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熵减文学网 > 都市现言 > 悠然田居札记 > 第105章 V章

悠然田居札记 第105章 V章

作者:鱼丸和粗面 分类:都市现言 更新时间:2025-05-30 11:32:33 来源:平板电子书

“你想去做什么?”

程氏大惊失色,春生是她儿子,他整日在想什么,她一清二楚。这孩子当真是被她养坏了,整日里好吃懒做不说,还竟想着一步登天等那些不切实际的事。

“娘你莫要管。”

春生从程氏的咯吱窝底下钻过,转身出了四合院,朝着邻居的院子张望下,他头也不回往陈家所在的坊走去。

“春生!”

程氏皱眉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儿子向来不喜欢二丫和长生,他能去做得事,无非就是那几种。但是二丫对他们有恩,不管她是不是想打发他们入京,眼不见心不烦,她都给春生寻了一门好亲事,而且还凑够了那么多的盘缠。

“这可如何是好。”

从没有任何一刻,她如今日这般后悔过。春生做那伤天害理的事,若是真能飞黄腾达那也罢了。怕就怕他做了人家的马前卒,陈家那些人岂是善茬,到最后他怕是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这她整个人呆住了,她已经没了丈夫,四丫也因为忧思过重病死在了云县县衙。若是再没了儿子,她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二丫、二丫!”

宜悠回房,碧桃端上今日的补汤,并不是药,而是用些大补之物熬成方子,然后炖在鸡汤里。来之前常逸之曾与她说过,有孕之人用药时更应该小心,毕竟是药三分毒,最好食补。

“你怎么来了?”

“春生他……”

宜悠站在门槛上,心里一咯噔:“他去了陈家?”

程氏着急的点点头:“我劝不住,怎么说他都是你弟弟,你把他拉回来,别让他去做那傻事。”

巧姐闻言也从里面走出来,望着程氏眼中满是惊讶:“他去陈家作何?陈家门第那般高,他能进得了门房?”

“他知晓你们在此处,前日与几个同窗吃酒时,更是隐约听说过穆然之事。二丫,二伯母求求你,把他拉回来吧。陈家岂是咱们能利用的,春生这一去会没命,要是被说出来,怕是你也不会舒坦。”

说到这程氏已经落下了泪,宜悠眉头皱成疙瘩。过尽千帆后她终于醒悟,可似乎有些来不及了。

“如今我是能追回春生,可腿长在他身上,他什么时候想跑出去,胡乱说一通,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人都没办法阻拦。”

“我定会好生看住他。”

“你,能看得住?”

程氏眼中闪过一抹心虚:“先前的事的确是我的错,是我贪心,想让你去与人做小,为沈家谋点利。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给你道歉。可春生他不同,他毕竟是沈家人,身上跟你流着同一样的血,你便救他这一回。”

当着巧姐和碧桃的面,程氏越说眼泪流得越厉害,到最后她干脆屈膝,直接跪在了宜悠跟前:“算我求求你。”

望着面前的程氏,比起在云林村时,她不仅仅是头发白了,整个人更是散发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罢了,我找几个人去拦住他,你可知他往哪边跑了?”

“我自是知道,我与他们一道去。”

宜悠也没阻拦,自觉地发派了下人,带着程氏一道前去。

**

“方才真的有人去陈家告密?”

巧姐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人都是怎么想的。同时亲戚即便是看不惯,老死不相往来就是,为何要使出如此毒辣的借刀杀人之计。

“恩,咱们也得早做打算。此处虽然在越京,天子脚下,可比起陈家,我等还是如蝼蚁般。”

“这事简单,我命人唤哥哥前来,他定能想出法子。”

想到方才送下他们便匆匆离去的两名如玉少年郎,宜悠最终点点头。以她看来,陈睿和裴子桓虽然年轻,但办事却及委妥帖,丝毫不比磨砺多年的老油条差。

“那便先这样定下。”

有了后路后,宜悠便想着春生这出事。有来之前章氏给她分析的朝廷局势,其实她对自己的处境并不是十分担忧。

可离着越京原来越近,她的不安却越来越强。尤其是今日见过裴子桓,得知穆然和廖其廷并不在左翼军中时,她的担忧几乎就要化为实质。北地那般严寒,他们两人脱队,茫茫雪原中甚至连野草都找不到,这般下去拖的天数越多,便越是凶多吉少。

**

宜悠这般想的时候,穆然也确实陷入了绝地。虽然一开始翻越雪山时,有两匹马拉着满满的补给。可连日行路本就疲惫,他的食量也大。马上背的补给吃完后,他下了狠心杀了一匹马。

马肉又算又硬,却比干粮还要顶饱。雪原上虽然不缺水,但却极度缺火。得亏他们一路走得都有树林,而他也会钻木取火,两人才熬下来。

日复一日,马都杀了两匹,只剩最后两匹供两人骑乘。眼见天又要黑下来,两人行囊空空。最后两匹马似乎预料到了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扬起马蹄发出一声嘶吼。

“嗷呜~”

两人已经走出树林,如今是在一片草原上。远处狼叫声传来,穆然疲惫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

“廖兄,草原上的狼多为狼群,我们快些跑。”

勒紧缰绳,两人直接奔着启明星相反的方向跑去。虽然他们没有地图,也无向导,但是只要一直往南走,总有一日会回到大越的范围。

“快跑,真是狼群。”

黑夜中传来一双双闪烁着荧光的狼眼,马匹也受了惊,开始没命的往前跑。可在草原上,马哪能比得过狼,眼见就要被追上,廖其廷当机立断:“舍弃一匹马,狼见了血腥就能停下来了。”

穆然因为身子比较重,所以骑得马也比较壮硕。廖其廷退后一步与他并行,翻身一跃骑到他的马上。而后他闭眼,手中的长矛直接往空马上扎去。

“扔掉兵器,把能烧的东西一块聚集起来。”

两人共乘一骑,廖其廷使劲的揉捏着火折子,半晌那边终于有了火光。就着褪下来的大棉袄,他直接做了个火把。

有血腥吸引着,前面又有火的威慑,狼群终于停下了追逐的步伐,开始分享着今夜的战利品――马一匹。

“总算好了,这群狼崽子真愁人,只是对不住我的老伙伴。”

穆然没命的跑着,直到跑出好几千米,停下来喘口气,他也颇有些伤感:“那匹马跟了你好几年吧?”

“是啊,从一入伍起就开始跟着我,没想到却折在了这。北夷人这群狗娘养的,我定一个都不会放过。”

“不过此事也不全是北夷人的错。”

廖其廷下马,两人牵着马走在茫茫雪原上:“北夷人原本就是敌人,可恨的是朝中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如此严密的计划,竟然全被他们给捅出去。”

“确实可恨,但愿圣上能明察秋毫。”

“明察秋毫什么的稍后再说,先想想你我二人的打算。左翼军中可全是王家嫡系,他们重口一言,我俩就得背黑锅。”

穆然皱眉,他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却一直在逃避:“若是如此,那岂不是得株连九族?”

“株连九族还是轻的,怕是凌迟也够格。”

穆然的心瞬间揪痛起来,如今他远在塞北,朝廷自是抓不到人。若是没有他去承担朝廷的怒火,那倒霉的岂不是成了小媳妇,还有她腹中的孩子。

这怎么可以!

他娶小媳妇来,是为了让她享福的。如今福没享到多少,成亲不足两月他便要出征,不足三月她便要承担起如此重的责罚。

“不行,必须走出去!即便是被冤枉,咱们也要到越京。”

廖其廷也是如此想的,至于朝廷会不会真的降罪,他却是没往深处想。如今他只知道,他重视的所有人都在大越,他不能死在这里。有了这个愿望,他必然能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紫微星在那边,咱们得往这边走。”

看着星星辨认方向,两人踏着月色继续出发。虽然忧心忡忡,但心中生的渴望却是一日强过一日。

**

这边到了黄昏,出去找春生的人终于回来。不过他们回来时少了一个人,那边是程氏。

“没拦住?”

“我等无能,实在对不起夫人。我等到达时,春生已经进了陈府,我们却是进不去陈府。”

“恩,程氏与他一道进去了?”

“确实如此,她让我等给夫人带句话,便说她对不起夫人。”

宜悠眉头并没有再锁紧:“此事也怪不得你们,先下去吧。”

房内再次恢复清静,巧姐也走了出来。抱住她的肩膀拍一拍,她第一次放缓了声音:“宜悠,我们还是去章家吧?”

“好。”

宜悠不清楚陈家是否有此胆量,私自扣押他们,逼迫招供。但她却明白一点,此时此刻,即便是一星半点的风险,她也要尽全力将其掐丝在襁褓中。

“我派人与明远说一声,这次怕是要叨扰你外祖家。”

巧姐无所谓的笑笑:“外祖父人很好,一开始他便想叫我二人一并去住下。只不过我担忧几位舅妈不乐意,所以便没去打扰。”

“那如今?他们就会乐意?”

巧姐笑得嚣张:“那是我外祖家,自然我想住就能住。他们便是不乐意,也得客客气气的忍着,毕竟几位舅舅最是疼我。”

宜悠也被她说得放松下来,看章氏那手簪花小楷,还有不输于男儿的才智就知道,章家那位外祖父定是对教育子女有一套。他的儿子,即便是再顽劣也不会差到哪儿去。

本来两人来时就是带的箱笼,如今不用收拾,只需几位伙计将箱笼架到马车上,两人再次往另外一处驶去。

**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一行人来到四合院旁。春生跟在一个胖男子身后,指着院门道:“穆然的媳妇就住在此处,是我娘亲眼所见,我也亲耳听到过她的声音。”

男子面上露出淫邪的笑容:“哦,听说她姿色不错?”

春生颇有些不平:“长再好看,也是个蛇蝎妇人。”

“蛇蝎妇人,好,这等恶妇本来就该严惩。哥几个,把人找出来,咱们今晚也乐呵乐呵。”

这些人没有穿陈家仆役统一的服装,而是随意混杂的穿着。站在此处,就是心里再明白的人,也不能讲此事直接扣在陈家头上。

几个壮硕的伙计上前,直接将门撞开。院子里却是另一幅情形,笤帚随意的仍在院中间,院子里的落叶扫了一半,剩余另一半更是显得凌乱。几人冲到房内,房门锁着,捅开窗户纸往里看,里面没有一丝人影。

“正房没人。”

“东厢房没人。”

“西厢房也没人。”

“后罩房找遍了,莫说是人,一只老鼠都没有。”

各处消息报来,胖子神色越发凝重。到最后,他一把提起春生的衣领,抽出他怀中的银票:“好啊,你是在涮我们是不是?”

春生也顾不得那千两纹银的打赏,他脑子飞速转着。自己方才要做的事并未告诉任何人,二丫即便知道他住在这,也不可能走的这般急匆匆。方才他们明明都在这,怎么一个时辰都不到,院子里已经空了。

为什么?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了另一个可疑的人。

“是我娘。”

“什么?”

春生捂住嘴:“我绝对没有骗你们,许是他们得了风声,直接往别处逃走了。对了,外面有车辙子印,咱们跟着追过去,定能知道他们。”

胖子信服的点点头:“确实如此,你们几个去追。剩余几个,把他给我押回去,打四十大板后贴加官。”

“什么?”

春生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贴加官?”

“你一介乞丐,竟然敢诓骗我等,受点罪也是应该。再者,此事不能让更多人知晓。就让你做个明白鬼,日后不要再来纠缠杏姐。”

春生好悬才消化了这三句话:“我……我真的对杏姐无意,今日之事我定不会说出去一个字。”

胖子附在他耳边:“只有死人才能彻底的保守秘密,至于杏姐,你既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怪不得我去为她出气。”

说完他横着眼:“你们还不拉下去,此人公然在越京城私闯民宅,损害良民财务,被我等路过看到,便将其逮起来。”

即便春生有再多的理由,此刻他也反抗不得这二十来号壮丁。很快他被堵住嘴抓起来,逮到陈家位于外城的一处私宅中,绑在架子上。

透过门缝,他隐隐约约能看到一抹纤细的身影。

“杏姐儿,是你么?我只是与你开玩笑,我从来将你当妹妹看待,对你并无非分之想。我就是那癞蛤蟆,怎么会想着去吃你那天鹅肉,你救救我。”

房门打开,站在前面的红衣小姑娘正是杏姐儿。比起在云州时,她动作间多了不少规矩,可一开口的不耐烦却还是暴露了她暴躁的内心。

“看见你就烦,一直追到越京,一路上你让我被人看了多少笑话?”

“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本想在云县好生念书,都是二丫她教唆的。”

杏姐儿皱眉:“放心,你们俩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先是你,再是你那不知所谓的娘,还有那个在后面出馊主意的宜悠。”

指天发誓般的说完这话,她闪身走出去:“最近我在随着小姐念佛,不宜做太多杀孽,所以不要见血。”

“交给我,保证不让他见血。”

胖子换了一根满是倒刺的鞭子,直接往他的骨头上抽去。大概十来下后,外面传来杏姐儿不耐烦的声音:“叫的难听死了,快点完事,我还要回去陪小姐念佛。”

胖子端来一水盆,然后取出一厚沓纸。纸张浸入水中,一张张的贴在春生脸上。一层又一层,春生只觉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

身体越来越没知觉,他脑海中飞速闪过一幕幕画面。那个举着脏兮兮的手,把糖让给他吃的弟弟,还有小时候带着他玩捉迷藏的二丫姐。总是把最大的一颗鸡蛋让给他的四丫姐,自己吃着窝窝头,也要省出钱给他买新棉袍的娘。

曾经他们对他那般好,曾经他也喜欢过他们,那究竟是从何时起他开始变了?

是入官学后,娘教导他日后要做秀才,他比云林村所有人都要高人一等。是他看着官学中的官家子弟生活那般奢华,不由自主的也想要顿顿山珍海味,季季换绫罗绸缎的新衣裳。是他贪心不足,最终在娘说让二丫姐给富贵人家做妾,换来金银珠宝时,他极力的撺掇着。因为他知道,二丫姐换来的银钱最终会是他享受。在二丫姐不去与人为妾后,他更是偏执的想着,二丫姐断了他的财路,所以她欠着他的,他们是死敌。一旦有机会,他便要置二丫姐于死地。

原来自始至终,他走进了一条死胡同。无力的抬起手,望着云州的方向挥挥。他回不去了,真的回不去了,但愿有下辈子,他可以如二叔公那般,在云州的山山水水间,做一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夫,娶一房媳妇,劳作一天吃饱喝足后,老婆孩子热炕头。

没过一盏茶时间,官加覆盖住了整张脸,春生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下。

“好杏妹妹,我都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就让我亲一下。”

房门外传来娇蛮的声音:“才完成了一半,你们不还是没抓住宜悠。等到那天,莫说是亲,就是让我嫁你也成。”

“当真?”

“不信拉倒,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杏妹妹可千万别恼,我这便去为你寻那小贱|人来出气。”

杏姐儿笑得得意,眼中却难掩厌恶。这死胖子,嫁谁都不会嫁给他。而后她摸摸自己的脸,从小她就知道这张脸好用。如今稍微用用,这胖子就甘愿趴在地上,为她当牛做马。

刚得意时,寻着车辙去找寻宜悠踪迹的人回来,几人垂头丧气的站在前面:“总管,那车子进了章家,是章家老大亲自出来迎接的。”

杏姐儿脸色直接阴下来:“这么点事都办不成,得了,时辰不早,我得去小姐跟前,小姐可是一天都离不得我。”

甩甩帕子她气到不行,怎么无论何时,那宜悠总有贵人相助,一个村妇也能跟她叫板。还有巧姐,不就仗着有个好的外家,整日不把她放在眼里,凭什么!

**

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没等在章府安顿下来,宜悠就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果然是主簿一家,哎,杏姐儿整日怨天尤人,也从不想想,她从出生到现在努力过什么。”

巧姐无所谓的摇头:“那样的人多得是,犯不着为他们置气。不过我总觉得,若是没有陈家首肯,他们也做不出这等事。”

一旁坐着的中年人面白无须,正是巧姐的大舅。在章外祖父致休后,他被拔擢到户部,此次大军出征的钱粮,便由他管辖一二。

“定是陈家,巧姐越发聪慧了。”

“比起我娘来可差远了,舅舅,我们何时能出发?”

“时间过得真快,当年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如今也有了心上人。你娘在选夫婿上的眼光不如你,廖其廷绝对是个好的。”

巧姐昂首挺胸:“那是自然,你别岔开话,我们何时出发?”

“等明日便有信,你们先收拾着,我进宫面圣。”

面圣让宜悠激动了一番,这可是能直达天听之人,当即她站起来:“穆大哥绝不会做那等通敌卖国之事,廖监军更不会,章大人,你一定要相信他们。”

巧姐拉住她:“宜悠放心,舅舅比我娘还要聪慧。旁人那些混淆视听的话,他向来是不会相信。”

章侍郎在边上点点头:“我相不相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上信谁。巧姐且说说,你娘是怎么说的。”

宜悠这才明白章氏的能耐,无怪她觉得章氏无所不能,便是连官拜户部侍郎的章家老大,在有些事上都得去听从下她的意见。

悄悄的退到一边,她听巧姐说着章氏临行前那番分析。章侍郎在一旁听着,时而点头,时而垂问几句。虽然他心中作何想法无人得知,但宜悠可以肯定得是,他眼睛越发明亮。

“原来如此,还是小妹透彻,如今朝野形势可不就是如此简单。你们且放心,这回你们也不用跟五州斋商队北上。”

“哦?难不成跟着朝廷的人去?”

章侍郎颇为神秘的摇摇头:“不可说,不可说,你们且先安心睡下,待明日一早便会有结果。”

撂下这神棍般的一句话,他直接走了出去。宜悠皱着眉,没有确切的结果,她整个人还是放心不下。

“你把心揣回肚子里,舅舅此人,有九成把握的事他也不会说的这般笃定。他轻易不会开口,一开口必定能办成。”

听巧姐如此有信心,宜悠总算安心下来:“我去看看厨房那汤,住在章府本就是打扰,若是再让府中下人忙碌,那可真是大过。”

**

巧姐对章侍郎的了解,多数来自于章氏。而作为家中幼妹妹,章氏与长兄感情十分好。她对章侍郎的了解,甚至有时候比侍郎夫人还要深。因着姑嫂自古是仅次于婆媳的天敌,所以巧姐一开始便有那顾虑。

不过章侍郎的想法她却是猜得准,出门后章侍郎直接吩咐轿子往皇宫走去。尽管已经是黄昏,但因为北夷那边的战事,宫中这几个月都不曾下钥。

此刻宫门果然大开,在说明来意后,他顺利的进了乾清宫。

一番君臣大礼后,他站在龙椅下面:“启禀圣上,云州知州听闻我大越对北夷战事,特意号召全州商户捐助物资。其中云州商人上常逸之慷慨解囊,进献白银五十万两,如今粮草与战马已经抵达越京城外。”

“哦?”坐在上面的皇帝声音中明显透露出愉悦:“这等商人,实乃国之大幸。”

“此乃圣上治国有方,感化四海万民归心,方才有此举。”

一番马匹拍的皇帝心情舒畅,不过他毕竟是明君,听完后也很快恢复了镇定:“常逸之,可是前些年兵部误报军情的笔帖式?”

“正是此人,他进士出身,多年来一直未有升迁。直到去年廖将军起复,常家主动检举其错处。”

上面没有声音,可以章侍郎多年上朝对圣上的了解,此人定是将他这近乎直白的上眼药听了进去。倒不是他不会含蓄,而是圣上就喜欢直接这一套。

“子桓,当年的卷宗你可调了出来?”

镶着金龙的屏风边上走出来一人,正是裴子桓。作为中书舍人,他的职务是为圣上草拟圣旨。虽然看似就是个抄录的活,可这其中的学问却大了去。最简单的,圣上在说圣旨时,中书舍人旁敲侧击的说几句,便有可能改变其初衷,进而改变一大波人的命运。

不过中书舍人也不是谁都能当,首要条件必须美颜,且不能是草包,最好要年轻些。作为越京城中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若不是为了躲避王家的亲事,裴子桓早就当上此职。前些年裴家势微,自从廖将军起复后,裴子昱也重获实权,他这才能安然留在京里。

至于和王家的亲事,他就是不娶,就不信王家敢直接把八抬大轿送到裴府上。

“回圣上话,已经全数找出来。当年之事,并非常逸之之错。”

“哦?”

“当年记录卷宗的并非常逸之,而是时任兵部侍郎的王克。”

“混账,王克怎会做如此之事?”

裴子桓也不诚惶诚恐,而是继续平静的说道:“卷宗在此,上面字迹确实有涂改。微臣比对过,正是王大人笔迹。”

端坐于龙椅上的皇帝没有再说话,乾清宫中陷入了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两位爱卿看如今形势,可有何良策?”

章侍郎率先开口:“臣掌管户部,对行兵打仗之事并不了解。不过朝廷此次派出五万大军,其骑兵数乃是北夷人的双倍,即便左翼有所损失,想来还占据些许优势。”

裴子桓直言:“臣附议,虽然我大越骑兵不太适应冬日草原,但仗着人数优势,且粮草充足,此战不难胜。”

皇帝也是这般想的,几十年前皇考起兵时,这天下还被北夷人占据。那么一帮乌合之众,一路势如破竹,直接将北夷人打到草原以北,只能依托沙漠中的几处绿洲生存。

如今兵精粮足,打一个多年积弱的北夷,又怎会这般艰难?出征之前,他就没想到会战败,而左翼军的全军覆灭,更是让他心火忍不住的往上冒。王克得多无用,才能折了整整一万兵马。但凡领兵打仗的,又怎会不知阴山的雪崩,如此简单的陷阱他都能上当。

“将粮草运往前线,将士们总归是在为大越拼杀,朕定不能亏待。”

两人直开口夸赞圣上的英明,当然因为大越皇帝不喜欢这些华而不实的夸赞,所以并没有出现那种说起来不停的情况。

“圣上,常逸之那边,粮草当由谁押运?”

龙椅上的皇帝想都没想:“子桓,你便去一趟,务必将粮草交于廖将军手中。切记,前线军心不能散,朕还是信任他这个主帅。”

裴子桓直接跪下领命,下面的章侍郎也松一口气。圣上还是更加信任廖将军,说来也是,便是他也信任廖将军。毕竟那般耿直又高风亮节之人,怕是很难有人会相信,他会是一个通敌叛国的小人。

“定不负圣上隆恩,圣上,微臣还有一事要禀明。”

“准奏。”

“穆然之妻身怀六甲,如今已经跟随商队抵达京城,她欲深入雪原去找寻穆然。另有云州知州之女,也跟随前来。微臣与穆然相交一场,请求陛下恩准,将其二人编入送粮草的队伍。”

“此事成何体统?”

“此二人擅长算术,还请圣上恩准。”

皇帝并不是昏君,下午刚好有人与他说过陈府之事。其实对于这些自封为世家的权贵,他既要仰仗,心中又是厌恶。毕竟坐在这个位子上,谁都不希望臣子势力过大。

“罢,准奏,不可靠近大军。”

“谨遵圣上旨意。”

裴子桓心中并无太大波澜,大越不似前朝,妇人只能囿于后宅相夫教子。圣上是位仁君,即便不考虑别的,单千里寻夫这一事,便足以让他松口。

“商队众人定会竭尽全力,将粮草送往廖将军手中。”

“朕自是新任爱卿,你们自可退下,明后日启程。”

**

没等到入睡前,宜悠便受到章府丫鬟的信,她和巧姐可跟随商队一同前去。

“商队被编到朝廷队伍中,咱们也不拥有太多担忧。”

眼见目标一步步靠近,巧姐和宜悠也没了前几日的愁云惨雾。将箱笼大致收拾好,宜悠去掉了不少东西。

“为何不多带着点?”

“我曾给穆大哥收拾过行礼,军中一切从简,咱们也莫要再有太多讲究。”

巧姐很快便接受:“也是,明日临行前且得好生泡个澡。不然这一路往那边走去,怕是到了,咱们就成个泥人。”

行路难,这些事宜悠早就考虑过。尽管她好洁,此时却无丝毫退却。穆然比什么都重要,只要能找到他,一点脏一点累又怕什么。

“恩,忍着些,一路上应该也有驿站。咱们且往好处想,很快就会熬过去的。”

巧姐点头:“明日得请大夫给你把把脉,好不容易才止住孕吐,该带的药可不能少。”

宜悠欣然接受,患难见真情。走上前她拉住巧姐的手:“得亏有你在我身边,不然我一个人,即便有碧桃陪着,也不知怎么才能熬过去。”

“说这些肉麻的做什么,你不也是陪着我。哎呀得了,别再这般看着我,不然我真当你喜欢的不是你家穆大哥,而是我。”

“便是喜欢你又如何?”

巧姐大惊,捂住嘴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竟然,不要这样,我喜欢的是廖大哥。可你这般漂亮的人儿,让我怎生拒绝。”

宜悠松开她的手:“想到哪儿去了,我便是真喜欢你,有夫人护着,咱俩也不可能成。”

“看你太紧张,这会好多了吧。收拾收拾,天色也不早,这两日咱们得养精蓄锐。”

宜悠与巧姐一同躺在炕上,终于可以去往塞外。望着窗外的圆月,她无端想起铁有德教过的: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作者有话要说:明个儿相逢,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