，他说道：“你来了。”

沈均没有行礼，只是淡淡地回答道：“嗯。我来了。”

沈均很少对平帝行礼，只有在公共场合时才会。

甚至于平帝去沈均府上，在沈府众人的跪拜中，只有他们二人站着。

靖天司司正的身份可以使他和平帝以一种友好的方式进行君臣共处。可大临守夜人这个身份足以让他和平帝平起平坐。

大临一直都有靖天司司正，也出过几任守夜人，但是守夜人和司正是一人的，只有沈均一个。

沈均的身份是大临建国三百年来最为特殊的存在，他的存在价值不亚于一位前朝所设立的丞相。

沈均值得平帝以这种方式对待他，但是也因为他身份的隐蔽性，所以只能是暗地里如此，明面上还是要行礼的。

平帝问道：“那孩子回来了？”

沈均点了点头，说：“回来了。我没想到那孩子会回来这么快。”

“我也以为他会过些年再回来的。他还是有些小的，再说了他有把握考中进士吗？”

沈均道：“如果是别人的话不一定，但是是那孩子的话就不一定了，那孩子的话就不一定了。”

“是啊。先生当年就很看好他。只是先生见不到了。”平帝感慨地说道。

“那孩子变化很大，你恐怕都认不出来了。”沈均说道。

“变得更胖了？”

“没有，很瘦很瘦。可以用形销骨立来形容了。”

平帝想象了一下关于王少跃的样貌，说道：“那不是和他母亲很像了？”

沈均摇了摇头，说：“那孩子长得很好看的。但是又不像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